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格律詩
夜半醒來,是被尿憋醒的。旁邊的白露身穿睡衣,騎著自己的被子,鼻息沉沉。
上完廁所,順便看向窗外,正值子夜的星空格外明亮,現在是農曆五月月初,還看不見月亮的身形。
忽然一隻鳥兒撲簌簌地飛過,這麽晚了才回家,是出去鬼混了,還是根本沒有伴侶?我不得而知。
靈光一閃,湧起作詩的欲望,悄悄來到客廳,打開小台燈,快速地寫了起來。
寫完之後,又改了幾遍,覺得可以了,就給畢雲書發了過去:
微風明月下,花落草芽邊。輕露無言語,飄香又一年。
感覺很有成就感,方才睡去。
再次醒來,陽光普照,天色已經大亮。打開窗戶,清新的空氣迎麵撲來,此起彼伏的豆腐叫賣聲,忽遠忽近。
起床做飯,這事兒就是我的活兒。白露無所謂上班上學,幾點起都行。我和孩子不行,醒了就開始忙。
我估計就算是她按點兒上班,也沒有早起做飯的覺悟。這不,白露嘴裏抱怨著:“哎呀!窗戶關上,吵死了!”然後再次翻身睡去。
我先叫薑飛起床,然後洗手做飯。
用電飯鍋燜一碗半米,就夠吃了。一碗米,出四碗米飯。六碗米飯,整夠我們三口人吃。
洗兩根黃瓜,用刀一劈兩半,切好。打四個雞蛋,一會兒炒一下就行,簡單且快速。
準備工作做好,薑飛已經上完廁所,正在洗漱,之後就去收拾房間和書包了。
我爭分奪秒地洗漱,炒菜。
吃完飯後,薑飛上學走了。
我收拾完廚房,來到臥室。見白露還在睡,輕輕掀起睡衣,朝女人身上親了一口。
“哎呀!煩人!”享受著老婆的撒嬌聲,我上班走了。
一天四節課,忙碌而充實。
我們班的家法早就收起來了,再沒用過。不寫作業的同學罰站一節課,課間不準出去玩,趴窗台補作業。倒是再沒有家長上訪。
而且,我還找到了自己的開心時刻。那就是學生放學後,到排球場當邊裁。有時缺人,我也上場玩一會兒。
正玩著,畢雲書在場邊朝我招手:“雪岩,來!”
我趕緊下場,場邊立刻有人上場補上位置。
我們朝學校操場陰涼處走去,邊走邊聊。
“你的詩我看了,你看這樣改行不行?”畢雲書說完,給我發了條微信。
我打開一看:風微明月下,花落草芽邊。清露無言語,飄香又一年。
“微風改為風微,這樣第一句和第二句就對仗了。”畢雲書說道,“五言絕句看似好作,卻難出精品。”
“是啊,不過我讀李白的《靜夜思》,怎麽平仄格律不對呢?”我不解地問。
“那是古風。這首詩的妙處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四句詩,是一個不斷地因果循環。”畢雲書頓了頓說,“因為床前明月光,所以疑是地上霜。因為地上霜,所以望明月。因為舉頭望明月,所以低頭思故鄉。”
“對呀,我以前就以為這首詩不好,聽你一說,還真是哈!”我真長見識了。
“這還不算完。”畢雲書說,“李白這一低頭,又看見床前明月光了。就這樣會一直循環下去,李白過了一個不眠的夜晚啊!”
“妙!”我拍手叫絕。
“再說你這首詩,第一句和第二句對仗工整,是寫景部分。第三句和第四句是抒情言誌部分。這樣的結構,令很多詩人喜愛。你能想起誰的詩嗎?”畢雲書側臉問我。
“是劉長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我不禁朗誦道。
“還有王之渙的《登鸛雀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畢雲書也朗誦著,“自古名樓多詩作,自古詩作揚名樓。關於名詩與名樓的關係,你自己去學習。”
“嗯!我先從絕句律詩入手。”然後又朗誦起來,“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行啊!這是白居易的《問劉十九》,那咱就喝一杯。”畢雲書開心地笑著,“快下班了,我先把你拉進詩詞協會群,會員證書有空再給你弄。”
“好啊!要錢不?”我問道。
“要啥錢!咱們是民間組織,歸文聯管,每年有幾千塊錢經費。”畢雲書笑著答道。
“今晚到我家樓下餡餅館,叫上馬文學和牛鐵柱,咱們喝幾杯。”我也很開心,和畢雲書一起往回走。
行!咱也附庸風雅一回!我邊走邊想,心裏美滋滋的。
叮鈴鈴!叮鈴鈴!
一天從早忙到晚,對於教師來說,周末的下班鈴聲,是全世界最美妙的聲音。況且,加上端午節,我們會連放三天假。
教師經常處於生氣上火的焦慮中,身體處於亞健康狀態的人很多,必須張弛有度,適當放鬆身心。
曾經有一位男教師,已經退休,學校缺老師,返聘回來。隻教四年級科學,一年下來,暑假前對我說氣得胸脯子疼,開學後已經入土,肺癌!
據說,教師的平均壽命是五十九點五歲,想想都害怕。
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必須想開看開。
其實,馬大嘴活得就很瀟灑,隻教小學品德課,現在是道德與法治課,給他當班主任都不幹。
用佛家的話叫:不爭不貪,福祿無邊。
本來想告訴白露一聲,沒想到她倒先打來電話:“老公啊!今晚我就不回去吃了,你和孩子自己弄吃的吧!”
“那你今晚回來不?”我平靜地問。
“回,幾個小姐妹吃點兒飯。你別多想。”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不多想?上次的事還沒說明白呢!
轉念又一想,算了吧!
現在的女人越來越自主,越來越強勢?因為她們自己能勞動,會工作,能夠掙錢養活自己。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用三從四德已經束縛不了女人了,最終促使女人成為賢妻良母的是她們對生活的熱愛,對家庭的責任感。
基於此,我告訴你:白露就算沒給我打電話,我也毫無辦法。
湊合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