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打狗何須看主人
鳳離假裝沒聽見，翻身坐上馬背，回頭隻對春風春露揮手：“你們兩個，送老夫人回屋。”
“是，小姐！”春風春露俯身應道。
鳳離握著馬韁繩往使勁兒一勒，馬蹄子在半空中搞搞揚了揚，那神俊颯爽的背影，在一聲“策”馬聲中，絕塵而去。
“阿離！”蘇老夫人不死心地追出去兩步，很快就被春風和春露扶住，“老夫人，奴婢送您回屋。”
蘇老夫人埋怨地看了兩個小丫鬟一眼：“方才怎的不攔著些少夫人，好歹我也能跟阿離一起去。”
春風無言地垂下頭，唯獨春露笑著勸慰：“老夫人是丞相府裏最尊貴的，既是老夫人發話，奴婢們哪兒敢有半點不從的道理，隻是今日情況實在特殊。”
“日日都有太陽出，哪天不都死一個模樣，你個小丫鬟休想糊弄我！”
春露看蘇老夫人真生氣了，急得忙解釋：“老夫人明鑒，奴婢是奴，就算借一萬個熊膽，奴婢也不敢糊弄老夫人，隻是今日那黃家正夫人天沒亮就派人來丞相府下了請帖，邀少夫人去馬場參加騎射。
京城裏誰人不曉那黃夫人的姐姐，正是宮中正得歡寵的黃皇妃，老夫人心尖兒明亮，自然能體會到少夫人的難處。”
“黃正夫人？”蘇老夫人聽了春露的話後，漸漸平複下氣來。
心中不免多了幾分疑惑，除去老丞相還在時，在朝上與黃太師有過幾絲同僚交集以外，兩家可是從不登門來往的。
既是從不來往，何故在這時候與阿離親近？
蘇老夫人雖不知道其中緣由，但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
她認真地想了想，方才記起阿寺曾說過，老丞相忌日那天，元歌帶著阿離先行回府時，途中遭遇京城小姐們圍攻的事。
那帶頭扇風起話的，正是黃家正夫人家的小姐。
莫非這那黃夫人，是打著騎射的旗號，想伺機對付阿離？
這麽一想，蘇老夫人漸漸鎮定了下來，沒了剛才的急躁，反而多了幾分擔憂。
那夫人間的拉幫結派，可不比男人混紮結黨遜色，阿離剛出閣不久，哪裏會懂那些彎彎繞繞的，偏生又是個冷性子，若是一句話不恰當得罪了人，還不得被那些蔫酸找茬的花花綠綠們的嘴給啐死？
蘇老夫人越想越擔憂：“不行！我得跟著阿離去！”
至少有她坐鎮，那些嘴碎的也能礙於她的麵兒，不敢肆意為難阿離！
蘇老夫人一堅定了心底的想法，就讓春風和春露去準備馬匹。
春風春露一聽她也要去馬場，頓時就攔住了：“老夫人不可，一則，黃夫人這次是單獨邀請的少夫人，老夫人沒有請帖，若是不請自去，恐怕會惹人笑話。
二則，奴婢聽說，黃夫人這次邀請的皆為京中新婦，既是新婦，那夫人們的官階身份也都差不多，若是老夫人去了，豈不是白白給了那些心思醃臢的小人們個倚老賣老的話柄？”
春露也拉著蘇老夫人的手勸告起來：“是啊，老夫人的心尖兒通透如玉，又何苦落了她們話口，讓小人得誌？
何況咱們少夫人素來都不是個吃虧的主兒，誰人遇上都隻剩下個倒黴捌角的份兒，老夫人更應該相信少夫人才是！”
蘇老夫人定了定心神，像是聽進去了春風春露的話，沉思了片刻後，說道：“你們說的對，那……那我還是在府中靜心等著，免得去給阿離惹麻煩。”
再者，春露給她最後一句話很讓她安心。
她的兒媳婦向來隻給別人苦頭吃，何曾討過別人的苦頭？
她應該相信阿離才對！
春風和春露看老夫人打消了去馬場的念頭，紛紛抹了把冷汗，大舒一口氣。
其實她們是絕對相信她們的小姐不會在馬場吃虧，阻止蘇老夫人過去，除了她們剛才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外，更大的一部分也是在幫自家小姐。
小姐發起怒來，便是烈火燎原寸草不生。
她們可不能讓蘇老夫人看到小姐這一麵，免得心生不適，從此疏淡小姐。
……
卻說鳳離兀自驅馬去了馬場，一到場外就看見兩列長長站隊的家奴。
她目光瞥過那些家奴帽子上的“黃”字後，嘴角忍不住揚了揚。
不過是場騎射，卻搞得這麽囂張氣派，看來那黃夫人是有備而來了！
嗬，就算是有備而來又怎麽樣？
她既接了請帖，就勢必要在這一場賽中摘奪桂冠。
至於那些擺出來的花架子，她一點兒也不屑放在眼底！
她策馬上去，把請帖往家奴麵前一丟，目光神俊道：“丞相府正夫人前來應帖，煩請引入內。”
那帖子在空中劃出一條弧度，完美地落入家手上捧著的托盤。
家奴們驚了一驚，像是從未見過這樣出場的夫人，齊刷刷把目光投向左邊。
左邊站著一個管事模樣的婆子，婆子翹著糙胖的手指拿起托盤裏的請帖。
她看也沒看一眼請帖，而是直直地望著馬背上的人，吊梢眼睛裏露出不屑：“我道是誰在門口策馬喧嘩，原來是丞相府的新夫人，新夫人真是好大架子，登門來竟有不下馬的道理，看這架勢，難道還想直接駕馬橫衝進去不成？”
鳳離眼底閃過一抹幽暗，揚起一抹攝人心魂的笑：“今日本就是騎射大宴，若是我駕馬衝進去又如何？”
“那丞相少夫人就別怪婆子我得罪了！”婆子肥胖的身子往前站了兩步，趾高氣揚地叫人，“你們兩個，去請少夫人下馬！”
“是！”也不知道從哪裏站出來兩個提醒彪悍的家奴，往鳳離的馬前一站，人竟還高出馬頭一大截，把馬背上的她襯托地無比較小羸弱。
仿佛對方一隻手，就能輕易把她拎起來一般，上下風一見明了。
婆子心底得意，止不住地翻眼白：“若是少夫人執意不下馬，那就知道讓這兩個家奴請下馬了，不過我可得事先提醒少夫人一句，這兩個可是太師特意從軍營裏為我家夫人挑出來的保護我家夫人的，糙漢子們下手不知輕重，少夫人可得年掂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