第29章 戀愛
麵要和硬一些，刀功要細，煮的時候湯水不能太窄。鹵子用肉醬就成，辣椒、蔥、蒜，都不能少。
這是我從小就喜歡的打鹵麵。
我喜歡打鹵麵還有一個原因。八歲時，我身體不好，母親經常帶我去看病。
趕早上的客車，早飯都來不及吃。到離家二十多裏的平陽鎮吃早飯，吃的就是打鹵麵，鹵子就是肉醬鹵。
母親把肉挑給我，說：“媽有膽囊炎，吃不了肉。你要是吃不了，給媽。”
我低頭，隻顧吃。那個年代，人們都很貧困，吃麵的時候很少。不一會兒，吃個精光。
等我到十八歲時才明白：那一碗打鹵麵，母親不夠吃！
“吃不了，給媽！”
母親去世二十多年了，每每吃到打鹵麵，我都會想起這句話，懊悔不已。
早上起來，隋欣做了打鹵麵，把豬肉和黃瓜切成丁兒做鹵，居然有些羊膻味。
聽到這個往事，隋欣走到我身後，抱住我的頭：“不要多想，都過去了。你過得開心，媽媽的在天之靈也會欣慰。”
“媽！”我回身抱住隋欣，流下熱淚。
“以後我給你當媽好不好？”隋欣親了一下我的額頭。
“好！”別說，隋欣和母親還真像，馬上又推開她，“不對啊，你占我便宜。”
隋欣笑了，擦幹我的眼淚：“我是替媽照顧你的，叫一聲媽也不虧！好了，吃麵吧！”
收拾停當，我們又來到縣裏，隋欣去練車，我去看孩子。
到了湖畔新城小區，薑飛已經在樓下等我了，估計是白露跟他說過了。
從小區東門出來向南走，沒有多遠，就是湖心島。小島不大，上麵座落著二層建築雲水閣。
站在雲水閣上，看蘆葦叢生，水波蕩漾，鷗鷺翻飛，微風中帶著水氣，心情不錯。
我選了幾個角度，給薑飛拍照。然後，我們便在上麵坐下，望著身形和長相與我越來越接近的孩子，我會心地笑了。
“爸，其實我沒有談戀愛。”薑飛打破平靜說，“她是我同桌，期末考試沒考過她，欠她一頓飯。”
我又笑了：“沒有就好！過早談戀愛會消耗許多精力的，我希望你們止步在拉手環節。”
薑飛點頭同意，說：“我們在學校是同桌，又在一個補習班，我很好奇，她比我強在哪兒。”
“比學習是好的，男女相互愛慕也沒錯，不過要發生在對的時間。現在，你要做好自己，讓自己足夠優秀。不要等到有一天她想拉你的手，卻發現你們的差距太大，抓不到你。”我開始勸導薑飛。
“爸，我知道了。我們真的沒什麽！”薑飛略顯著急地說。
“哈哈！”我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那咱換個話題，你知道考試的好處嗎？”
薑飛笑了：“選拔人才唄！能通過層層考試的，一定是頭腦聰慧，心誌堅定的人！”
“哎呀，很有見解嘛！”我誇讚道，“到了一定層次，你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抓到一位學霸美女！”
“爸，你怎麽又回來了？”薑飛叫道，“換個話題，跟我交待一下，你和隋欣阿姨到哪一步了？昨天我看到她了，別說你們是巧合！”
我撓撓腦袋：“這個，小子！我會娶她的。還有，我和你媽離婚，你不恨我吧？”
薑飛拉著我往下走，邊走邊說：“恨倒不恨，你們感情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早有心裏準備。你們根本不在一個層次，相處是很累的。”
“其實，我很想維持這段婚姻的。可是我無可奈何啊！”我攤了攤手。
“我知道，但再不好，她也是我媽，我不想說她的不好。”薑飛頓了頓，“如果為了我，你們痛苦地維持家庭，我會內疚的，對你也不公平。”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這樣想，我心裏好過多了。咱們環湖吧！”
薑飛抬頭望了望太陽：“不了，爸，不早了，我還要寫作業的。”
於是，我們往回走，把薑飛送進小區，送到樓下。
唉！多好的孩子！
我沒有問關於白露的事情，知道了又如何？
從小區出來，沿環湖棧道，去找隋欣。想想要不要給孩子買部手機，這樣聯係方便些。
隋欣練車隻是一上午，下午便拉著我逛街，給我買了兩套衣服，自己卻什麽也沒買。
我拉著她的手，去大柳樹拍照。這兩天寫了一首詩，需要配圖片。
拍過隋欣與大柳樹的合影，她非要發朋友圈，我隻好把詩轉給她。
七律：大柳樹
虯枝遙望金烏轉，
細雨和風綠意森。
燕雀雙飛春重啟，
星辰更替夏留蔭。
一朝悟道終無恨，
百歲蒼桑始觀心。
市井流連花落去，
長街端坐古同今。
“老公，你真有才！”隋欣發完朋友圈，隔空親了我一下，“不過，怎麽有些看破紅塵呢？”
“不會啦！”我用手指刮刮她的小鼻子，“我才舍不得你呢！”
坐在回程的客車上，隋欣像小貓一樣，靠著我睡著了。我輕柔地摟著她的肩，失而複得的女人，讓我倍感珍惜。
到家之後，隋欣打開門，我們進屋。
沒等換拖鞋，我轉身就走。因為那個發誓寧願把閨女剁吧剁吧喂小雞，也不嫁給我的人正坐在沙發上。
“雪哥，雪哥！你別走！”隋欣用力拉住我手臂，身體向後傾著，“媽，你說句話呀！媽！媽！”
“雪岩啊！回來吧！”隋欣的媽媽站了起來，“當年是我不好，你別記恨我。”
記恨還不至於，心裏有個坎兒，倒是真的。
聽到老太太的話，我站住了。隋欣抱住我：“雪哥，你看我媽都同意了，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老太太又說：“好孩子，進來吧！”
“那個，我是想下樓買菜。您想吃什麽？要不我們出去吃！”我掩飾道。
“老公，你嚇死我了，你咋那麽壞呢！”隋欣說著，用小拳頭一個勁兒捶打我的胸口。
“菜我已經做好了，去洗手吧！”未來嶽母笑道，“還有酒呢！”
“酒嘛！”我用眼睛望著隋欣。
“不行！”隋欣揮舞小手，“誰讓你嚇我？哼！”
“雪岩過來陪我喝一杯，別聽她的。”老太太說著，進廚房盛菜了。
我朝隋欣做了個鬼臉，向廚房走去。
“媽，你不能慣著他！”隋欣氣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