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我還可以喜歡你嗎
淺嫿被說服，隻得放下手頭的工作去赴約。
兩人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愛蓮說”裏吃齋。
愛蓮說裏的菜色均為素食，小小一碟，全用素淨的白瓷裝盛，做得相當精致可口。靠窗的桌子旁邊一排木頭架子，上邊擺著許多本自印的佛經和各種佛語解讀，任人拿取。
淺嫿以前隻曾聽說這個店子，卻從未進來吃過，這次可謂是托了吳奉行的口福。
吃飯期間，吳奉行照例使用回憶殺，想勾起淺嫿對他的舊情。可淺嫿卻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整個心思既不在菜上，也不在對話上。
吳奉行實在忍無可忍的重重歎了口氣，“我說淺嫿啊，你還在想著那個綁架案呢？稍微放鬆一點吧。怎麽樣，警方那邊有什麽結果嗎？”
淺嫿搖搖頭。不是因為沒結果，是因為不可說。她隨手拿來一本佛語解讀，嘩啦啦翻看起來，以便躲開吳奉行的追問。
視線剛好停在一句話上：“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錯。”她何嚐不是害怕如此？
“嫿嫿，我總覺得這麽些年沒見，你變化挺大的。”
“是嗎……”淺嫿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是老了嗎？哈哈，歲月是把殺豬刀啊，沒想到五年不到就老了~”
“我指的不是外表，是性格，感覺比過去文靜太多了。以前你蹦蹦跳跳的，像隻小兔子一樣，老是跟在我屁股後頭跑。現在卻安靜得不像話。怎麽感覺好像換了個人一樣……”他搓了搓手，緊緊的抿著嘴，仿佛是要阻止自己把後麵的話說出口一般。
淺嫿有些尷尬的撩了撩劉海，然後把眼睛藏在手掌後麵，做了個苦笑的表情。“其實我也覺得自己性格有變化……但，就是說不清為什麽會這樣。好像是在一瞬間，就開始覺得，自己從來都應該是這種性格。而過去所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都好像是別人的行為一般。就仿佛……從旁觀者的角度去觀看學生時代的自己，那時候的記憶，就像是一幕幕的話劇，在腦海裏上演。你懂我的意思嗎？”
“打住。”吳奉行舉起手掌，對準她做了個往下壓的手勢，“你說的這些，好哲學啊。”
意思就是，沒聽懂。
淺嫿收住了笑意中的苦。她明白，不能期望別人理解她這種無緣無故的焦慮。
吃完了飯，吳奉行送淺嫿回公司。
因為他的車子停在SFR的停車場，兩人走著來吃飯，自然也走著回公司。
這裏並非鬧市，寬廣的街道上，行人寥寥。街燈昏黃，氣氛總讓人產生迷離的錯覺。
兩人並肩走著，淺嫿的手背不小心就碰到了吳奉行的手背。兩人忽然間就陷入了尷尬狀態。
淺嫿搓了搓手背，沒來由的扯了一句：“月亮好亮啊，八月十五快到了哦……”手再放回褲縫邊緣時，就被他伸來的手指給勾住了。
淺嫿像是蠍子蜇了一下一樣，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而吳奉行卻更加緊的拽住了她的手。
她後退一步，瞪大的眼睛裏像是裝滿了震驚。
吳奉行則緊追一步，逼近到她的人際交往舒適區域之內。
他定定的凝視著她的雙眼，像是下了重大決定一樣的，深呼吸，然後用盡所有的氣力去說這句話：“嫿嫿，如果我說我想反過來追你，會不會太晚？”
終於把這句話說出口了，這句話打從和淺嫿再見麵之後，已經在他心裏憋了許多天。今日終於說給她聽，他才算是鬆了口氣。
淺嫿的呼吸加快起來，她有些錯愕，又有些難言的酸楚。要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可是她大學時期暗戀了四年的人。雖然時隔多年，這種感情早已被歲月消磨，但她仍是難以忘記當年青澀的暗戀著一個人的滋味。
那種滋味，就仿佛將未熟的梅子含在口中，又酸又澀，咽不下去，卻又不舍得吐出來。
她是不記得自己告白時發生過些什麽事，但自己並沒和這個人交往，說明是被拒絕了。她並不覺得太意外，因為大學時期，吳奉行這種會像兄長般照顧女孩子的大暖男，可是很討低年級的女生們喜歡的。但他對你好，並不代表他就喜歡你。
這種對誰都很好的大暖男，用現在流行的詞匯來說，就是“中央空調”，是很為成熟女性所不齒的。
如果換做如今二十六歲的自己，必定會對“中央空調”敬而遠之。
但當年她愛上他的時候，還隻是個青澀的剛上大一的小女生，沒有社會閱曆也沒有分辨力，甚至連戀愛怎麽談都不知道，自然會被這種男人吸引。
她很是為當年的自己感到心疼。
因著心疼，所以對現在的決定，才更加慎重。
她甚至心裏升起了一些小小的報複欲，想要狠狠的拒絕他，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
但是另一個自己又在憐憫著這個男人。
最終，善良的那個自己，還是戰勝了狠心的那個自己。“謝謝你，學長。謝謝你能回想起我的好。但現在我心裏已經有人了，所以……不是你不好，而是，我真的沒法將心裏這個人抹去。”她使用委婉的詞匯，盡量不傷害他的進行拒絕。
吳奉行笑中帶著苦澀，低下頭去說道：“所以，我還是來晚了……”他慢慢的鬆開了她的手，就好像小男孩鬆開了心愛的氣球。當他仰頭看著氣球飛走時，那種不舍，和被抽離的痛楚，都讓他久久無法平靜。
但那畢竟隻是一隻氣球。就算它不飛走，小男孩注意力也終歸會被其他的玩具所吸引。
他再次抬頭看她的時候，臉上的苦澀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如常的從容。“沒事，嫿嫿，就當我沒說。我們兩人，還是和從前一樣。”
淺嫿點點頭，“嗯，還是和從前一樣~”
吳奉行“啪”的一聲拍在她的肩上，淺嫿被拍得歪了一下，有點吃痛的揉了揉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