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招神
土地廟村的村民們已經大致安排好。
入夜，齊諧靜靜坐在土地廟的正殿，看著自己的神像發呆。
在這一節木偶上待了近十年，齊諧這還是頭一次這麽仔細的端詳。
上麵供養的神像是個白胡子老頭。
以前看小說，總說土地、城隍的外在形象跟廟裏供奉的神像類似。
所以齊諧還是慶幸自己跟上麵的那貨長得不同。
不過說起來，這神仙衣袂飄飄、仙風道骨的派頭倒是跟南華老人的氣質有些相似之處。
難不成南華老人是上一任的土地公？！
很快，齊諧便放棄了這個猜測。
雖然具體不清楚一個土地公到底會有多大的神力，但是單單從南華老人身上透露出的位格來看，就絕對不會是一個小小的土地能夠比擬的。
隻是，這老頭神龍見首不見尾，明明預料出土地廟村有大難了，為何卻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齊諧拿出那把長劍。
目光怔怔地盯著它。
該怎麽通過這把劍聯係到南華呢？
雖然這劍連同劍鞘看起來都是神異無比。但齊諧還是挺確定，這把劍應該是不能用來當手機的。
再說也不知道南華老人的電話號碼不是。
無意中抬頭，齊諧看著忽明忽暗的油燈。
一個有些荒誕的辦法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
不能當手機，那能不能當個傳呼機用呢？
說幹就幹。
齊諧把長劍恭恭敬敬地擺在香案前，撚起三支長香，引燃，插進香爐。
嘴裏默默念叨著：“恭請南華大仙臨凡……請南華下凡……南華你母親喊你回家吃飯……”
把自己能夠想到的請人的詞全部說了一遍。
似乎沒什麽效果。
三支長香產生的煙氣依舊渺渺嫋嫋地在上方浮動。
“哎！”齊諧探口氣，打算回到自己住的廂房。
可能是南華老人的段位太高，自己一個小小土地廟的野神，一個破破爛爛的村子，引不起那一尊大神的注意吧。
一時之間，齊諧有些心灰意冷。
回到廂房，齊諧躺在床上，手裏捧著那一卷書。
丹丸籙。
雖然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著書名，但齊諧的心思卻絲毫不在書上。
現在最迫切的事，是聯係到南華老人。
可這老頭除了留下一個名號外，什麽都沒透露。
不對！老頭的模樣我見過啊！
齊諧興奮地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
“嗯，這樣一定可以！”
齊諧嘴裏一邊念叨，一邊興衝衝地跑出土地廟。
土地廟村大街上連個人影都沒有。
齊諧知道，這會兒大家應該都在家裏忙活著。
不一會兒，齊諧來到村正相良的“府邸”。
相比起其他村民簡陋的房舍，村正家的房子無疑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
單單是門口兩側立著的一人高的石獅子，黑黢黢、凶惡惡的氣勢，讓人看到第一眼便油然產生一種肅穆之感。
齊諧忍不住走上前，用手拍了拍石獅子。
獅子腦袋發出“砰砰”的響動。
齊諧啞然失笑。
這一對看起來氣勢淩人的獅子，其實是木質的。
齊諧之所以笑出來，是突然想起前兩年村裏的一個趣事。
村裏一名叫王五的閑漢，有次被人打了。他情知打不過對方，鬱悶之下便喝醉了酒。醉酒後他來到土地廟，向土地公祈禱，請土地公賜給他萬鈞之力。
稀裏糊塗的禱祝完，那叫王五的閑漢便在村裏閑逛。
走到村正家門口，王五嫌那兩尊石獅子礙著他走路，一怒之下，把獅子抱起來扔了出去。
這下可了不得了。
恰巧看見這個場景的村民們奔走相告，說這王五天生神力，把村正家的石獅子都給丟飛嘍。
別說其他人，就連王五自己都是驚詫莫名。
又試著把獅子抱起來，舉過頭頂……
雖然有些許吃力，但竟然真真實實地舉起來了。
最後還是村正黑著臉從家裏出來，讓王五把獅子放回原處。
這場鬧劇才算是結束。
當然，這自然也成了土地公顯靈最好的例證。
其實村民們卻不知道，這個黑黢黢、有著石頭紋理的獅子，其實根本就是木頭做的。
後來書生齊諧聽說了這件事，還特意實地考察了一番。
好在那書生雖然不愛交際，卻也不是傻的。這其中的貓膩自然不會跟別人說起，漸漸也便成了他心裏的一個好玩的小秘密。
鎮宅用的東西也敢弄虛作假，村正這老頭子有多好麵子的印象，算是深深印在齊諧的心裏了。
可惜此時，已經是物是人非。
原來的書生齊諧，此時已經變成了土地公能夠齊諧。而王五，在前天的屠殺中，也不聲不響的死了。
但有些事是不會變的。
比如村正這個老木匠的手藝。
能把木頭雕刻地如此活靈活現，村正的手藝可想而知。
齊諧這次，就是打算讓村正幫忙雕一個物件。
南華老人的神像。
“咚咚咚”
敲門。
來開門的是村正的兒子，小木匠。
其實小木匠近而立之年，歲數已經不小了。隻是大家習慣了這麽叫，這稱呼便固定了下來。至於他的本名，卻是少有人知。
幾年前村正便已經把手藝傳給了他兒子，現在十裏八鄉的木匠活計，基本上都是小木匠在做。
雖然還趕不上村正的技藝純熟，但也算是獨當一麵了。
前段時間，這小木匠還去過一次土地廟，祈禱去長安城裏做買賣能發大財。
“齊夫子！”小木匠朝齊諧抱了抱拳。經曆過之前的事，齊諧在土地廟村裏的威望頓時漲高了不少。畢竟在村民看來，這先生使用的簡直就是神仙手段啊。
齊諧躬身作揖：“相果，村正在家嗎？”
“在的！在的！”小木匠相果滿麵紅光的回答。他其實不喜歡別人喊他“小木匠”，此時聽齊諧喊他本名，自然是高興壞了。
小木匠扯著嗓子朝裏麵喊：“阿爺，齊夫子來了！”
那嗓門……
無端讓齊諧想起已經逃走的青雉來。
嗓音剛落，村正便閃現在齊諧麵前。
廳堂門口站著的村正，已經沒有了以前那股“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架勢，更像是一名普通的年過半百的老人了。
“村正，我有一事相求。”齊諧一邊走上前，一邊開門見山地說道。
事出緊急，他也沒空拖延了。
村正臉上一肅：“夫子有何事？但說無妨！老朽隻要能辦到，必會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