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公子秋有請
大夫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二夫人她……”
“父親。”鳳離驀的打斷大夫的話,她眼角閃爍著淚花,咬著嘴唇苦苦說道:“二娘她腹中的孩子,沒了。”
“什麽?”大將軍身影踉蹌,差點站不穩。
大夫下意識向前扶大將軍,卻被大將軍一手揮開:“說,孩子怎麽沒的?”
“老夫……”大夫心驚膽戰地看了鳳離一眼。
他根本就把不出來那李氏的身體到底除了什麽問題。
這點大小姐也是清楚的,可為什麽不等他跟大將軍說明情況,大小姐就要一口咬定李氏小產呢?
“本將軍在問你話!你是大夫,為什麽就不能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大將軍幾乎是聽信了鳳離的話,儼然沉浸在喪子之痛中。
“不是,李夫人她是……”
“父親,女兒趕來的時候,已經看到大夫在全力救治二娘和幼弟了,隻是情況嚴重,這也怪不得大夫,還請父親節哀。”
大將軍抓住鳳離的話,神色迷離地問:“你剛才說什麽?什麽幼弟?”
“我這兩日時常夢見我母親,夢中她總是站在慈姑花裏,雙手捧著一隻蛇頭木偶,起先我還還不懂這層含義。
今天二娘出了這事兒,我才恍然想起,老人常說夢中蛇頭現,家中添男嬰的說法。
可憐眼下二娘這副處境,還有我那還沒來得及問世的幼弟……哎!”
鳳離說完,有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被繡帕擋住的嘴角,卻一度往上翹。
而聽完這席話的大將軍更是眼前一黑,直接仰倒過去。
這可嚇著大夫了,歪歪倒倒跑去拿要銀針,往大將軍身上一頓紮。
末了,才摸著冷汗抬頭望著鳳離:“大小姐剛才為何要說那番話錯誘大將軍?”
鳳離冷冷一笑,沒有說話,隻朝春風瞥了一眼。
春風從袖口裏掏出一個盒子,當著大夫的麵打開,躺在盒子裏麵那一層厚厚的金葉子差點晃瞎大夫的眼。
大夫臉色變了變,隻覺得人格受辱,氣得鼻孔直出熱氣:“大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春風鎮定地開口:“大夫,我家小姐說什麽話做什麽事,自然是有苦衷的,還請大夫看到丞相府和公孫家族的份兒上,助我家小姐一臂之力。”
大夫雖不是貪圖富貴的人,可在聽到丞相府和公孫世家的時候,眼底明顯多了幾分顧慮。
是啊,他不敢欺瞞大將軍。
可他更的得罪不起丞相府,更別說那財大權大的公孫世家。
就在大夫左右為難的時候,倒在地上的大將軍卻緩緩蘇醒了過來。
春風趁大夫愣神的縫隙,把裝著金葉子的盒子直接塞進了大夫的袖子。
大夫猝不及防,隻能緊緊拽著袖子,生怕盒子從袖子裏掉出來。
要是被大將軍見著了,這事兒肯定沒完!
醒後的大將軍,一下子沉鬱了很多。
春風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還沒等鳳離開口,大將軍無力地揮了揮袖子:“都出去吧,我想單獨待一會兒。”
“好,父親保重,身體要緊。”鳳離隨口安慰完,就領著大夫一道走了出來。
外麵天色已經大黑,大夫緊了緊肩膀上的藥箱朝鳳離告辭。
鳳離微微一笑,忽地問道:“你可知道,今天把李氏害成這副模樣的是誰?”
“老夫不知,若是大小姐沒有別的事吩咐,那老夫先行告辭了。”大夫茫然搖頭,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經驗告訴他,像他這等平頭百姓,對朱門權貴那些東西,越少知道就越好。
鳳離看穿了大夫的心思,望著天若有所思道:“也好,那大皇子府裏的肮髒,我就不拿來侮大夫的耳了,春風,替我送送大夫。”
“是。”春風朝愣在原地的大夫伸手指路,“大夫這邊請。”
大夫一回神,靜靜地跟著春風往外走。
他麵上平靜,心底裏卻掀起一陣陣巨擘狂瀾。
因為就算大小姐沒明說,他也知道,眼下這將軍府裏跟大殿下有牽連的,也就剩下那個即將出嫁的三小姐了。
三小姐害了李氏,大小姐要害三小姐……
大夫一想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猛地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回頭看了眼那緩緩合上的大門,苦笑著想:“這京城怕是呆不下去了。”
大夫想罷,回頭走了沒兩步,就被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擋住了路。
大夫下意識地捂緊袖子,竟有些做賊心虛。
白發老人倒是十分有禮,他朝大夫作了個揖,聲音沉沉地充滿了年歲感,叫人聽了十分舒服:“李大夫,我家公子有請。”
“你家公子?”李大夫狐疑的打量著這個白發老人,既納悶對方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又納悶老人口中的公子是何許人。
“我家公子是外鄉人,李大夫自然不認識,不過長蘇坊的公子秋,相信大夫應該聽過一些吧?”老人笑容可掬地解惑。
長蘇坊那陣子因為一個外鄉人,鬧得沸沸揚揚的,李大夫怎麽可能沒聽過?
隻是……
他一不會下棋,而不懂觀弈。
“公子秋找老夫做什麽?”李大夫雲裏霧裏問道。
“李大夫說笑了,老夫找李大夫,自是誠心請李大夫去為我家公子看病。”老者的話幾乎沒什麽破綻。
可李大夫就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還沒等說出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那白發老者已經先幫他做了決定,一手拉住李大夫的胳膊往回走。
“哎,你這個人……”李大夫猝不及防被拉著走。
他兩次三番想要掙開老者幹枯的手爪,偏偏使出渾身解數,也敵不過白發老者一根手指頭的力道。
李大夫心底越發納悶,不一會兒,就被帶到了一家客棧。
這家客棧距離將軍府算近的,來往也十分方便。
推開客房門的瞬間,有一股淡淡的藥香襲來。
李大夫剛一抬頭,就聽到那聲線輕弱到快要消失的聲音:“風伯,不得無禮。”
“是,公子。”叫風伯的那個白發老者鬆開手,退後一步朝李大夫是行了個賠禮。
李大夫一邊整理著袖子,一邊往屋子裏走。
屋中是清一色的紅漆擺具,看上去十分幹淨整潔,除了桌上一盞嫋嫋香爐和兩杯清茶外,再無多的裝飾物。
透過一層薄紗,隱約可以看到裏麵的青衣身形。
那青衣坐在靠窗的位置,單手托腮,手裏拿著一枚比白子。
聽到外麵走近來的腳步聲,他歉意地望過去道:“我和風伯進京探親,不曾想身子不爭氣。
偏生這幾條街唯有大夫一人,風伯也是擔心我身體才會去將軍府門外靜侯大夫。
若是有什麽得罪的地方,我在這裏向大夫賠不是了,還望大夫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