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廟祝

  也許是常年勞作的原因,這仆役打扮的人手勁著實不小。


  以齊諧如今的身體素質,居然還需要稍稍用力,才把對方捏緊的手鬆開。


  齊諧做出一副輕描淡寫的架勢,順著對方的用力方向隨手一帶。


  “噔噔噔”那名仆役一連前衝了三步,最後趔趄了一下,勉強站定,沒有摔倒。


  這原本隻不過是一個小衝突。


  那個仆役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一定要齊諧給土地公神像磕頭才罷休。


  齊諧原本不想搭理這種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東西,可奈何那仆役依舊是一幅不依不饒的架勢,甚至還動上了手……


  這就著實太過霸道了。


  齊諧作為土地公本神,他那間土地廟固然沒有此處的大氣,可也從來沒有要求過前來神廟的人必須磕頭焚香。


  先前那名仆役一陣吆五喝六,已經讓齊諧和楊嘉賓二人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楊嘉賓快已經習慣了齊諧那惹麻煩的體質,雖然被眾人注視,但還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樣。


  齊諧卻不想這麽引人注目,他朝四周作揖說道:“打擾各位,實在抱歉。我等馬上就走……”


  話一說完,齊諧便立即轉身。


  好在那名仆役在跟齊諧搭過手的一瞬間,應該已經意識到這個書生不太簡單,沒有繼續跟著糾纏。


  齊諧和楊嘉賓略有些狼狽地從正殿出來。


  楊嘉賓忍不住取笑齊諧:“齊兄,你這……”


  齊諧側頭朝楊嘉賓歉意地笑了笑:“又驚擾楊兄……”


  齊諧停住剛說到一半的話頭,霍然轉身,直直看向剛才逃出來的正殿。


  那正殿的神像上,一個身著錦衣、白發白須的老者影子正緩緩浮現!


  土地公!

  萬年縣的土地公!

  齊諧看著自己這位同行,大腦則在瘋狂的運轉著。


  他還記著土地廟村出事之前,李婉兒對他說過的話。


  野神。


  對於已經做了近十年土地,並堅信自己是一方正神的齊諧來說,被李婉兒這麽直接地說出“野神”二字,實在有些紮心。


  如果李婉兒說的沒錯,自己確實還算是野神的話,那麽萬年縣的這位土地公,應該就是正兒八經的福德正神了吧?

  隻是,看著這個正在凝形的“正牌”土地公,他的元神無論是從強度還是靈力的純度方麵,實在也太差了點。


  按理說,從這個土地廟的香火著實算得上是旺盛。


  整個土地廟裏,前來祈福、禱祝、還願的善男信女們擠擠挨挨、摩肩擦踵。可等他們禱祝結束,將手中的長香插入香爐後,產生的靈氣稀薄的幾乎看不出。


  方才齊諧剛一踏入正殿,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也隻是正殿裏的擁擠人群以及殿內的陳設,絲毫沒有注意到,其實正殿裏,還是有著極其稀薄的靈力波動的。


  齊諧腦海中不由想起當初南華老人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當初,就連南華老人見到齊諧腦袋上如同煙柱一般的香火時,也是大吃一驚的。


  當時南華老人分析,是因為齊諧的體質與別的土地公迥異,每個人對齊諧的香火都經過千年時間的加持,才會濃厚到那種程度。


  想來,這個立廟不過幾十年的土地公,應該是沒有齊諧那般“天賦異稟”的。


  當初在土地廟村的時候,齊諧還是很為自己的廟宇香火自傲的,看看眼前這個土地廟,齊諧才知道自己當初是有多麽的坐井觀天。


  也難怪齊諧會有種望洋興歎的感覺。


  一個不過百戶,人口隻有三百的小小村落,又如何能跟如今的天下第一大城相提並論呢?

  ……


  齊諧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仔細凝視著土地廟神像上的那個已經逐漸凝形的土地公。


  除了對“正神”這個身份有些芥蒂,其實齊諧還有些好奇,這些“正牌”土地公,平日裏除了聽人家禱祝,到底是靠什麽消遣的?


  旁邊的楊嘉賓見齊諧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他,小聲問道:“齊兄可是還要找那廟祝的麻煩?”


  齊諧回過神,看了楊嘉賓一眼:“廟祝?”


  楊嘉賓朝旁邊努努嘴。


  齊諧看過去,一個身穿錦衣的胖大漢子出現在視線內。


  方才那個一身奴仆打扮的男人,正卑躬屈膝地朝那肥大漢子說話。一邊說話,一邊還時不時地朝自己這個方向指指點點。


  齊諧不由一陣苦笑。


  這廟祝一幅腦滿腸肥的模樣,想來從這座土地廟裏刮走了不少的油水吧。


  再看看他那滿臉的橫肉,恐怕今天在這兒又掏不了什麽好處了。


  自己這到底是什麽運氣啊……


  如果不是偶然間看到那土地公突然開始凝形,齊諧早就走了。


  可現在這情況,他要是就這麽走了,著實有些不甘心啊。


  正在猶豫間,那肥大廟祝已經開始朝齊諧和楊嘉賓方向走過來。


  一邊走還一邊招手。


  很快,從土地廟四麵八方圍過來十多個身強力壯的漢子。


  這些應該是廟裏的雇工。


  肥大廟祝遠遠地便朝齊諧招呼:“敢問這位郎君,可是對我南山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齊諧立即收攝心神,專心對付這個看起來笑臉盈盈的胖子。


  “先前聽下人說,郎君在土地神像前立而不跪,可不是要有什麽指教嗎?”肥大廟祝疾步走到齊諧麵前,四麵圍過來的漢子也已經離齊諧隻有丈許遠近。


  齊諧深吸一口氣。


  不過是一件小事,大家各退一步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郎君終究是要給個說法的。”肥大廟祝眼睛死死盯著齊諧,一幅已經吃定你了的神情。


  該怎麽做才能擺脫這些煩人精的糾纏呢?

  齊諧心裏開始琢磨。


  打是不能打的。


  楊嘉賓暗中有高手護持,自然不怕。


  就算僅憑齊諧自己,手中長劍一出,也絕對不是這些鄉下把式能抵擋住的。


  隻是這樣一來,難免會傷及人身。


  長安不比別處,要真的傷到人,少不了是要吃官司的。


  可是想跟這幫人講道理,似乎比打他們一頓難度還要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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