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端午節
端午那日，府中人都起得格外早，摘粽葉，搗鼓糯米，釀雄黃，熏艾草，院裏院外都是忙碌著身影，頗有節日中熱鬧的氛圍。
不過外麵再熱鬧，主屋這處，卻十分的寧靜。
畢竟這裏前一晚，她們的丞相大人特意發話了，說少夫人身子不好，要臥床靜養，誰也不許跑來吵鬧，若是誰惹少夫人不開心了，可是要罰一整年的工錢的呢！
哪怕是熏艾草，她們也都是在主院外牆周圍熏了一圈兒，沒人敢進院子裏麵。
“春露姐姐，大人派我來問下，少夫人起身了嗎？”
“已經起了，大人是想叫少夫人現在過去嗎？”
“不是，大人是擔心少夫人睡太久餓著了，所以讓我過來傳個話，讓春露姐姐一定要督促少夫人吃早飯。”
春露捂著嘴笑。
少夫人這不愛吃早飯的習慣，都傳到丞相大人耳朵裏去了？
“嗯，我知道了，勞煩妹妹跑這一趟了。”
“沒事兒，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下去了。”
“好，我送送妹妹。”
“哎，不用不用，你快進去吧。”
小丫鬟說著不用送，春露還是禮貌性的送了幾步，回屋對上窗邊鳳離一雙目光。
“你什麽時候，跟蘇老夫人院子裏的丫鬟打成一片了？”她臉上帶笑，聲音公式化地像極了審問。
春露跟在鳳離身邊多日，也大致摸出了她一些脾性。
知道她不是真審問，撓了撓耳朵，笑吟吟走上去：“這不是小姐受傷期間，老夫人總是派桃紅給小姐煎藥嘛，每天幾回幾回地接觸，可不就認識了麽？”
“我是在問你們怎麽認識的麽？”鳳離垂眸掃向手中的書卷，她問的是稱呼上的親近關係。
春露歎息了一聲，難得露出愁苦的麵情，緩緩說道：“前兩日奴婢去廚房，看她在後廚偷偷哭，一問才知道那天是她亡親的忌日，她家裏原來又四口人，上麵還有個姐姐，隻是被上主收了田地，隻能淪落到靠乞討為生，要不是正巧遇上了老夫人，恐怕她也要跟她姐姐和雙親一樣，早早得凍死了。”
不是鳳離要故意打破她渲染出來的淒苦氣氛，而是她從來對旁人的身世遭遇沒多少興趣。
聽了完春露說的，她依然沒明白：“那和你們之間又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春露飛快搶走話，聲音是無比堅定！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臉上的愁苦一掃而光，被興奮取代：“小姐你不知道，桃紅她姐姐正巧跟奴婢同一天生辰呢，所以桃紅才會把奴婢當做姐姐。”
原來是這樣。
看來她還是太高估了春露這小丫鬟。
“呀！”春露一拍腦袋，大叫了一聲，“小姐你一打岔，奴婢差點把正事兒忘了，剛才桃紅說，大人要奴婢監督夫人吃早飯呢！”
“不餓。”自她養傷期間，蘇老夫人就生怕她跟不上營養，吩咐廚房給她做了各種大補的湯藥。
可她每天窩在床上，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除去呼吸，幾乎沒什麽運動量。
一晚上的食物都沒消化完，哪裏還吃得下早飯？
“可是小姐不餓也要吃啊，大人吩咐了，要奴婢務必督促呢。”
鳳離目光一滯，緩緩抬起頭。
視線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壓迫，向春露射過去：“究竟我是你主子，還是他是你主子？”
春露脖子一縮，求生欲極強地回答：“當然是小姐！”
“那你是聽我這個主子的話，還是聽元歌他的話？”
“這……”春露在這個問題上就猶豫了起來。
小姐是她主子不假。
可小姐畢竟是嫁給了丞相大人，理論上說，大人也算是她半個主子。
何況半個主子為她的正主子身體操心，這是好事兒啊！
春露糾結了老半天，最後還是覺得應該堅持一切為小姐好的原則。
她大膽地說道：“奴婢在這件事上，聽大人的安排，奴婢現在就去廚房傳早飯！”
她說完就跑，腳下想抹了油一樣，溜得飛快。
鳳離望著春露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下。
這小丫鬟，長本事了啊！
不過她知道春露是一番好意，剛才那些話她也就隨口說說而已，倒也不會真為了春露叛主而生氣，更沒往心裏去。
春露剛送上早飯，元歌後腳也到了。
不僅是元歌，就連蘇老夫人也來了。
蘇老夫人後麵還跟著好些個丫鬟，手裏捧著鳳離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她微微挑眉，這是個什麽陣仗？
蘇老夫人擠開元歌，第一個進屋，“阿離，娘聽說你在屋子悶，所以就把東西都搬過來了，咱們一起包粽子玩兒啊！”
包粽子？
鳳離楞了一愣。
就在她愣神的空隙裏，蘇老夫人一手下令，讓丫鬟們把包粽子的材料工具全部都擺到了鳳離旁邊的矮案上。
春露一聽到要蘇老夫人的來意，最是開心，連忙就去找了兩個軟坐墊出來，依次放在鳳離的左邊和對麵。
蘇老夫人和元歌上前落座後，那些丫鬟有定律地退了下去。
屋中頓時就剩下四個人。
“哎呀，看書太長對眼睛不好，別看了，跟娘一起包粽子，來，拿著這個。”蘇老夫人抽走鳳離手上的書卷，揮手就丟到身後，換了兩條葉子塞鳳離手上。
鳳離上下打量了下手上的葉子，挑眉看著懶懶坐在身側一臉無奈的元歌，用目光詢問：“娘這是要做什麽？”
“顯而易見，包粽子啊。”他桃花眸一眯，斜了斜矮案上擺著的一堆東西，用眼神回答她。
鳳離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這不廢話麽？
這麽浩大的架勢，她難道看不出來？
不過看這家夥束手懶坐的姿勢，似乎也像是強行被蘇老夫人拉過來的。
她心底得到幾分平衡，剛要放下粽葉，就被蘇老夫人抓了個現著：“快包啊，勺子給你，用這個紅豆餡兒，這個好吃。”
“娘，其實我……”她正要開口坦白，卻被蘇老夫人自顧自說打斷。
“這過節嘛，一定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共同出力，才有心意嘛！隻坐享其成，吃著別人手裏做好的端上來的東西，那多沒意思。再說了，咱們有手有腳的，可不就得多鍛煉鍛煉嘛。阿離，你說是吧？”
呃？
她有些汗顏。
蘇老夫人極有可能是一時興起，想一家人在一起共同做事兒，熱熱鬧鬧的，這樣才符合她愛玩兒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