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輕薄
葉無依回到葉家，還未進家門，卻有人送來書信。
葉無依展開信件，卻見上麵寫到明月樓見，信上一枚印章，是夜閣的信件。
葉無依將信毀掉，換了一身月白色衣裙，頭戴帷帽，出了門。
她來到明月樓，中午的明月樓，沒有晚間熱鬧，樓內小廝見有客人來，連忙上前。
“客人幾位，吃點什麽。”
“絕字號房，在何處?”
“請客人跟我來。”
那小廝將葉無依待到門口，便離開了，屋內，隱約有琵琶曲。
葉無依凝神，推開門，隻見屋內掛著輕紗帳，輕紗疊疊層層，隱約綽落，光影晃動間，隱約可見一女人，懷中抱著琵琶，唱著遊園驚夢。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葉無依隔著紗幔，問道：“姑娘在唱什麽？”
“奴唱的一出遊園驚夢，乃是為情生死的開端。”
“是姑娘寫的信？”
“不是奴，是送畫之人寫的信。”說話間，盲女收了琵琶，素手輕揚，紗幔一層層撩起。
“畫在姑娘眼前。”
葉無依朝前麵看去，那畫牆上掛著一副畫像。
那畫像中，一人身著白衣，腰間一把細長苗刀，青絲高束，那張臉卻是她的麵容，隻是與平日冷峻麵容不同，畫裏她帶著張揚笑意。
畫的一旁，落款卻是“赫連墨貞”，落款時間，是三年前。
葉無依神情一變，露出殺機，以手凝氣，化氣為劍，刺向盲女心間，盲女卻早有準備，層層紗幔落下，人已經消失。
門外傳來疾步之聲，房門再次被推開，卻是赫連墨貞站在門外。
兩人相對視，葉無依卻是靜默。
“阿葉。”
赫連墨貞上前一步，葉無依卻往後退了一步。
她不太懂男女之情，但是看了這幅畫，她要是還不懂，便太傻了。
與赫連墨貞相遇的總總浮現腦海之中。
“我有一心儀之人，三年不曾見過”
“我喜歡阿葉看我。”
“阿葉知我心意。”
直白的話語，熾熱的眼神，癡迷和留戀，從來不是受蠱蟲影響。
亦不是她看錯了，是他…喜歡她。
葉無依：“我得回去了。”
葉無依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隻想離開這裏，不與赫連墨貞有任何牽扯，他根本不是真心想當她朋友。
然後路過赫連墨貞身邊時，手卻被拉住了。
“放手。”
“我若放手，阿葉這輩子都不會理睬我了。”
赫連墨貞將門關上，葉無依已經運氣，拂開赫連墨貞的手。
兩人交手，已然過了數十招，赫連墨貞將人壓在畫牆上。
葉無依氣道：“赫連墨貞！你放開！”
兩人不足一寸的距離，赫連墨貞笑道：“事情沒說清楚前，放不開。”
沒了平日的溫和柔情，語氣霸道又纏綿，兩人氣息交織在一起，葉無依冷著臉偏過頭去。
“阿葉看我。”
赫連墨貞捏著她的下巴，目光交匯，一片柔情。
葉無依氣道：“有事說事，別動手動腳。”
“是阿葉先動手打我。”
葉無依：“……強詞奪理。”
赫連墨貞笑起來，一雙墨瞳，認真而深情：“阿郎喜歡阿葉，四年前，我十七，被父王派到北境探查消息，夜雨亭相遇，隻看你一眼，我便心動了。”
“小王爺怕是看錯了，我從未離開過燕京。”
“阿葉騙人。”赫連墨貞輕聲發笑，低頭吻住紅唇。
葉無依根本沒想到赫連墨貞會如此無禮，竟然愣住，任由對方輕吻。
等她清醒過來，狠狠一咬，將赫連墨貞咬出血來，但對方卻並不放過她。
直到最後葉無依都快呼吸不過來了，赫連墨貞才鬆開她。
“你放肆。”
葉無依要將赫連墨貞推開，卻手腳發軟，被赫連墨貞禁錮在懷中。
“若說放肆，也是阿葉輕薄我在先。”
“我沒有。”
“枯樹嶺上你親了我。”
“我那根本不算輕薄。”
“那方才我亦不算。”
葉無依氣的指尖發抖：“好了，現在你還回來了，你放開我。”
她說著，眼角卻低下一滴淚來，從未覺得何時有這般委屈。
“阿葉。”
赫連墨貞慌忙擦去葉無依淚珠，被葉無依一巴掌拍在臉上。
赫連墨貞抓住葉無依手指，緊緊扣住，低聲道：“別哭，是我的錯，阿郎不該欺負阿葉。”
葉無依偏過頭去，並不說話，赫連墨貞也不放開她，緊緊地將她抓住懷裏。
長久的沉默後，葉無依：“你錯在，不該愛上國師。”
不會有好結果的，曆代國師的姻緣，都是血淚史，不然那些國師筆錄裏，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怨恨和咒罵。
“放開我吧。”葉無依恢複了冷靜：“你應該知道紀王妃和我師傅的事情。”
“知曉，我不會那樣逼阿葉。”
葉無依嘴角勾起苦笑：“若我說，其實他們算是曆代國師中，過的最自在幸福的一對夫妻，你信嗎？”
赫連墨貞：“……”
“所以，忘了這一段感情，對你最好。”
葉無依推開赫連墨貞，整理好自己衣服，戴上帷帽，走出門去。
今日夜閣有意挑撥她和赫連墨貞的關係，她雖知是計，但這段虛假的友情，也不可能持續下去了。
赫連墨貞看著葉無依離開，心中好似空了一般，一點點看著葉無依的身影消失，痛在心中。
他本想與她告別，皇帝要他前往青州，他舍不得她，卻不曾想過，兩人的關係竟然片刻崩裂。
“阿葉，我放不下你。”
要是能放下，他早就放下。
赫連墨貞歎了口氣：“黑雁。”
黑雁出現在房間內，看著赫連墨貞臉上紅紅的巴掌印，欲言又止。
赫連墨貞拿筆，寫下一封書信。
“你送去葉家。”
“主上，也許國師大人不會收。”黑雁謹慎道。
“那你前去，讓國師這幾日莫去曹家。”
方才的事情，讓他根本來不及告訴阿葉此事。
“算了，我自己去。”
赫連墨貞不放心，想要自己去葉家，還未出門卻見一人跑了進來。
“小王爺，陛下點了兵，宮內太監頒布諭旨，管家命我請您速回王府。”
…
葉無依回了葉家，有些心緒不寧。
她坐著庭院的樹下看書，也看不進去。
‘嘎吱’一聲，木門推開，葉星雲和嬤嬤從外麵進來。
葉星雲連忙跑到葉無依麵前：“阿姐，氣死我了，不知道誰在城內散布謠言，說國師是長樂，你根本不是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