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隻有我能幫你
唐寒煜望著自己時隔多年未見的妹妹，言語之間已經和曾經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截然不同，已然不是他記憶裏的那個婉兒了。
“就算是以卵擊石，也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看來黎國的內亂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黎鳳瀾的處境就像在火坑上邊走鐵絲，一著不慎就滿盤皆輸。
“你覺得，她有幾分把握能勝得了黎雪霖？”
唐寒煜的眉宇深深地褶皺著，他知道黎鳳瀾的難處，以前他可以不在乎，但如今有了夢靈這個羈絆，他已經無法置身事外。
“就算沒有勝算，我也會為她爭取一絲一毫的可能。”
果然唐寒煜和小說裏描寫的一樣，他是完完全全陷進黎鳳瀾的溫柔鄉了，不過他這麽做大部分都是為了他那個女兒吧。
如果黎雪霖贏了，那黎鳳瀾母女的下場可想而知，所以這一次王兄才不要命地出來當誘餌。
他這一次突然要去昭國，黎雪霖必定會猜測他前往昭國的目的，而且對於黎雪霖來說，唐寒煜是一塊橫在腳邊的絆腳石。
這樣的絆腳石肯定是除之而後快。
“王兄，不是婉兒潑你冷水。黎雪霖在黎國權勢極大，勢力交錯盤踞甚深，可不是靠一天兩天就可以拔除這麽一棵根須極深的大樹。”
“你怎麽對這些要事了解地那麽清楚？”以前婉兒最討厭的就是了解朝堂之事，每一次不是避而遠之，而如今坐在他麵前的妹妹已然完全變了。
“王兄，你的婉兒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有些東西，容不得自己一成不變。”
唐蓉蓉抬手握住了茶杯，轉了一圈，“王兄，母皇可不傻，怎麽會不知道你的心思。”
“無論如何，我都要一試。”
唐蓉蓉深深看了他一眼，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壺往自己的茶杯裏添了一杯，遞給了他，“誰讓你是我王兄，若是換做別人，就算跪著求我，也不屑讓我多看幾眼。”
“我會幫你的，王兄。”
……
黎玨坐在院子裏的木椅上，靜靜地看著阿雲在院子裏的菜地裏忙碌，她眼睛看不見，種點東西全靠摸。
讓他覺得佩服的是，明明是一個盲女，這起這些事情來卻是輕車熟路，甚至比那些健全的人做得都要好。
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皇宮之中，又因為天生的腿疾，幾乎都沒有去見識過皇宮之外的人或事，如今見著了，一切都感覺是新的。
“阿玨，晚上便給你煮麵。這新鮮的菜煮麵，味道最好不過了。”
阿雲說著，將手裏的菜放進籃子裏。
“你眼睛不好，菜給我洗。”
黎玨這一連幾天都無所事事，而阿雲因他是病人也從來不給他尋事情做，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裏過活，自我生存的能力已經足夠了。
阿雲猶豫了一下，剛想要拒絕，就聽著黎玨念叨了一句。
“稍稍運動一下，有益於恢複。”
阿雲執拗不過，便將盛滿水的盆子和剛剛采摘下來的菜放在了黎玨的麵前。
黎玨在皇宮裏頭，吃飯穿衣都有人在一旁細心伺候著，豐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從來不愁這些，也從來沒有自己親自幹過活。
他依樣畫葫蘆般學著阿雲擇菜的方法，將菜葉子一片一片摘下來然後用清水洗幹淨上麵的泥土和汙漬。
相處的這幾日下來，阿雲對他的稱呼由梁公子，變成了梁玨，最後……
“阿玨。”
阿雲蹲在一旁，那一雙無神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似乎想要看清楚他到底長什麽模樣，可是她的眼前隻有一片漆黑。
“怎麽？”
她雙手托著下巴，很是認真地想了想，“阿玨，你肯定有很多人喜歡吧。”
他洗菜的手驟然間一頓，像是自嘲一般地輕哼了一聲，“你怎麽知道有很多人喜歡我？”
“師傅說過，勤快的男人往往長相亦是不會差強人意。所以，阿玨這麽勤快，一定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公子。”
他一愣，竟是忍不住地笑出了聲，這世上還有這麽單純的女人，簡直就是一隻不諳世事的小白兔，相比之下，他倒是像一隻心思深沉的大灰狼。
“那阿雲喜歡阿玨麽？”
阿雲想也沒想，開口就說，“不。阿雲的心裏隻有師傅。”
黎玨蒙了，剛剛還稱讚自己長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是個女子都會被迷得神魂顛倒，這轉眼之間，就說心裏頭隻有她師傅。
她一開始就說過，她師傅已經死了。
難不成她一直喜歡一個亡人？
“可你師傅不是……”
阿雲的臉色陰鬱了下來，黎玨的這句話好像一下子戳中了她心裏頭最柔軟的那一處，那一處裏埋藏了她最不願意觸及到的東西。
“我知道。”
阿雲哽咽了一下。
“我知道師傅他已經不在了。小的時候，師傅就是我身邊最親的人，他教我識字，教我醫術，讓我懂得如何照顧好自己。”
“師傅說話時的語氣很溫柔，沒有過一句冷言厲喝。我笨，學得慢，每一次都要他教數遍才明白，而師傅從來都會不厭其煩地教我。”
“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可是到如今，他已經不在了。”
聽到這最後一句，黎玨的心猛然間一陣悸動，他想起了自己的父君，曾經的他和阿雲是那麽的相似，若是沒有父君一直以來的悉心照顧，他恐怕也……
“你還有我。”黎玨低聲地念了一句。
“你說什麽？”阿雲一時沒有聽清楚他剛剛說得那句話。
“沒什麽。就算你師傅已經不在了，但是他在天上看見你一個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他也會很開心的。”
阿雲像是自我安慰地笑了笑，吸了一下鼻子，“嗯。師傅說過最不喜歡看見我掉眼淚了。”
不知道為什麽，黎玨的心裏總覺得自己對她有一種很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是他在宮裏從來都沒有過的。
這種莫名的情緒在心頭泛濫開，他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唇角，這種感覺是嫉妒。
他在嫉妒阿雲心心念念的人是她已經過世的師傅，而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