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婉兒
仔細在腦海中盤算了許久,齊諧終究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雖然不喜歡李世民的所作所為,可劉伯欽畢竟也算是齊諧的朋友了。
這次登基大典必然會有些混亂,但也不至於亂到自己能蒙混過關,更不太可能在這個時候接近到李世民身邊。
李世民這些年來,除了在軍中豎立的絕對的聲望外,無論是內宮還是朝堂,都樹敵無數。
此時此刻,想來應該有不少人懷著刺王殺駕的念頭。如果連這些在朝堂上耕耘多年的大佬都沒人敢下手,自己當然連想都不用想了。
退一萬步說,自己一旦借用了劉伯欽的身份,無論成功與否,自己就算是能僥幸逃脫,劉伯欽卻毫無疑問會被誅九族。
事關朋友的身家性命,齊諧不敢在這件事上隨便動手腳。
他壓下那些翻湧的念頭,開口叫道:“劉兄……劉伯欽!”
劉伯欽睜開眼,下一秒便是警覺地伸手探向自己腰間。
這應該是他多年軍旅生涯養成的習慣。
齊諧笑了笑,指著已經開始明朗的天空問道:“劉兄該出發了吧?”
劉伯欽原本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看了看天色,再凝神聽了聽外麵的鍾鼓聲。
最後笑著說道:“不妨事,還有些時間。”
齊諧鬆一口氣:“那就好。”
劉伯欽簡單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朝齊諧拱手說道:“昨日之事……”
齊諧打住劉伯欽的話頭:“不過是三個醉漢的胡言亂語,這一覺醒來,想來咱們大家都已經忘了。”
劉伯欽笑笑說道:“如此便好。那勞煩齊兄跟楊兄弟說一聲,某便先行一步了。”
齊諧笑著點頭。
等把劉伯欽送出小院,齊諧再次回到院中。
來到馬廄。
不出所料,馬廄裏到處充斥著酒氣,花離和青雉則躺在地上挺屍。
這倆家夥應該也是早就察覺到這小院的古怪,所以才早早就在這兒住下的吧。
昨天晚上閑聊的時候,齊諧便時不時地看到一壇壇的酒從樹下飛到馬廄。
因為怕楊嘉賓一驚一乍,所以他索性裝作沒看見。
連樹都會喝酒的話,一隻貓和一頭驢喝酒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
等楊嘉賓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此時的長安城,到處都是慶祝新皇登基的喧鬧。
鑼鼓聲,鍾聲,人聲……
楊嘉賓顯然情緒不佳,饒是如此,他在出門前依舊仔細整理了一番著裝。
齊諧走到門口與他道別。
兩人相視一眼,勉強笑笑,也算是心照不宣了。
有些事喝過酒後或許敢說,真要這麽光天化日之下說出口,跟“謀反”差不多的性質了。
……
送走楊嘉賓,齊諧回到小院。
院子裏一個大坑,坑裏有酒,旁邊堆著巨大的土堆。
齊諧探口氣,從坑裏再次搬出幾壇酒,然後抄起昨日扔在旁邊的鍘刀,一點點將土填回去。
昨日沒來得及多考慮,此時想想,小院這兩年之所以一直不怎麽平靜,應該是這棵將要成精的梧桐樹在作祟了。
隻是能悄無聲息地把這麽多的酒搬到地下,這梧桐樹精的耐性也是相當強了。
等把土全部填回去,已經接近午時。
街麵上的喧鬧聲越來越響,齊諧卻聽得一陣心煩意亂。
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土地公。
他沒辦法阻止害死土地廟村村民的幕後黑手登基,更做不到讓死去的村民起死回生。
甚至他都不清楚,自己修行一途為什麽看起來依舊那麽渺茫。
這根本不是一個穿越者應該有的狀態啊。
哪怕再地獄開局,不是也應該迅速找到自己的金手指,然後快意恩仇的嗎?
可自己呢,明明是神仙開局,卻先是在一個神像上蹉跎了近十年。好不容易換身為人了,卻背負了一個根本背不起的包袱。
金手指,你到底在哪兒呢?
齊諧從腰間解下儲物袋,把裏麵的物件一一攤在眼前。
一柄長劍、兩卷古書。
《丹丸籙》是南華老人最早留給他的書。
齊諧早就通讀過一遍,除了通過這本書辨識出一粒丸藥,似乎並沒有什麽作用。
《黃庭內景經》這本書齊諧倒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當初借著南華老人還在身邊的時候,齊諧林林總總從他那學了不少東西。
可如今已經過去好多天了,似乎並沒有什麽“意外收獲”。
這個就有些難受了啊。
齊諧歎口氣,把東西重新收起來。
起身,打算去馬廄看看花離和青雉倆貨有沒有清醒。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齊諧一愣,轉念想到大約是楊嘉賓又在街上發現了什麽大新聞。
開門。
門口站著的,是一個女子。
李婉兒。
雖然麵前這名女子的衣著打扮一如上一次碰麵,一頭烏發被玉簪挽住,眉眼看起來格外的清秀。
雖然臉上以紗巾遮麵,卻總能感覺出她的姿色不俗。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色道袍,袍子寬大,但依舊掩蓋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段。
與之前不同的是,李婉兒的氣質似乎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經過短暫的錯愕後,齊諧朝她拱手:“李姑娘,久違了。”
李婉兒點頭,回了個道揖:“齊先生。”
齊諧朝自己身後指了指,笑著問道:“姑娘可方便進去坐坐?”
李婉兒點頭,緩緩走進小院。
對於李婉兒的突然到訪,齊諧驚訝之餘倒也沒有太大的意外。
昨日見到王傳利,齊諧已經托他給李婉兒帶了話——長安這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今天是李世民登基的大日子,李婉兒居然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親自來了長安城。
齊諧心下不由有些嘀咕:
這女人該不會真的是打算來一個刺王殺駕吧?
重新把門關好,來到院中。
李婉兒看著院中的梧桐樹,眼睛隱隱閃著精光。
齊諧走上前解釋:“我朋友昨日已看出,這棵樹將要成精……”
李婉兒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一時間,院子裏的氛圍變得有些尷尬。
齊諧無奈地摸了摸鼻子,苦笑著問道:“姑娘今日來,可是要做一件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