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長劍

  廂房裏,齊諧坐在床邊,手裏捏一柄長劍。


  長劍連鞘四尺有餘,比起尋常的劍長了不少,但整體線條流暢,讓人看得賞心悅目。


  劍柄略有突起,元寶狀,觸手溫潤。劍鞘像是某種野獸的皮子做的,泛黃,上麵有些繁複的花紋,看起來古意盎然。


  拔劍出鞘。


  劍長四尺,寬二指,看起來寒光咧咧、鋒銳無匹。


  “這個,是啥材料的啊?”齊諧右手持劍,左手拇指輕輕試著劍鋒,腦海裏想的隻有這一個問題。


  劍是兩天前南華老人送的。


  齊諧手裏摩挲著劍身,腦海裏想的是南華老人送給他劍時候說的話“從今以後這天下怕是不再太平,這把劍你帶在身上早晚防身”。


  然後這老頭回去以後就把他的記名弟子到他這兒來捉……咳,求助來了。


  原來霸霸這是被擺了一道啊。齊諧終於算是回過味來。


  要不是因為這個,自己太太平平當一個土地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又哪需要這勞什子防身呐!


  可劍已經接了,忙也稀裏糊塗應下來了。他就算是想反悔都沒地方找人去。


  哎!

  作為一名男……神,冷兵器無疑對齊諧是有著巨大吸引力的。之前沒研究這把劍,主要是因為他這兩天實在沒騰出工夫來。


  雖然很多事情還是沒搞明白,但眼下的事情算是過去了,他才從床底下翻出來這把長劍。


  當時接劍到手的時候,齊諧隻驚歎於老頭那一手的“袖裏乾坤”,渾然沒注意這把劍有什麽異常。


  等老頭走了,他也隻是掂量了掂量,便隨手塞到了床底下。


  可現在尋摸出來仔細查看,才發現這把劍有點不對勁。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劍。


  非金非鐵,通體烏黑。


  要說是玉的,隨手敲一下劍身還有金鐵之音。而且劍身的雙刃磨地纖薄地如一張紙,看起來隨便砍一截木頭都能崩出幾個豁口。


  家裏有幾個礦的人會用這把看起來像是黑玉的劍砍人?

  要說是石頭的,可這玩意兒的質地又相當細膩……


  搞不懂啊。


  仔細琢磨了半天,依舊是半點頭緒都沒有。


  當然,這劍是什麽材料的倒不是關鍵。


  關鍵問題是,這劍,它能飛嗎?

  作為一名深受蜀山劍俠文化影響的現代人,這麽個古古怪怪的劍,他想的更多的不是砍瓜切菜,而是能不能比著雙指,踩上去飛天遁地。


  齊諧站起身來,右手持劍指向空中,左手捏一個劍指,大喝一聲:

  “飛!”


  額,換一個。


  “疾!”


  再換一個。


  “急急如律令,飛!”


  端著劍身突然喊了半天,左手的劍指都捏不住了,可手裏的劍還是無動於衷。


  齊諧的臉當即垮了下來。


  這就相當於有人送了他一張銀行卡,並告訴他裏麵的錢多到花不完。


  等他興衝衝地跑到銀行,卻發現不知道密碼,試著連輸入了五次最後因為密碼錯誤被鎖卡。


  吐血。


  這老頭,也忒不靠譜了吧!


  送一把劍讓霸霸防身……難不成等大反派來了,自己把這劍往前一送,人家還能納頭就拜?


  這又不是倚天神劍!自己也不是公明哥哥……


  ……


  “咚咚咚”


  正在瞎琢磨呢,廂房門口突然多了個人。


  緊接著便是一陣魚鮮味傳入鼻端。


  齊諧心髒本能地一抽,生怕又是那夭壽的陳寡婦。


  仔細端詳了半天,終於確定對方不是那“緣法”。


  門口站著的人影,身高大約四尺多一點。


  還是個孩童。


  略微一想,齊諧便知道來的是誰了。


  田二丫。


  這是孩子來他這上私塾之前的名字。


  來了之後,原齊諧給她起了個學名叫紅英。


  田紅英。


  當然以現在的齊諧看,這名字聽起來還不如二丫呢。


  齊諧在這裏做廟祝近三年,其實一直都是有人送飯。


  畢竟作為一名先生,這點架子他還是要端著的。


  要不然一名身穿白袍,頭戴襆頭的大先生,端著碗到各家裏找吃食,也著實太不像話了些。


  土地廟村裏沒飯館,唯一的一家旅店還是村正家開的。


  田紅英家搬來之前是各家輪流送飯——送的是廟祝這個身份,而不是教書先生。紅英家來了土地廟村以後,便是她們家專職送飯,村裏則補貼她們幾個錢。


  那天齊諧驟然附身到這書生身上,直接給私塾裏的孩子們放了小暑假。


  當時田紅英一家人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這會兒終於算是回來了。


  齊諧不由得一陣老淚縱橫。


  要說還是新時代好啊,隨便點一下電子設備,就有身披黃袍、大魚大肉相伴的福運深厚之人送來飯菜。


  “先生!”田紅英悄悄走進廂房,把木質提盒送到齊諧麵前,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哦。”齊諧悄悄摸了摸眼淚,故作鎮定地回答,“紅英你們前幾日出去了?”


  “嗯!”紅英點了點頭,雀躍說道,“那天我娘聽說先生被神像砸了,第二天就去南山找道長過來。原本是想著讓道長幫先生看看的,沒想到先生自己好了。”


  小女孩一邊說一邊跳著拍手。


  齊諧的眼神直接盤成了一圈蚊香。


  什麽先生道長的……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哎呀。”小女孩像是想起來什麽,立即嘰嘰喳喳地說道,“我娘說,讓你先把這魚湯喝了,然後讓你去我家呢。”


  “去幹什麽?”齊諧頓時警惕起來。


  他可是知道,這田紅英家裏就隻有一個寡母。


  說起來,這土地廟村裏未亡人有點多啊。


  這其實也不算是什麽稀奇事。


  前些年到處都是戰亂,就算是新朝建立了,依舊處處征戰。男人們都被拉了壯丁,十死無生,往往家裏便隻剩下孤兒寡母。


  “道長在我家啊!”小紅英理所當然地說道,隱隱還有些小自豪,“道長每年來村裏看病,都是在我家的!先生你不知道嗎?”


  “哦哦。”齊諧含糊著點了點頭,卻不喝魚湯,隻是對紅英說道,“魚湯先放在這,既然有人等咱們還是早點過去吧。”


  田紅英猶豫了一下,最終也隻是點了點頭。


  齊諧跟著紅英來到她家那個離土地廟不遠的小茅草屋。腦袋裏想的是紅英那個苦命的娘。


  坦白說,這個婦人還頗有幾分姿色……


  走到門口,齊諧卻嗖然停下。


  低矮的草屋裏傳出一個窸窸窣窣穿(脫)衣服的響動,以及一個男人的聲音:


  “任家娘子,你的身體現在已是沒什麽大礙,隻不過看你麵黃肌瘦,應該是一直操勞過度,有些傷到腎脾。我倒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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