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陽搖光
天氣漸暖，愛俏的宮女已然換上了更輕薄的衣服，跟著受寵的主子，宮女們的衣裳便更鮮豔好看些。其中，就數扶羽宮的宮女們穿的最好，甚至隱隱壓過了齊月閣。
扶羽宮側殿。
“公主，這是夫人送來給公主使喚的人。”素梅帶著兩個看起來剛及笄的宮婢候在門邊，二人低頭垂目，一看就是好好學過規矩的。
木瑾瑤將針紮在繡繃上站起身來，仔細看了看二人，笑了。
“哪裏用的上這麽多人，公主的規製不是隻能有兩個大宮女嗎？本宮有你和清荷就夠了。”
“夫人說華陽宮已經收拾停當，公主不日便要遷宮，多幾個人也好不那麽忙亂。而且，這還是皇上跟夫人提的呢，滿宮裏獨一份。”素梅與有榮焉般的說道。
他想讓王芷溯把眼睛都放在母親身上，自然要給本宮這“獨一份”。木瑾瑤簡直忍不住想冷笑出來。真是本宮的好父皇，稍微動一動，便能讓手下的人打的你死我活。
“罷了，父皇還在母親那嗎？”
“奴婢離開時，皇上似乎還在。”
看來免不了去鬧一鬧了。
木瑾瑤打定主意，快步向正殿走去。素梅慌慌忙忙的跟在後麵，示意那二人也跟上。
“參見父皇。”木瑾瑤走到正殿門口，剛好遇到遙皇木方言以及送他出來的西宮夫人蘇念。
“瑤兒？”蘇念沒想到木瑾瑤會過來，還顯得有些氣衝衝的，連忙看了一眼木方言的表情。
“無妨，”木方言安撫般的拍拍蘇念的手臂。“瑤兒這是怎麽了？”
“兒臣不想要那兩個宮女。”木瑾瑤狀似氣鼓鼓的說道。
“是她們兩個不好？”木方言笑著問道，卻把兩個宮女嚇得跪在地上不敢申辯。
“瑤兒，不可胡鬧，這是母親給你挑的人，才剛送過去，怎麽會不好。”木方言的話令蘇念也有些害怕，這二人是自己的父親送進來的，知根知底才想著給瑤兒用上，要是讓皇上懷疑了什麽，可要把父親也給連累了。
“母親的人自然是好的，可是兒臣不想要那麽多大宮女，姐姐妹妹都沒有，隻我有，她們怕是要不跟我玩了！”木瑾瑤一張臉都皺成了包子，委屈巴巴的說著。
“她們嫉恨過你？”木方言表情微妙的看著木瑾瑤。
“奴才聽聞三公主和八公主都性子極好，平常與六公主也相處的不錯，想來應該是沒有的。”木方言身邊的大公公汪德喜連忙接道。
“是不錯啊，所以才怕她們惱了我嘛。”木瑾瑤低著頭，用腳尖在地上畫著小圈。
“瑤兒就是孩子心性，想必是太喜歡姐妹們才會這樣擔憂。不如就讓這二人做個二等宮女，既能幫上忙，也全了這孩子的癡心。”蘇念嗓音柔柔的說道。
“小事而已，就按你說的辦吧。”木方言含笑看著蘇念，眼神裏仿佛有無限情意。
“謝父皇。父皇最好啦。”木瑾瑤蹭到兩人中間，拉著木方言開心的笑了。
目送鑾駕消失在重重宮門之後，蘇念牽著木瑾瑤回到了扶羽宮內。
木瑾瑤以為母親至少會問一問剛才的事，蘇念卻隻字未提，隻是問她要不要給兩個新宮女換個名字。
“你們原來叫什麽啊？”
“奴婢開陽。”
“奴婢搖光。”
“好名字，就這樣吧。素梅，你帶她們下去。你們也下去。”
得到蘇念的示意後，身邊的宮婢都陸續退了出去。
“母親，她們的名字是您起的嗎？”身邊沒有外人，木瑾瑤懶懶的抱著蘇念仰頭問著。
“不是。大概是你外祖父起的吧。”想起父親身邊那對名叫地樞，地權的侍衛，蘇念緩緩釋出懷念的笑容。
“那她們都會什麽呀？”
“開陽曾送去楊家學過醫術，搖光擅於操持飲食，這些你自己知道就好，輕易不要告訴他人。”蘇念拍了拍木瑾瑤的背，認真道。
