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村正
吃個藥就能吃得讓一驢子開口說話,也不知道那一車藥到底是什麽東西。
難不成都是千年何首烏、萬年靈芝草一類的神物?
對此,齊諧和驢子在小院裏討論了半天。
“你吃的藥草裏,有沒有看起來像是人形的東西?”齊諧舔著舌頭問道。
同時心裏在琢磨著,這驢剛吃了藥草沒幾天,體內應該還有這藥的神力吧?要是把這頭叫驢宰了,身上的肉片成火鍋卷,皮子熬成阿膠,說不定還真是什麽大補之物吧?
“人形的東西?”青雉搖頭表示不解。
“就是看起來就跟個小孩兒似的。”齊諧舉起手裏的木棍,在棍子上比劃著,“這上麵是個小孩的腦袋,中間這一段是小孩的身子,身子上有四根叉,看著就像小孩的四肢一樣……”
齊諧的話還沒說完,便發現這驢子關注的焦點放在了木棍的下端。
這頭叫驢一邊看還一邊低頭看看自己身下的那一根……
齊諧腦門上頓時布滿了黑線。
然後羞愧地低下了頭。
好吧,你贏了。
泥煤啊,誰特麽跟你比這個了!
齊諧惱羞成怒,把棍子往地上砸的砰砰響。
青雉看著齊諧的動作,用眼睛的餘光瞥了自己身下那裏最後一眼,然後打了個冷顫。
“喂喂!”齊諧見自己的威脅起到了效果,滿意地點頭,“你吃的藥草裏到底有沒有這種形狀的?!”
青雉瑤瑤腦袋,甕聲甕氣地說道:“我吃的都是些幹巴巴的草料……”
“額……”齊諧一陣失望。
不過想想倒也正常。一般市麵上賣的藥草,基本上都是做好了的幹料。像是桂皮、當歸、田七……
這麽說的話,自然就沒有霸霸心心念念的“千年何首烏”“萬年紫人參”和那傳說中的“人參果”了啊!
嗬嗬,我在想屁吃。
“還有一盒藥丸子。”青雉像是剛想起來,又補充說了一句。
“啥藥丸子?!”齊諧立即恢複了精神,“還有沒有剩下的?!”
腦海裏浮現的是某隻猴子手裏捏著大葫蘆,仰著頭往嘴裏倒糖豆的場景。
要是九轉金丹,那可就真的發達了!
青雉還是搖頭:“一共就沒幾粒,我全吃完了。那藥丸子圓溜溜的,跟你眼珠一樣大。吃在嘴裏幹巴巴的,一點都不甜。”
甜尼瑪!齊諧心裏一陣哀嚎。
雖然不知道那些小藥丸子是什麽路數,可就這麽讓一頭驢吃了,不是暴殄天物是什麽!
“吃完了還竄稀!”青雉最後補了一刀。
齊諧不再說話,站起來拍拍屁股,然後走到青雉旁邊蹲下。
把籠住嘴的布袋拆下來,重新蒙住它的眼睛。
青雉看著齊諧的動作,一陣莫名其妙。
“別怕啊,別怕。”齊諧在青雉耳邊輕輕安撫,然後站起身來。
“砰砰砰”對著驢身子一連踹了七八腳。
“我爽了。”齊諧滿臉含笑,拖著剛剛震麻了的右腳,一跛一跛地回到自己的廂房。
這驢皮,真特麽地硬啊。
剛走出沒多遠,便聽到身後又是一陣“砰砰砰”的響聲。
想必是花離也動手了。
連齊諧都受不了這頭叫驢的潑天氣運,就更不用說同為妖族的花離了。
這大貓花費了無數的年頭才開了靈智,又用了好多年卻毫無進展,最後才借著金星淩日的機會煉化了橫骨。可這頭叫驢前兩天剛開靈智,緊接著便煉化了橫骨……
這讓人,讓貓到哪兒說理去!
