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不要迷惘，你是對的
徐燕本就是章晟最中意的學生之一，當年她畢業之後選擇去了整風局，雖然章校長嘴上責備對方說“去做那麽危險的活做什麽”，但其實徐燕分明能看見老人當時已經掩藏不住的驕傲之感。
她知道，老人其實就是嘴硬，明明心裏高興得不得了，結果最後也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對於這位到現在都是多有聯係的恩師，徐燕的心裏其實是無限的敬畏與崇拜的。
所以當初在得知那次當眾下跪的事件之後，她其實是相當生氣的。
她都在想，到底對方使用了什麽卑鄙的手段，才會讓自己那位搖杆一輩子都是挺直的老人就那麽彎了腰？
實在是不理解的徐燕，最後終於是給老人打了一通電話。
而當時另一邊的章晟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最後隻是告訴她說“那位前輩對我學校乃是有大恩的人物，他絕對值得我這把老骨頭這樣拜一下”。
而後再具體的內容老人就沒再多說，隻是吩咐她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去，好好工作、好好做人。
從老人當時嚴肅甚至有些崇拜的語氣之中，徐燕明白老人確實是十分推崇這位對學校有大恩的老前輩的。
也正是因此，她才想見一見對方。
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見對方的意義何在，但就是覺得如果不能看看哪位傳說中的前輩，這一趟路哪怕是拿下了苗文石那也是沒有意義的。
搖了搖頭，將這些紛亂的思緒從腦海中摒除，她輕輕叩響了房門。
不多時，楚依然就打開了房門，麵部表情顯得有些疑惑。
徐燕則是微笑道：“楚小姐您好，我叫徐燕，是整風局的一位調查員……同時也是北華大學的學生。對了，現在的章校長，正是我的恩師。”
她並沒有強調自己還是這次行動的隊長，而且還拿出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以示友好。
而楚依然一聽說對方是章校長的學生之後，自然是立馬恍然大悟。
不過心中其實還是有些疑惑的。
她是怎麽知道自己曾祖就在這的？
心中快速思考一番，最後將結論歸結為“是於程鈞泄露的”就作罷了。
她一邊將徐燕請進房間，一邊說道：“難怪徐小姐會加入整風局，一定是受到章校長的影響吧？就是不知您今天來……”
其實她也能猜到一點點。
想必這徐燕今天趕來，應該就是為了要見一見自己的曾祖。
但是……
如果對方是來求幫忙的話，還真是有點麻煩了。
楚依然知道，自家曾祖明天是一定要啟程前往依蘭鎮的，不會因為任何外部的事情而停下自己的步伐。
哪怕你是那位一身正氣的章校長的弟子，恐怕也是一樣不好使。
不幫忙倒也不算是什麽大事，隻不過她就是怕自家老祖說話又會很難聽，惹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果不其然，聽到對方對章校長的稱讚，徐燕臉上先是明顯很高興，而後在楚依然詢問來此有何貴幹之後，麵色稍顯猶豫。
一看到對方這樣欲言又止的反應，楚依然就覺得對方一定是想要找自家曾祖來幫忙的。
實際上，楚長河就在隔壁房間，從徐燕自己介紹說是章晟的弟子之後，他就在一旁暗中觀察了。
裝扮幹淨爽利，眼神清澈，渾身都帶有一股正氣。
楚長河知道，對方不是什麽心思複雜、陰暗之輩。
說不定這次拿下那個從裏爛到外的苗文石，還有她的不小功勞。
如果她有什麽不耽誤自己時間的請求，他還真不介意幫個忙。
躊躇一番，最後徐燕還是開口道：“這次我之所以會來，是因為聽說您家的那老人對我恩師……”
楚依然一聽，就覺得果然是這樣。
於是她思索了一下道：“那我去看看曾祖他老人家，但是有可能已經……休息了，所以……”
她想著，隻要老人不肯見的話，自己這邊就說休息了，想必也不會被說什麽就是了。
而就在這時。
隻聽屋內的老人突然道：“你心有迷惘，但路是正確的，不要猶豫。”
“章晟能教出你這樣的學生，還不錯。”
短短的兩句話之後，楚長河那邊就再也沒有聲音了，仿佛是從未有人說過話一樣。
楚依然這邊是倍感意外。
萬萬沒想到，老人居然會主動開口！
她太知道老人的脾氣了，要是看你順眼的話，可能還不鹹不淡地說上幾句，就像剛才一樣；
要是不順眼的話……好好看看之前的苗文石就知道了。
然而這番話，落在一旁明顯有一絲局促的徐燕的耳朵裏。卻可謂是驚濤駭浪！
他怎麽知道自己的來意的？還給出了我想要的答案？
說實話，之前的時候可能還沒想清楚，但現在她在老人的指點下，一瞬間就懂得了自己的來意。
是啊，雖說有拜訪恩師的恩人這一層，但……
最重要的不就是因為自己的茫然？
如果不是茫然的話，她怎麽會連自己該說什麽都不知道？
而最讓她震驚的不止於此。
最讓她無論怎麽都想不出答案的，是……
為什麽對方居然能夠知道自己的來意？
而且，最為離譜的是……這位老人甚至都沒有露麵啊！
如果說對方是從自己的麵色看出了自己的猶豫、茫然，那她還能夠理解；
但……隻是聽聲音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的確，她對於自己的這份工作乃至於自己的前途其實都不止一次的有過疑問，但她從未與其他人提起過。
甚至連對章晟她都未曾說過這事情。
畢竟是自己的選擇，她一直在心裏暗示自己不會後悔、不要後悔。
而今……當她剛剛開口，甚至還沒能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之前，對方居然就已經為自己指出了一條道路？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的恩師會對這位前輩敬重有加。
她深呼吸一口氣，站起身來。
對著楚長河說話的房間深深一鞠躬道：“感謝前輩的提點，晚輩必將銘記於心！”
老人未曾說話。
楚依然見狀，立馬道：“那個、我曾祖他老人家可能是累了，你不要……”
徐燕卻是笑道：“前輩為我指出了這樣的一條明路，我怎麽會介意前輩說不說話這種小事！”
而後，她就與楚依然鄭重道別，邁開步伐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