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皇榜
魏晉一代，老莊學說盛行。
可原本的齊諧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儒生，他更熟悉的是儒家的學說，對於玄學，壓根就未曾涉獵。
作為一名現代人，但凡是每一個經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學生，對於《莊子》這個本書都是不陌生的。
而且那一篇全文背誦的《逍遙遊》，則是無數人年少時的噩夢。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齊諧》者，誌怪者也。
……”
齊諧者，誌怪者也。
齊諧者……
齊諧……
齊諧默誦著這一段話，感覺自己的腦漿都快要沸騰了。
難怪南華老人會找上自己。
什麽入魔，什麽正道……
這老頭子，根本從一開始就在算計自己啊！
說到底，自己隻是個小人物。南華老人這麽刻意接近自己，他到底是何居心啊？
齊諧一腦門子的問號。
“緣法。”
南華老人或者說莊子，當初跟齊諧解釋過這個詞。
現在想起來，似乎也是滿滿的惡意啊。
一直以來齊諧都知道，這個南華老人絕對是個非同一般的人物。
但是齊諧怎麽想也沒有想到，這老頭的來頭居然這麽大。
等重新冷靜下來，齊諧對滿目驚異的墳典肆夥計拱手道別，慢慢走出店鋪。
事關重大，他需要好好考慮考慮。
從長安縣走到萬年縣，再下意識地走進原本自己租住的旅館，齊諧的大腦一直都在瘋狂的轉動著。
仔細想了半天，齊諧終於推翻自己先前南華老人是個老陰幣、一直都在暗中覬覦自己的結論。
所以此時有一點應該是可以確定的，南華老人碰見自己，應該是一個意外。
雖然也有老頭提前就盯上齊諧，那次碰見是精心謀劃的可能。
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畢竟兩人的量級不同，南華老人如果不是吃飽了撐的，就絕對沒必要這麽做。
那麽，南華老人為什麽突然就看重自己呢？
真就因為自己的名字跟他的《逍遙遊》有淵源？
齊諧者，誌怪者也。
翻譯成白話就是：一個叫齊諧的人，他是個寫小說的……
所以南華老人是打算讓他寫本書嗎？
不對，南華老人是在戰國年間寫的《莊子》，那時候別說齊諧，齊家的老祖宗到底是誰還說不好呢。
到底是什麽樣的緣分，讓我們走到了一起？
齊諧滿嘴的槽沒地方吐。
再想想當初這書生的父母給他起名字，到底是什麽緣起呢？
凝神想了半天，自然是沒半點線索。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把齊諧從思索中驚醒。
開門。
是旅館的夥計。
“客官，掌櫃的讓我來問問你，你可是今日便要搬家嗎？”夥計手中依舊端了一盆水，站在門口問道。
齊諧皺眉：“不是說好了明日嗎？”
“明白明白。”夥計連忙點頭哈腰的走了。
隻是那盆水，夥計又給端回去了。
齊諧無奈搖頭，重新關好門。
他需要仔細回憶一遍跟南華老人接觸的細節，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什麽線索。
“大夢千年！”
這是南華老人在聽了齊諧作為一名穿越者的故事的時候，下意識喊出的第一句話。
原本齊諧還以為這是什麽術法或者有什麽玄機。
現在想來，根本就是“莊周夢蝶”故事的另一個翻版。
所以，自己到底是誰？
前世的辛苦社畜，今世的土地公，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一時間，齊諧自己竟然有些迷糊了。
難道自己所謂的“前世”，隻不過是做土地公時候，因為窮極無聊才做的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
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在蒲團上坐到深夜，齊諧才有些意興闌珊地回到床上。
來這兒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就算是“重新做人”，也已經有過一段時間。
可無論遇到什麽事，哪怕是麵對李二派人屠村，齊諧的心神動搖的都沒有此刻這般劇烈。
《西遊記》中是絕對沒有莊子出現的，這點齊諧在下午思索的時候便已經確定了。
那麽從一開始便出現了的南華老人，在這個西遊世界裏到底扮演了個什麽樣的角色？
南華老人當初說過，自己這次是來找家裏走丟的畜生。
在《西遊記》裏，九九八十一難中，一共出現過幾十個大妖。而這些大妖中，有一多半是有背景的……
如果南華老人家的畜生也是其中的一難，那麽南華老人必然就是其中某隻大妖的背景了。
可想而知，南華老人必然就會有另外一個身份。
那身份是誰呢？
齊諧回憶整本《西遊記》，好像，無論哪個人的人設都跟莊子的形象不符啊……
一時間，齊諧有些迷茫了。
…………
“咚咚咚”
又是一陣敲門聲。
雖然還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關竅，但已經到了跟旅店掌櫃約好搬走的時間。
齊諧感歎一聲。
臨走之前，齊諧還是給掌櫃的留下字條，要是楊嘉賓來找自己，可以去這個新地址。
對於把齊諧攆走，掌櫃的心裏多少還是有幾分歉意的。所以對於齊諧這個不算過分的要求，他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東西都在儲物袋裏，齊諧走得依舊輕鬆。
快要走到朱雀大街，齊諧注意到街上的人流比往日多了數倍不止。
街上的行人吵吵嚷嚷，一邊急急往北趕去。
“出什麽事了？”齊諧一臉疑惑。
看看天日，與牙行的老掌櫃約定的時間還早，齊諧便隨著人群跟了過去。
一路走到朱雀門。
朱雀門是外郭城進入皇城的正門。
也是朝中的袞袞諸公，每日上朝的必經之路。
此時，朱雀門兩側分別貼著一張皇榜。
皇榜四周，站著一隊身材高大、手持斧鉞的甲士。
他們是負責皇城的元從禁軍。因為常年駐守皇城背麵，所以時人稱其為“北衙禁軍”。
這些北衙禁軍是從京城的各個衛所中精心挑選出來的。
武藝高強、身家清白是首要條件，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還需要身材高大、麵容周正。
這個很好理解，畢竟代表的是整個皇家的臉麵。
要是有人長得歪瓜裂棗，未免太失了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