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逃避不了的命運
黎玨不屑地冷笑一聲，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一雙殘廢了的雙腿上，從小到大他都是姐姐的累贅，身為皇長女姐姐永遠都是最光芒萬丈的存在，圍繞在她身邊噓寒問暖的人數不勝數。
而他從出生起，就被打上了一個“廢物”的名頭，他雙腿有疾不能同正常人一樣走路，一直以來都由父君親自照顧，而父君因病早逝，他能依靠的隻有姐姐。
“的確，對於陛下來說，我最後的作用就是作為一件禮物送給昭國，以此來維係黎國和昭國的關係。這就是身為皇家之人的命運。”
唐寒煜如鯁在喉，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曾經的他也想過這些。
他的父君是一個背叛昭國，出賣母皇的罪人，自從父君被關冷宮之後，他和年幼的妹妹無依無靠身上還背著罪人之子的惡名，母皇雖然痛恨父君的背叛，但卻沒有為難兄妹二人。
雖然吃穿用度之上和其他的皇嗣相差了一些，至少不是任由著他們兄妹二人自生自滅。
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一個妹妹，就算再難，他也要保護妹妹，這是他答應過父君的。
“生而高貴，活得卻不如一個尋常人家的平民自在逍遙。”黎玨像是在自嘲般，低低自語。
唐寒煜輕輕歎了一口氣，“黎玨，人這一世有太多的不得已。陛下是一國之君，先國後家，她也是無可奈何的。”
黎玨笑了，他拿起了剛剛掉落在地的點心，用衣袖擦了擦，直接就放進了嘴裏，甜甜的棗糕在嘴裏卻嚐出了苦澀的滋味，這一次他沒有和往常一般大發雷霆，反而安靜地讓人覺得換了一個人。
“你回去告訴陛下，我願意前往昭國和親。你走吧，在離開之前，我想一個人待在這裏，不想任何人打擾。”
唐寒煜第一次沒見他鬧，或許黎玨也明白其中的利弊關係，就算是再不願，也逃避抗拒這樣的命運。
“好。”唐寒煜沒有再多說什麽，他緩緩站起了身，擔心地看了一眼坐在原處無悲無喜的人，低低歎了一口氣，轉身出了大殿。
黎玨的臉色愈發的陰沉，他一把將小桌上所有的點心通通掃落到了地上，雙手撐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之中布滿了血絲，紅得嚇人。
到最後他卻又渾身無力地坐倒在輪椅之中。
……
唐寒煜從風花雪月閣出來之後，並沒有直接去找黎鳳瀾，而是一個人獨自去了後花園，不知為什麽，他的心情很壓抑，從來沒有過的難受在心尖上蔓延開來。
他離開昭國，以和親皇子的身份嫁給黎鳳瀾已經十年了，原以為時間可以衝淡自己當初的憤憤不平，可不想今日見了黎玨這般模樣忍不住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黎鳳瀾從禦書房出來，想去後花園散散心，紓解一下批閱奏折的疲憊，剛沒走幾步就看見唐寒煜神色緊張地從另一邊兒走到了湖邊，一個人望著平靜的湖麵發呆。
“陛下，那是君後殿下……”
黎鳳瀾抬手示意身邊的人不要跟上來，自己一個人輕步走向唐寒煜，直到走到他的身後那人都未曾察覺自己的到來。
“阿煜。”
她低低地喚了一句，那人就好像沒聽見似的，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
“阿煜？”她提高了聲音，唐寒煜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兒，往後退了一步。
“見過陛下。”
“剛剛想什麽呢？連我走到你麵前叫你一聲都沒有反應過來。”黎鳳瀾從未在他的麵前擺過什麽皇帝的架子，平易近人地就如同尋常夫妻，可唐寒煜雖然比以前態度好些了，但還是有意疏離，在稱呼上從未有過半分逾越。
唐寒煜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淡淡道，“沒什麽。”
見他不願意說，黎鳳瀾有些挫敗，原以為二人之間的關係已經比先前緩和了些許，果然是她一廂情願，畢竟都這樣十年了，她也早已習慣了。
“如果你有心事兒可以和我說，我也可以為你分擔些。”
他低低歎了一口氣，“阿玨已經答應去昭國和親。”
聽到這個消息，黎鳳瀾幾乎是喜出望外，她幾乎沒想過阿玨會同意，但一想到剛剛阿煜這麽凝重的臉色，肯定那小祖宗又發脾氣了。
“阿玨是不是鬧了？”
黎鳳瀾自幼便曉得自己這個弟弟的脾氣，那是出了名的難伺候，因為腿疾之故，父君便是各種寵著他慣著他，以至於變成了現在的臭脾氣。
“沒有。他很安靜地答應了。”
很安靜地答應了？這個回答讓黎鳳瀾微微一震。
“答應就好。我以為他這一次可不得鬧上一陣。讓他遠嫁昭國也是無奈之舉，如今黎國的朝堂局勢不好，臨近的小國也開始蠢蠢欲動，我不放心他，隻能出此下策。”她這一日也為著這些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一連好幾天都幾乎沒睡。
“阿煜，謝謝你。阿玨的脾氣我是知道的，隻要是他認定的事情，一般人都動搖不了，除非他自己改變主意。”
唐寒煜斂了眸子。
“陛下，臣該說的都說完了。告退。”
“等等！”她一把拽住了想要離開的人。
唐寒煜頓住了腳步，他回頭看了一眼拽住他衣袖一角的黎鳳瀾，“陛下，還有什麽吩咐？”
“今晚我去你那兒。”
“好。”唐寒煜應了一聲，自顧自往前走，他的衣角在回應的時候就被她鬆開了。
望著唐寒煜走遠的身影，她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十年了，不知道到阿煜最近是受到了什麽的影響，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這樣的阿煜還是讓她著迷，根本就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目光。
“陛下，越陽王殿下求見。”
越陽王怎麽這個時候過來，莫不是已經得知了她打算讓阿玨前往昭國和親的事情了，按捺了十年，這些人終於沒辦法再安淡於現在的生活，為了權名和金錢真的是不擇手段了。
“讓她去禦書房候著，朕一會兒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