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趙家孤女
趙家，六世家之一。
遙皇木方言當年稱帝，有一部分就是靠著世家的支持。更準確的說，目前分裂的遙、燕、晉、衛四國，全都有世家的影子。
其中趙家是唯一占過地稱過王的世家，就連現在的燕國也隻是燕氏把持朝政，真正坐在王位上的並不是燕氏的人。
可惜從前的趙國被如今的晉國替代，曾讓爪牙爬遍所有國家的趙氏，在滅國後，被其他幾國的帝王不約而同的抹殺。
而除了趙氏外，遙國的燕氏也被木方言拆的七零八落以至絕子絕戶。
這些事都是在木瑾瑤出生之前發生的，因此即使是上輩子，對於這些事情木瑾瑤了解的也很有限。隻是隱約聽說，在殲滅趙家的主子們後，他們留下的暗線還讓各國君主頭疼了好一陣。
“趙家嫡係？趙國一脈？”木瑾瑤若有所思的問道。
“是，但我已經被派來遙國八年了。”看見木瑾瑤懷疑的眼神，趙十九歪頭笑了一下，顯露出一抹少女的嬌俏。“六公主看出我有武功，也當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功夫名為‘縮骨功’。”
木瑾瑤又打量了一番趙十九，看著她那最多十歲的身材，緩緩點了點頭。
“所以十九姑娘芳齡幾許？”
“十八，或者十九了吧。”趙十九的臉上第一次顯露出一點迷茫。
“那麽趙家的養女，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呢？”木瑾瑤沒在年齡上糾結太久，繼續問著。
聽到這個問題，趙十九臉上的迷茫很快便消失不見。“這要從頭說起……趙家的養女，其實是為趙家的親生女兒們準備的媵妾。”
“媵妾，也需要會武功？”木瑾瑤知道世家裏的女兒出嫁，有時會帶上一個或多個媵妾，那是為了籠絡夫婿或抱養媵妾之子，以達到更好的聯姻效果。因此世家多會培養媵妾們侍候男人的技巧，要求更高的會讓她們與嫡親女兒們一同上課。隻是從未聽說媵妾還需要會武功的。
“我……特殊一點。是從暗衛裏被挑選為養女的。”趙十九的眼中滲出一縷名為懷念的情緒。“按我當時的資質，沒有通過暗衛的考核本是要被處死的。但……小姐救了我，所以我就以養女的身份活了下來。”
“你說的小姐是？”
“……趙錦。她已經死了。”趙十九的眼眸暗下來，裏麵困著很多翻湧的情緒。
“趙錦……”木瑾瑤喃喃道，總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嫁給晉王的那個趙家嫡女？”見趙十九點頭，木瑾瑤不由得大感荒謬：“你來求的，是讓本宮去對付晉國？”
“當然不會。”木瑾瑤的疑問打破了趙十九眼中的情緒。“當年的趙家都沒能辦到的事，我不會用這個為難六公主。”
“那麽你想要的是什麽呢？”木瑾瑤放鬆了一點，稍顯慵懶的靠在桌子邊，語氣中莫名有一種蠱惑的意味。
“我想請公主救一個人。”
“趙詩詩。”一見趙十九驚訝的表情，木瑾瑤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當年六世家中有四家往遙皇宮裏送了人，分別是燕家燕娉婷，王家王芷溯，花家花靈秀，趙家趙詩詩。燕趙兩家在遙國失勢後，趙詩詩發了癔症被關在梧桐閣幽禁，燕娉婷自裁身亡，花靈秀不明緣由的病死，隻有王芷溯好好的活著，還成了東宮夫人。
為了不讓王家獨大，花家在一年前又送了一個女兒進來，也就是麗昭媛。而之前沒有動作的劉家緊跟著將劉婕妤也送進了宮。六世家中唯一沒有將眼睛落在後宮的便是楊家，那還是因為楊家是以醫術傳家，一直遊離在朝堂邊緣。
“趙家的主子，隻剩趙詩詩一人了？”
“……”
趙十九沒有回答，但她的神情告訴木瑾瑤，自己應該猜的沒錯。看來各國都對趙氏忍耐已久，一動手皆是殺招。
“你覺得本宮能幫你？”木瑾瑤摩挲著桌子邊緣，笑著問道。
“隻要公主想。”趙十九倒是沒有因為年紀而懷疑過木瑾瑤的能力。
“拿出你的誠意。”木瑾瑤沒有幫助別人的愛好，更不喜歡給自己找麻煩，她想知道趙十九能為自己帶來什麽。