青雉雖然是頭驢,反應稍微慢了些。可它畢竟不是傻的,齊諧踹的幾腳讓它有些蒙圈,可花離的爪子招呼上來的時候,它卻已經反應了過來。
雖然眼睛被蒙著,可它仗著身高體沉、皮糙肉厚,揮舞著尾巴跟花離鬥了個旗鼓相當。
等齊諧把廂房門關上的時候,院子裏已經是塵土飛揚了。
震天的驢叫聲夾雜著貓叫,讓整個土地廟村的村民一晚上都是惶惶不安。
倒也有些意外之喜。
第二天,來土地廟裏燒香的村民足足是往常的三倍。
齊諧站在土地廟正殿的門口,看著源源不斷前來進香的村民,再看看神像頭頂上盤旋的一柱柱巨大氣旋,最後又匯集到自己身上。
他依著門框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幾天土地廟裏的各種異動大家都是看在眼裏。再加上昨天土地廟裏傳出來的種種聲若炸雷的響聲,自然而然地就會讓人產生些許不好的聯想。
雖然日子已經比起往些年太平了不少,可身在京城不遠,自然有些不太好的消息傳過來。
平頭百姓犯不著像朝堂之上袞袞諸公那般憂國憂民,但祈求自己的日子能夠過得稍稍安穩些,卻是更迫切的事情。
“齊先生,你說咱們是不是又要打仗啦?”一個村民走到齊諧身旁,小聲問道。
齊諧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回答了。
“阿兄不比掛念,不過是些許小事。土地公法力通玄,就算是有些許妖物自然也是手到擒來的。”
雖然有些許自吹自擂的嫌疑,但自己昨天暴揍了一頭驢妖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把自己右腳震得發麻這種事自然不用記在心上。
“是是是。齊先生是讀書人,又是這裏的廟祝,先生的話我自然是信的。”村民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的走了。
“齊先生……”
“嫂子不用想太多,土地公……”
……
齊諧其實原本不必像現在這樣,一一給村民們“解疑答惑”。隻是想想這些村民們擔心的問題,倒有一大半是因他而起的,所以為了求心安,他便耐著性子等著解答。
時間已經接近午時,來上香的人終於少了一些。
齊諧鬆口氣,打算回到自己的廂房,等田紅英給自己送飯。
百無聊賴地琢磨著今天會吃點什麽,土地廟外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齊諧收回思緒,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老人。
土地廟村的村正,繁華村落的締造者。
相良。
對於村正的名字,齊諧一直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按理說,“相”這個姓氏還是很少的,齊諧也確定自己沒有這樣的同學或者同事。
那麽到底是為什麽看著那麽眼熟呢?
齊諧想了許久也沒記起來。
“齊夫子。”村正相良進正殿燒了香,便徑直走到齊諧麵前。
“相村正。”齊諧躬身作揖。
在齊諧看來,這老頭還是很有點東西的。年過中旬、顛沛流離地來到舉目無親的長安城,在這個早已經荒敗了村子安了家,不過十餘年的時間,便成了一方“豪強”。
雖然隻是個實力稍微低一點的豪強。
但家裏敞著房趟著地,木匠的手藝沒落下,還在村頭開了家旅店,要說沒兩把刷子,誰都不信。
都說小錢靠掙大錢靠命,這老頭實在是個命好的人。
“齊夫子。”村正一臉嚴肅地看著齊諧說道,“前幾天的日子不太平,夫子你也受了傷,所以村裏的學塾便停了。”
齊諧點頭,知道村正老頭子這次找自己是什麽事了。
“哎!”村正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當初夫子路過我們土地廟村,老夫極力挽留夫子在我們這裏住下。為的就是能讓村裏的娃兒們能識幾個字,將來也能有個好前程。別像他們爹娘那樣,當著個流民,饑一餐飽一頓地過日子……”
齊諧趕忙攔住正在口若懸河的老村長:“村正放心!我已經跟村裏的孩子說了,明日咱們的學塾便重新開學。”
“這就好,這就好。”村正一聽這話,原本皺著老臉瞬間笑成一朵菊花,“實在麻煩齊夫子了。”
“分內之事。”齊諧拱拱手。
又扯了幾句沒營養的客套話,齊諧便把村正送出土地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