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福德正神
田家草屋外
“某年少從道，道號妙應。如蒙不棄，社神稱某一聲妙應道人即可。”孫思邈道士見齊諧終於不再吵嚷，再次做了個相對鄭重其事的自我介紹。
“孫道長，你莫不是誤會了？我確實在這裏潦草做個廟祝，無非就是尋了個寄身之所，跟社神的關係也止於此。你所謂的……”
齊諧現在恨不得能給這道士來一個否定三連。
我不是。我不知道。跟我沒關係。
“這……”孫道長沒料到躺在地上挺屍的書生會立刻否認自己的身份。
看著這書生一臉誠懇的模樣，孫道長倒是有些猶豫了：“社神公，要不然讓某幫你試一下脈象如何？”
說完也不等齊諧答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右手四指搭在脈搏處。
片刻的功夫，孫道長一臉深意地看著齊諧：“社神公想是該有什麽難言之隱吧？”
看著孫道長一臉篤定的樣子，齊諧知道自己再也瞞不下去了。
從地上爬起來，撣一撣身上的灰土，對孫道長作揖說道：“道長，能否借一步說話。”
“自是無妨。”孫道長笑了笑，跟在齊諧身後。
兩人默默走了半晌，齊諧轉頭問旁邊的道士：“孫道長，能否告知，你是如何看出某我是此方土地的？”
孫道長也不避開齊諧的眼光，指了指自己的額頭說道：“從這裏可以看出，原本的齊諧已然故去了。一開始的時候某並未在意，不過等閣下在聽我說出名字的時候有些出神，我便發現，閣下身上不是十分和諧。所以某便能斷定閣下應該是鳩占鵲巢了。”
“某原本以為隻是邪祟附身，可等把社神真靈打出來以後才發現……此番確實是某孟浪了。”
孫道長說完，再次向齊諧致歉。
“從脈搏上看，原來的齊先生應該是乍遭大難，才會身故的。卻是不知當時發生了什麽事？”
“哎。”齊諧嘴上歎氣，心裏卻對這個看不出年齡的道士佩服地五體投地。
單單看看麵相，把一把脈，便能把事情分析個七七八八，實在有幾分神異。
“藥王”這個稱號實在是名至實歸。
……
齊諧一邊努力回憶著曆史上孫思邈的故事，一邊把幾天前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甚至把自己大約十年前開始有意識的事情都對孫道長說了。
這位傳說中的藥王，似乎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讓齊諧不知不覺便說得多了。
當然，自己作為穿越者的身份是不能說的。穿越這種事不是什麽好事，當時一衝動跟南華老人說了，差點連那麽一尊大神都差點搞精神崩潰。
所以這次在摸到孫道士深淺之前絕不鬆口。
“原來如此。”孫道士聽得眼中異彩連連。
“社神公。”孫道士對齊諧躬身作揖說道，“閣下在此護衛村民安康，實在是莫大的功勞。某在此拜謝了。”
“道長莫要折煞我了。”齊諧連忙攙住孫道士，“說來慚愧，我在此處十年，除了聽鄉民訴苦，卻是半點忙都沒有幫上的。”
“人都被困在神像上，十年沒挪窩，自己就算是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啊。”齊諧在心裏不免有些遺憾的加了一句。
齊諧這不是在唱高調，而是確實很有些對不住村裏人。
孫道長啞然失笑：“社神公……”
“道長還是叫我齊諧吧。”齊諧連忙叫住，主動跟這得道高人套近乎。
“嗯。既如此，某便依舊喊一聲先生吧。”孫道長笑著點了點頭，“先生想來對自己的神力不甚了然。”
“先生在這裏能夠聽到鄉民祈願，隻要心有所感，冥冥之中便會有天意協助禱求之人。又何須先生親自動手呢。”
是這樣嗎？
這麽神奇的嗎？
齊諧聽這道士說得鄭重，似乎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也就是說，有人來祈求自己一件事，隻要自己覺得行，說一聲“靠譜！”“闊以！”“中！”
然後天意就幫這人把事辦成了？
那自己這不是比天意還大了？！
話說，這世上有“天意”這種存在嗎？
越跟這些“圈內人”聊天，齊諧就愈發感覺到，自己對這套神仙的體係好像愈發覺得糊塗了。
“先生，先生！”
孫道長一聲招呼把齊諧的思緒召喚回來。
“哦。道長莫怪，我剛才又有些失神了。”齊諧強笑一聲說道，“有一事還請道長幫我解惑。”
“那日書生橫死，當時來了兩名手持鉤劍的陰靈，將書生的魂魄勾走。想來那兩位便是勾魂使者了？”
孫道長點點頭。
“我當時感覺，這二位使者當時已經發現我藏身在神像之中了。為何這二位一言不發便走了呢？”齊諧終於問出這句話。
其實這個問題在他心裏已經糾結了好幾天，麵前這個道士好像對這類事了解頗多。
“勾魂使原本便隻是拘人生魂，跟土地公沒有職責相衝之處……”孫思邈笑著說道。
井水不犯河水，是這個意思吧？
齊諧點頭，繼續說道：“孫真人想必也看得出來，我隻是一個‘野神’吧？”
“哈哈”孫思邈灑然一笑，“野神、正神，不過是一道敕令之差。能否修成正果，或野神或正神，總是無差的。”
是這樣嗎？
齊諧一臉狐疑地看著孫思邈，既然野神正神都一樣，那“敕令”又是個什麽鬼？
孫思邈看著處於懵逼狀態的齊諧，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
“先生是否聽說過，土地公與其他仙職一樣，有自己的稱謂。”
“福德正神！”齊諧不假思索地回答。
因為他的土地廟正殿正中懸掛的額匾上就是“福德正神”四個大字。
看起來價有其事。
隻是下麵的對聯相當的“不正經”，前幾天第一次看到，齊諧差點羞恥地用腳趾在地麵摳出三室一廳來。
因為對聯是這麽寫的：
莫笑我神小無能，許個願試試；
哪怕你多財善賈，不燒香瞧瞧。
……
“不錯，正是福德正神。”孫思邈含笑點頭，慢條斯理地說道，“土地公受封天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感應。又因為土地載萬物，又生養萬物，長五穀以養育百姓，所以世間曆來尊天而親地奉祀土地。”
“《禮記外傳》稱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故建國君民，先命立社，地廣穀多，不可遍祭，故於國城之內，立壇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