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家頌哥超莽的
“晏歌,打電話叫鐵哥馬上來接我們!”唐頌厲聲吩咐晏歌,同時一伸手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後。她現在的狀態,估計連手機都看不清楚了,所有的人都在她眼前晃,好像各個都學會了分身幻影之術。
身體和意識好像被硬生生隔開了,意識被籠罩在一個玻璃小罩裏,外界的一切傳遞進來都嗡嗡作響,五官明明能夠接收到所有的訊息,卻失去了聯想的能力,一切模模糊糊不真切起來。
晏歌有一些驚慌失措,他愣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似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顫顫巍巍準備打電話。
邊上有人來爭奪他的電話。晏歌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他手忙腳亂,緊張的害怕的有一些想哭了:“頌歌!”
“酒有問題,可能下藥了。”唐頌聽見自己的聲音好像從遙遠的地方飄來,失真地厲害。她好像被分割成了三個自己,一個是軀體,一個是亢奮的迷糊的意識,另外一個則是僅剩的清明,後兩者在爭奪著前者的控製權。
場麵上亂糟糟的,有一些人湧向晏歌,也有一些人湧向自己。唐頌憑借本能揮開了身邊幾個人,但是越發失控的身體讓她的戰鬥力急劇下降。
陳功一把捏住了晏歌的手,笑著製止了他打電話的動作:“你朋友是不是沒喝過洋酒?好像有點不適應了,這麽快就醉了。”
“不會,頌哥酒量很好的,”晏歌如一隻憤怒的小獸,惡狠狠的盯著陳功:“你是不是真的在酒裏下藥了?”
陳功心裏暗叫一聲晦氣,他的本意是當唐頌藥效發作的時候,把晏歌也灌得差不多,這樣就可以把他們分開送去休息。至於休息途中發生什麽,那就不好控製了,大不了可以歸罪於酒精,甚至可以倒打一耙,說是那個唐頌喝多了主動勾引自己。
誰知道這個女人居然這麽警覺。
“我下藥幹什麽?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裏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我會這麽做嗎?”陳功安撫地拍拍晏歌的肩膀,使了個眼色,示意眼鏡他們趕快把唐頌製服。
“我讓鐵哥來接我們,頌哥不舒服,我們要先回去了。”晏歌是一個表麵上看上去很軟弱很小白兔的人,其實他的內心很倔強,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跟晏無虞一直慪氣。
陳功沒想到晏歌的態度居然會這麽固執,心中不由得把眼鏡罵了一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時機都不會控製。
“別呀,你看你朋友喝多了發酒瘋,出去被人看見多不好,到時候還怎麽在圈裏混,不如就讓她在這裏休息,你看著她不就放心了。”陳功打算先把人緩下來,迷藥勁頭是大,但過了也沒啥後遺症,就說喝多了唄,還能賴他頭上?
晏歌俊秀的臉上滿是著急和堅毅,他捏著手機準備按號碼:“我們還是先回去了。”這樣的酒會,他以後再也不想參加了。
“別啊。”陳功去奪晏歌的手機,晏歌一閃身讓開。但包廂裏多是陳功的人,周遭幾個原本不敢動手的此刻都圍著晏歌而去。
“頌哥!”晏歌著急地大叫。
唐頌原本也在包圍圈中,胡亂地順著本能揮舞,阻止別人的靠近。聽到晏歌帶著哭腔的嘶吼,唐頌頓了一下,腦海裏某個點好像忽然被引爆,轟的一聲炸了。混沌的思維中,有一個意念被無限放大。
我要保護晏歌。
我要保護晏歌。
我答應老板要保護晏歌。
眼鏡等人還以為自己成功把人圍住,放鬆了警惕隻待陳功下一步指示。誰知此時場上突變,原本虛弱的唐頌猛然暴起,拎起桌上一個啤酒瓶,啪一聲在桌邊敲碎了半個瓶底,右手拽著這把利器,猛地衝上來用左手勾住了眼鏡的脖子。
“讓我們走,晏歌!”唐頌的意誌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如果不是強提了一口氣,她分分鍾就能倒下。
所有的人影在她麵前快速的旋轉,倒退,她要依靠著眼鏡的身體,才能勉強讓自己站穩。
場中的女人們都尖叫出生,陳功的臉色也變了幾遍。他知道這時候唐頌的意識是混亂的,他非常怕唐頌失手之下做出什麽事。
這是什麽鬼女人,這麽莽!就算是個男的,也很少這麽血性暴起。
眼鏡是他的人,為他做事,如果出了什麽意外,他這個老大麵子上也過不去。而如果追究責任,唐頌又隻是晏歌身邊的一條狗,打死了也傷不到主人什麽。
更關鍵的是,真要鬧大了,即便他能把事情處理的不讓人抓住把柄,可明眼人一看就心照不宣知道是怎麽回事。
“別動,都別動!”陳功大喝一聲,然後鬆開了晏歌:“打電話,快來接人!”
