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解圍
先後冷清下來的扶羽宮和齊月閣因為頂著兩宮夫人的名頭沒有宮人敢欺負,但名為“替父麵君”實則是質子的封寂就沒有那麽多人給麵子了。
貼身宮人頻頻“失蹤”,三餐吃食越來越差,宮中總不缺捧高踩低的人。
這一天是木瑾瑤中毒休養一個多月後第一天重新上宮學,一來就碰見一個高大的男人亦步亦趨的跟在一個疾步行走的太監後麵說著好話,因兩人身高相差的有點多,所以這畫麵顯得有些滑稽。
“請小公公再找一副筆墨來吧,這副是壞的,用不得了。”
“胡唚什麽!宮學準備的都是上好的筆墨,龍子鳳孫都用得偏偏你家公子用不得?”太監將頭抬得高高的,斜瞥一眼高大男人但腳步未停,仿佛連這一眼都是施舍。
男人這一段時間見慣了冷眼,明白此時就算分辯那筆墨給他們時就是壞的也無濟於事,於是打躬作揖的對那太監擠笑臉,就差跪下磕頭了,這才得了一句“一會送來,等著吧。”。
木瑾瑤遠遠地看著這一幕並不上前,封寂隻要處境不變,趁此機會踩他一腳的人就不會少。她能替他解一次圍,卻不可能次次幫他,何況封寂上輩子投入了二皇兄的麾下,她才懶得做無用功。
這邊木瑾瑤好整以暇的看戲,卻沒防備封寂突然從她的身後走出,看樣子也在這躲了一段時間了。
二人驟然相見,都愣了一下,隨後錯開眼皆沒有提起在仙樂宮的那一次相遇。
“六公主不愧是遙皇的女兒,真是心如磐石啊。”
木瑾瑤知道封寂這是在諷刺她作壁上觀,當下心裏有些好笑。“封公子不也躲在這?你都不去給自己人解圍,本宮何必多管閑事。”
“看來六公主這段時間真是在安心養病。”封寂臉上閃過一個奇異的笑容,接著走到那個高大男人身旁吩咐了幾句,高大男人走後,封寂並沒有動,似乎在等什麽人。
初春的風輕輕的拍著宮學院子中的植的花木,也為院中立著的人平添了一絲風流。
封寂等的人沒讓他等太久便大步向院內走來。
來人身著緇色寶相紋深衣,身上裹挾著祭祀用香的氣味,正是二皇子木延德。他身後跟著之前離開的高大男人和四五個隨從,隨從們捧著好些盒子,似乎重量都不輕。
木瑾瑤微微勾起唇角,她雖然沒了解過封寂的事,但她知道二皇兄這些天為了惠文夫人的忌日東奔西跑,眼下看著是剛從嵇靈山的護國寺中回來。
惠文夫人是原配夫人,二皇兄是繼夫人端康夫人所生,本不可能操持惠文夫人的忌日。但也許是因為遙國開國以來,父皇時常緬懷和惠文夫人在一起的日子,因此二皇兄硬說自己也想念早逝的大皇兄,又以端康夫人忌日與惠文夫人忌日相近的為由,將忌日一幹事宜全部攬了下來。
父皇表麵上沒說什麽,心裏隻怕厭極了二皇兄這副吃相。大皇兄早殤時二皇兄也就三四歲,恐怕連大皇兄的相貌都記不得,朝中隻要長腦子的,哪個會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竅?更何況父皇緬懷惠文夫人的原因隻怕也不足為外人道,二皇兄這番舉動可謂是吃力不討好。
如今這是既忙著給自己立仁孝的名聲,又想拉攏未來的端王世子?
瞧封寂這模樣,不像沒看出二皇兄的真實目的,那他這是在將計就計?
想到這,木瑾瑤不由得多看了封寂一眼。
封寂似也察覺了她的目光,狀似不經意的看向木瑾瑤,引得木延德也向這邊看來,倒是因此而發現了木瑾瑤的身影。
“原來六妹妹也在。”木延德笑的風光霽月,好像並不在意木瑾瑤看見他與封寂相交似的。“六妹妹身子可大好了?”
木瑾瑤掛上笑行了個福禮才道:“剛能起身罷了,不過是母親耐不住我纏磨才放我出來轉轉,課也隻能上半天的。”
“春日時冷時熱,六妹妹還是要小心保重身子才好。”說著木延德示意隨從捧著東西跟著之前的高大男子離開,還不忘跟木瑾瑤解釋一句:“聽聞封公子喜書畫,正巧永德宮還有些好的筆墨,便給封公子拿一些。免得我時常不在宮中浪費了好東西。對了,永德宮還有些香羅寶扇,等著讓他們拿出來給六妹妹賞玩吧。”
“那正好將永禮宮的綾羅綢緞一起送去華陽宮吧,弟弟這回進宮沒帶什麽人,少不了要麻煩二哥的人一趟了。”沒等著木瑾瑤回答,又一人從院門口走來,此人廣袖寬帶,麵容俊秀。頭發並沒像其他男子一樣好好的束在頭頂,而是留了一些披在腦後,小冠由一根白玉簪固定,顯得瀟灑肆意。
“三哥還是把綾羅綢緞留著哄未來三嫂吧,三皇子府裏女兒家用的東西應該不多了吧?”看見這個哥哥木瑾瑤不由得放鬆了一些,她與三皇兄的關係自小就不錯,上輩子她與王芷溯對上時也隻有三皇兄敢對她說幾句肺腑之言,因此此時看見不常進宮的三皇兄,木瑾瑤的心裏倍感親昵,這才打趣了幾句。
“六妹妹說的不錯,延禮這段日子在宮外還是收斂一些,父皇應該很快就要給你挑皇子妃了。”
木延禮最煩自家二哥拿出大哥的樣子教訓自己,道貌岸然的好像這樣就能做上皇帝一樣。
“二哥也少去嵇靈山吧,二嫂都病了這麽多年了,二哥好好陪陪她,沒準二嫂的病就能好呢。”木延禮語氣真誠,就是話裏的意思蜇人。
木延德的正妻是燕氏。是當年在趙、燕兩家倒台之後,遙皇木方言為了安撫剩下的世家而替木延德選的。
這女子既要是世家中人,又不能掌握太多世家的權利。燕家倒台之後剩餘的旁支也被拆的七零八落,選這麽一個燕家旁支的小女兒做二皇子妃對遙國來說是再好不過的。
可這對木延德自身卻算不上什麽好事,沒有強力的妻族支持對一個國家的皇子來說是很大的缺陷。所以燕氏過了門便開始閉門不出,沒有多長時間就對外稱病了。
木方言隻是為了政治原因才給二兒子選了這樣一個妻族,隻要燕氏活著,對於燕氏過得好不好,他是渾然不在意的。而燕氏的母家就更不敢做聲了,遙國世家裏已經沒有了燕家的位置,說白了若是沒有二皇子這一門親事,他們不過是庶民而已。
這件事此時被木延禮一下子點破,周圍的氣氛便怪異起來,幾個人在宮學院子的一角站著也顯得有些擁擠了。木延德難得被氣的麵紅耳赤,以往靈活機變的一張嘴此時倒是一個字都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