“知道啦。”木瑾瑤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埋頭進母親的懷裏。自己當然知道開陽和搖光會什麽，畢竟上輩子她們也是自己的婢女，隻是這輩子自己總不能顯得未卜先知吧。
“嗯，母親相信你。”蘇念心情複雜的看著懷裏的女兒，今日的事情不知道瑤兒是不是有意為之，她是不是也被這烈火烹油的日子給嚇著了呢？
話分兩頭，這邊木方言的步輦還在回未央宮的路上。
“汪德喜，朕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對朕的女兒也這麽了解了。”木方言靠在步輦的軟墊上，仿佛漫不經心的說道。
“皇上愛重六公主，奴才自然也多上些心。”汪德喜彎腰盯著地麵，後背仿佛背著一塊釘板般冒著涼氣。
“最好如此。畢竟沒人能再許給你一個大總管的位子。”木方言目視前方，涼涼的笑著。
“奴才……奴才回去便去領罰。”汪德喜狠狠心咬牙說道。
“也好，長長記性。”
皇上果然查到了！自己不過收了兩次齊月閣的供奉，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唉，幸虧還沒做什麽，這隻是替那邊說了句話就要去刑房，再多做點……汪德喜打了個抖，不敢再想。
看了看天色，汪德喜躊躇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皇上今晚……還是去含章殿批折子？”
瞥了一眼汪德喜，木方言微抬嘴角。“王芷溯那邊又往含章殿送點心了？”
汪德喜撲通一聲跪下來，抖著聲音答是。
“去避風樓。”
皇上一發話，整個隊伍便調轉方向往避風樓走去，汪德喜想爬起來跟上，卻被未央宮首領太監孫進義攔住了。
“皇上說了，讓大總管在這兒清醒一個時辰再去領罰，這兩天就不用你伺候了。”孫進義倒是沒有半分捧高踩低的麵貌，肅著臉交代完，留下兩個監罰的太監，便追皇上去了。
可就這，也讓汪德喜恨得牙癢癢。
未央宮是皇上寢宮，未央宮首領太監按理說也管著皇上身邊的一些事兒。可皇上身邊都有自己了，哪輪的上這孫子插手？！這孫子八成早盼著我不好了，就等著接爺爺的班呢？我呸！也不看看那長得像吊死鬼的臉夠不夠格往皇上麵前湊！心裏這麽想著，汪德喜的麵上卻沒露一分。
留下的兩個太監，有個年紀小屁股輕的，做慣了捧高踩低的事，故意刺了汪德喜兩句。
汪德喜也不生氣，麵帶笑意的應著。倒是另一個生的像白麵書生的太監拉了拉那個嘰嘰喳喳的小太監。
“你少說兩句吧。”
“怕什麽，你沒聽孫公公說，皇上這兩天都不用他伺候了，八成就得讓你師父頂上……”
“別瞎說！”白麵太監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你膽小。”小太監嘟囔了兩句，卻也不再多言了。
汪德喜收了笑，認真看了兩眼這白麵太監，心想：看著也就十六七的年歲，還挺穩重。這孫子倒是收了個聰明徒弟。又暗自挪了挪跪的發麻的膝蓋。想著自己那便宜徒弟雖然蠢，但蠢有蠢的好處，最起碼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那小子按摩倒是有一手，回去得讓他給自己按按，自從當了大公公，這都多久沒跪了。這次算是自己倒黴，不過避風樓那位也真是厲害，懷著孕都能把皇上勾去……
想著想著一個時辰竟也熬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