“頌哥!”晏歌抖抖索索地打開手機,撥打了鐵哥的電話,他的視線中,是唐頌冷酷而痛苦的眉眼,是她攥著瓶底緊緊箍著眼鏡的畫麵。
鐵哥作為稱職的保鏢,很快接通了電話。晏歌深呼吸一口氣,感覺自己是前所未有的的冷靜和堅強:“鐵哥,來接我們,二樓ktv包廂,頌哥……頌哥不舒服。”
晏歌掛了電話,淚眼婆娑地收了手機想要上前,陳功一把把他拉住了。開玩笑,這時候的唐頌有可能是六親不認的,眼鏡傷了還好說,晏歌傷了,事情就鬧大了。
唐頌完全是提著一口氣維持著當下的舉動。周圍亂糟糟的,好像有尖叫聲驚呼聲,但是她什麽都接受不到似的,隻存在於自己的小世界裏。
後背緊緊抵著牆,左手緊緊勾著眼鏡,右手狠狠攥著啤酒瓶,她的目光聚焦在某處,又好像散亂於各處,整個人好像被定格住了一樣。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時間好像又過得很快很快。唐頌的視線中,一切都走馬觀花的變化著。
包廂門被推開,有人奔了出去,包廂門又被打開,好像湧進來無數的麵孔。他們都在朝著自己說著什麽,聲音嗡嗡嗡的,像無數蜜蜂飛舞。
唐頌沒有多餘的餘力去思考,她的腦袋裏緊緊繃著一根弦,千鈞一發,隨時都會崩潰。
包廂的燈光忽然被全部打開,明亮一下驅散了昏暗。門口出現了鐵哥那張一絲不苟但是令人感覺到安全可靠的臉。
這是唐頌目前能夠找到的最有利的保護力量。
意識緩緩地傳遞,大腦終於接收到了這個信號,唐頌手一軟,身子軟軟地往後倒去,意識陷入了沉睡中。
唐頌覺得自己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可是詭異的,睡了這麽長時間,她並沒有覺得休息好,反而渾身很累充滿了酸楚。
她花了點兒小毅力才睜開眼睛,入眼處是雪白的天花板,溫和的燈光,和……熟悉的導軌。
架在天花板上的導軌,隻有醫院才會用的那種。
唐頌還沒來得及轉移目光,身邊忽然傳來驚喜的聲音:“頌哥!頌哥醒了。”
唐頌循聲望去,看到了晏歌那張驚喜的笑臉,似乎還有點破涕為笑的意思。
腦袋好像被劈過似的,一陣陣隱隱抽著疼。唐頌閉了閉眼睛,努力回想,之前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麵走馬燈似的從眼前飄過,最終一點點飄回了她的腦海,組成了連貫而不連續的某個場景。
唐頌嘶了一聲,急忙睜開眼睛看晏歌:“小歌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頌哥你嚇死我了。”晏歌站在床邊握住了唐頌的胳膊。
唐頌想要伸出手去拍拍晏歌,才發現自己手上居然纏著繃帶,隱隱的刺痛從繃帶下傳來。聯想到昨天自己的舉動,唐頌知道可能是被啤酒瓶劃傷了。
當時那麽亢奮,哪裏注意這點小細節。
“那幫臭小子是在我酒裏下藥了嗎?有沒有讓醫生抽血化驗固定證據?”唐頌從小跟著沈嘉銘耳濡目染,在如何證明自己沒犯錯證明別人犯了錯上有敏感性。
“有的有的,大哥讓人給你做了全身檢查,”晏歌支支吾吾,“那個,你哥哥還報警了,法醫現場來給你做了傷情鑒定。”
唐頌翻了個白眼,很想就此暈過去——單單老板她能應付,單單沈嘉銘她也能應付,但是老板和沈嘉銘在一起,她毫無招架之力。
說曹操曹操就到,怕什麽就來什麽。晏歌這邊話音剛落,病房門就被風風火火地推開,沈嘉銘炸毛熊似的走了進來,後麵跟著麵無表情但臉色鐵青的晏無虞。
“唐頌!”沈嘉銘一眼看到唐頌醒過來,臉上一喜,笑容還沒完全綻放,又沉了下去,變成了興師問罪臉。
唐頌伸出包的跟粽子似的手捂著臉,甕聲甕氣:“哥,我是傷病員,你省點力氣唄。”
“省什麽力氣?就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沈嘉銘嗤笑,看見唐頌的檢查報告之後,他懸著的心就落了下來,但還是有寫後怕。他瞥了一眼身後跟著的晏無虞,冷聲:“我們就是普通小老百姓,卷進他們神仙打架做什麽?現在吃虧了,連去找哪路菩薩都找不到!”
沈嘉銘接到晏歌電話後立即報警衝到了醫院,一邊看著唐頌做各種檢查一邊押著派出所民警當場就給鐵哥和晏歌做筆錄。
筆錄做完事件大概就清晰了,沈嘉銘讓派出所通知對方來做詢問筆錄的電話打出去還沒十分鍾,他就接到了來自市局老大的電話,讓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說那幾個都是市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全省的納稅大戶,和省裏廳裏關係都很好,讓他顧全大局。
顧全大局你妹!我妹差點就被他們這幫人渣給毀了!
沈嘉銘和孫局在電話裏爭辯了好久,但平時對唐頌維護有加的孫局長也很無奈,隻能動之以前曉之以理跟沈嘉銘分析利弊:唐頌隻是手部受了些輕傷,被她劫持的眼鏡傷得還更重一些;大家都看到唐頌手持利器威脅別人,可唐頌雖然被下藥是真,但現場那麽多人,誰下的,有人證嗎?查起來還不是一池渾水,阻力這麽大,能查出什麽道道?萬一把對方惹毛了,到時候給他沈嘉銘或者唐頌使絆子怎麽辦?
沈嘉銘感覺到非常無奈,可有什麽辦法,最終還是隻能妥協。
怒意無處可發的沈嘉銘就把情緒轉移到了罪魁禍首(晏無虞:???)的頭上。他恨不得把晏無虞那張帥氣的臉(唐頌一定是被這張臉迷惑了)揍成豬頭。
如果不是認識了晏無虞,唐頌會卷進這些是是非非嗎?
如果不是認識了晏無虞,唐頌就算卷進普通的是是非非,有他沈嘉銘搞不定的嗎?
現在的情況,真的有些讓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