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出去走走
“大人?”阿寺正坐在樹下納涼,一抬頭看見元歌,先是愣了下,隨後放下手裏的活兒計,站起身道:“老夫人剛才睡下了,也不知何時才行,大人不如先回去,等老夫人醒了,婢子再來通報大人?”
元歌目光凝重地望了眼屋的方向,搖頭道:“寺嫗,我不找娘,找你。”
“找婢子?”阿寺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
“嗯。”元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大人找婢子做什麽?”或許是氣氛過於嚴肅,阿寺腦海裏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我記得父親當年是病逝的,對嗎?”元歌喉嚨滾動了兩下,開門見山問道。
阿寺略微出神:“大人不是早就知道麽,怎麽突然又問婢子這件事?”
“我隻是有些好奇,寺嫗是我娘的陪嫁婢女,應該聽娘她說過,父親在生病前,身體一向康健,寺嫗,你說,好端端一個人,怎麽就說病就病倒了呢?”
阿寺活了幾十年,早已不是當年陪著自家小姐出嫁的那個笨拙丫鬟。
尤其是跟在自家小姐身邊,經曆過老丞相身前身後事之後,性子變得越加沉默內斂。
她嘴唇動了動:“大人,這件事,婢子什麽也不知道。”
元歌眉心擰了擰,並不相信阿寺的話:“寺嫗,我知道娘與寺嫗身份上是主仆,可暗地裏,娘早已對寺嫗如姐妹一般,什麽話都同寺嫗講,寺嫗當真什麽……也不知道?”
“當真不知。”阿寺在這件事情上態度十分固執,咬定了的是事實,就會沒有反口的機會。
元歌早些年也不是沒問過,可每每碰壁,心中多有懷疑,卻又無從考證。
“大人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婢子就去廚房給少夫人監管煎藥事宜了。”阿寺預備告退,還沒走踏出腳,就被元歌止住了:“等等!”
阿寺垂著頭,袖口中的手卻忍不住捏了起來。
她謙恭朝元歌俯了俯身:“大人還有別的什麽吩咐?”
“寺嫗有難處不說,我也不會勉強,隻是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婢子從沒有什麽難處,大人也應該相信事實。”阿寺低垂著腦袋,抿起嘴唇道:“老爺的病逝,是老夫人親自確認後下的結論,難道這也有懷疑的地方?”
“就因為是娘下的診斷書,我才更懷疑。”若不是他無意間聽到跟隨父親多年的老奴無意中說過那蹊蹺話,他也不可能拿這件事去問蘇老夫人。
若不是蘇老夫人每次一遇到這件事,就執意避諱,他也不會心生疑惑,一直致力於暗中調查這件事。
他實在不懂,娘到底想隱藏什麽。
又或者,娘是在忌憚什麽?
想起今日在馬場後山容顯說過的一番話,他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不禁試探道:“難道……父親的死,跟君上有關?”
阿寺聞聲驚地抬頭,臉色變了變。
眨眼間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忙又垂下頭,勸說道:“老丞相走了二十多年,該過去的都過去了,大人又何必執意抓住這件事不放?”
元歌看見阿寺驚慌的反應,心中已然有了一絲答案。
又聽她後麵說的話,頓時又疑惑了起來。
“我不知道什麽是該過去的,我隻知道皇室裏流傳著父親在病逝的前一年,曾去過詭緯山,寺嫗生在大齊國西邊,應該比我更清楚那詭緯山的詭異之處!
何況,詭緯山作為四國君王嚴令禁止的禁地,若非君上親喻,父親如何進得去?
還有,父親早不病晚不病,為何偏偏要在進了那詭維山出來後才病逝了?
若都說是巧合,可寺嫗你仔細想想,事情當真就這麽巧嗎?”
阿寺抬頭看著元歌,目光堅定,什麽話也沒說。
其實,不用她說,元歌目的已經達到了。
也沒強逼著阿寺開口,隻道了聲“照顧好老夫人”便轉身離去。
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前一時還晴空萬裏,下一刻就下起了瓢潑驟雨。
炙熱的地麵,被雨水一衝刷,不僅沒減少幾分暑意,反倒把地上的熱氣蒸騰上來,混入空氣裏,攪得人心躁難平。
“小姐,別坐在欄椅上了,當心雨沾濕了衣裳。”春風望著外麵的大雨,擔心鳳離被雨水淋到,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春露趴在欄椅旁邊的柱子上打瞌睡,像是被春風的聲音驚醒。
她下意識地拉袖子擦了擦嘴角,揉著睡眼惺忪的眼說道:“不怕,小姐在屋子裏悶了兩天,出來換換氣也挺好的。”
“你倒是耳朵尖,夢裏不知會了幾輪周公,還留著順風耳聽我說的話,小姐身子骨都沒好利索呢呢,哪裏能一直坐在外麵?也不知道幫著我勸小姐兩句。”
春露一臉無辜,目光在春風和鳳離身上來回:“你都勸不動小姐,我這嘴笨的就更勸不了,不過你說的也不錯,今天這雨下得實在大,奴婢倒是擔心小姐的腿上浸了濕氣,不然奴婢去取一些厚毯子來把小姐的腿裹著?這樣也暖和一些。”
春風嘴角抽搐了下,用一種“你別盡出餿主意,趕緊勸小姐回屋”的目光盯著春露。
春露麵對春風的指示,也是有心無力。
她能說的動小姐的話,剛才打瞌睡前就早就說了,哪兒還用等到現在?
她打了個嗬欠,起身欲逃離春風的審視目光:“奴婢下去給小姐取毯子。”
鳳離側坐,身子朝外,從側顏上,就隻看到她一直眯著眼。
哪怕剛才春風和春露爭辯,也沒睜開過。
就不知道是聽著了裝沒聽見,還是真的睡著了。
春風和春露目光落在她寧靜祥和的臉上,遲疑了片刻,誰也沒敢上前打攪。
最後春露還是走回去,給鳳離取毯子。
春風不放心鳳離腿上的傷,就留在原地裏守著。
她站在鳳離右側,似乎站的有些久了,有些腿麻。
可她不如春露那般隨性,恪守著奴仆的規矩,堅定不移的站在原地,半點兒也沒挪動過。
鳳離麵朝著欄外,不用看,也知道春風的此時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