“我從此為公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趙十九單膝跪拜在地上，眼中充滿堅定。
“不夠。”與趙十九堅定表態相對的，是木瑾瑤幹脆利落的答複。
趙十九顯然沒想到自己提出的條件竟然這麽快就被回絕。“六公主可能不知道我的身手……”
“你便是能對上十個衛尉不落敗，並且容色傾城，也不夠。”木瑾瑤打斷道。
“……那六公主想要什麽？”話說到這裏，趙十九再想不出自己還能給出什麽條件。
“趙家在宮裏，或者說，趙家在整個遙國的暗線，要為本宮所用。”木瑾瑤的聲音很輕，卻像擂鼓一般砸在了趙十九的耳朵裏。
“我辦不到。”趙十九不免有些泄氣，自己在宮裏呆了這麽久才選中一個能幫自己還不會有後患的人，現在卻談判失敗了。
“所以有能辦到的人。”木瑾瑤逼視著趙十九的眼睛。“趙詩詩可以，是嗎？”
趙十九沒有說話，但木瑾瑤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趙家果然還有積蓄的力量，現在隻缺一個能啟用這些力量的鑰匙。
想到這，木瑾瑤不免激動的微微顫抖，如果自己能握住比上輩子多得多的籌碼，是不是就可以保護身邊的人？她和母親是不是就不會被人輕易地拿來取舍？
“你跟在本宮身邊，本宮會讓你見到趙詩詩，但救不救她，要看本宮和她談的結果。”滾燙的血流過四肢百骸，木瑾瑤仿佛聽到了一扇新的大門緩緩打開的聲音。
自趙詩詩被關在梧桐閣後，梧桐閣的守衛便沒有少於十人的時候，趙十九拚了命也隻能對付四個衛尉，況且她並不算是容色傾城，所以也沒試圖用過美人計。木瑾瑤的條件……倒是可以暫時答應。
“好，我答應你。”趙十九從地上站起，幹脆應道。
看來趙詩詩的癔症是裝的，不然趙氏怎麽會派人來救一個傻子？木瑾瑤淺淺一笑，努力安撫著嘣嘣跳動的心髒，分出一絲清明的神智思考著。
隻是木瑾瑤並不知道，趙十九來到遙國不久趙家便分崩離析，趙詩詩被關在梧桐閣不見天日。趙十九無法動用趙家暗線，因此並不知道趙詩詩此時如何，隻是憑著一腔孤勇而堅持完成趙錦在趙國破滅前的囑托。
“跟在本宮身邊就換個名字吧，就叫……璿璣。”想到開陽、搖光的名字，木瑾瑤順勢說了一個。
趙十九倒是對自己的名字沒什麽執念，所有的養女都被賜姓趙，並不稀奇，十九隻是在暗衛時的代號，說起來還是璿璣好聽一些，便無可無不可的點頭應了。
跟璿璣說完話時已然夜深了，但素梅和清荷依然守在外麵沒有離開，她們都有事要跟木瑾瑤稟報。
木瑾瑤先問了素梅那個被用刑逼問的小太監，素梅說小太監回去便發起了燒，看傷口用刑的人倒是沒下狠手，發燒隻怕是被嚇著了。
素梅問是否要叫那個小太監來問話，被木瑾瑤回絕了，隻吩咐讓素梅照看著那個小太監好好養傷。隨後便讓素梅將璿璣帶了下去。
父皇已經開始懷疑，現下怕是還在盯著華陽宮。自己對那個小太監表現的越不在意，在父皇那才顯得越清白。小太監知道的事，隻能緩緩再問了。
而清荷要說的事木瑾瑤並不想讓璿璣知道，封寂的親生母親是趙書，一旦封寂也能被趙家暗線承認，自己將錢嬤嬤滅口豈不是在枉做小人？
不知為何，此刻木瑾瑤突然覺得有些氣血上湧，她疲憊地倚靠在榻上的軟枕中，聽著清荷的稟報。清荷如何幫封寂傳話，幫他進入宣明殿後用於休息的房間不提，隻有一點讓木瑾瑤在意。
“你說那個叫趙力的男人手臂上有個黑色徽記？”
“可能是奴婢看錯了，不是徽記，是個疤痕也說不定。”清荷見木瑾瑤突然從榻上坐起，嚇了一跳，下意識否認道。
“……沒事，你接著說。”
揉揉漲的發痛的額頭，木瑾瑤又倚回臥榻，讓清荷接著報告自己的見聞。但木瑾瑤卻沒有再聽了，因為她知道，清荷沒有看錯。
那個趙力想必是趙書留給封寂的人。
同樣被賜主家姓，手臂刺著趙家徽記，趙力會不會和璿璣一樣也知道趙家暗線的存在？
唉。
木瑾瑤歎息了一聲，讓清荷出去後，走到床邊躺下。
唉。
木瑾瑤望著微微開著的窗邊漏進來的月光，又歎息了一聲。
父不慈，母已逝。封寂的確可憐。
所以封寂能不能動用趙家的暗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