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畢竟是一家人
藍寶兒詢問地目光投向自家爹爹。卻見藍正國像是渾身被抽光了力氣一般，隻艱難地撐著椅子扶手，像是一瞬間老去了好幾歲。
“輕舞她，已經自己做了選擇。那麽，生死有命吧……”
藍寶兒張張嘴想說些什麽，顧明軒在下麵悄悄地拉住了她的手，製止了她的話頭。
好半晌。
“是，爹爹。”
“沒什麽事兒了，就先回去吧。”
藍正國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也不再看兩人，低低的垂著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問題。
藍寶兒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隻得是起身行了一禮，帶著顧明軒離開了書房。
看著二人輕車熟路地走到書房的角落處還大開著的窗戶，一個閃身就飛了出去，藍正國皺了皺眉頭，想要嗬斥兩句，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隻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書房內，心裏五味雜陳。
藍寶兒這個庶出的小姐，曾幾何時居然已經成長到如此地步了？明明同樣是放在心尖尖上寵愛的兩個閨女，一個是按照標準的嫡女，恪守成規，藍正國自問從來沒有苛待過一分一毫。一個則是因為年紀小，任由著她打打鬧鬧。
可偏偏，就是這個上房揭瓦下河摸魚調皮的不行的女兒，居然已經有了插手皇家的能力。藍正國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
丞相府不能倒。藍正國低垂著的眉眼裏都是痛心與失望。卻也無可奈何。
另一頭。
翻出窗戶的兩人依舊小心翼翼地沿著院牆弓著身子往先前那個廢棄的小院走去。
“娘子，我們都已經見過嶽父大人了，不用這麽…………”做賊似的吧？顧明軒明智地沒有把最後幾個字說出來。
他能想象到他們夫妻二人從窗戶離開，他的嶽父大人臉色有多難看。
“還好啦。”藍寶兒隨意地揮揮手。
“一回生，二回熟的。以後再多來兩次，我爹爹應該就能習慣了。”
顧明軒無言以對。
丞相府內現在的下人很少。估計是因為二小姐已經“死了”，而大小姐和丞相夫人都已經搬到了肅王府內。就連沈春娘也被藍正國一紙休書給趕出了府。偌大的丞相府眼下隻有藍正國一個正經主子，四下的院落都是一片漆黑，顯得格外的寂靜。就連平日裏來回走動的下人們都幾乎不見了。
藍寶兒心裏有些說不上來的難過。堵得慌。好好的一個丞相府，怎麽無端地就這麽寂寥了呢？
很快就到了先前那個廢棄的小院落，銅鎖還靜靜地掛在門環之上。
二人輕手輕腳地進了院子，重新把門鎖好，又沿著來時的洞鑽了出去。
隨著離開丞相府，顧明軒這才終於直起了身子。果然跟著自家娘子，什麽事兒都能做得出來了。
回到宅子裏，藍寶兒有些悶悶不樂。
顧明軒已經先行地去屏風後換掉了身上的一身玄衣，重新穿了一身天青色長袍，鬆鬆垮垮的，腰間也隻隨意地綁了一根同色的腰帶。
“娘子，是在為嶽父大人所說的事情不開心？”
顧明軒輕車熟路地捏了捏自家娘子的臉頰，藍寶兒卻不像往常那樣跳起來或者用眼睛瞪著他。顧明軒也不在意，隨即收回了手，摸了摸藍寶兒已經拆開散落在背後的如瀑布一般的秀發。
他如何不知道嶽父大人是什麽意思。自家娘子以後就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很明顯，嶽父大人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放棄藍輕舞與丞相夫人兩個人了。
“我隻是覺得……”藍寶兒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覺得嶽父大人有些殘忍？”顧明軒開口問。
藍寶兒點了點頭。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又下意識地去輕叩桌麵。每當心情煩躁的時候，她總會無意地做著這個動作。
雖然先前，她也一直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和打算，想要勸說爹爹想辦法與藍輕舞斷了關係，以此來保全丞相府。可是真的當自家爹爹做了這個決定之後，藍寶兒卻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人的性命與榮華富貴之間，她的爹爹選擇了權利與富貴。轉而放棄了發妻和女兒。
連親生的嫡女都可以放棄，那麽她這個庶女呢？會不會若是某一天犯了錯，也會被他給毫不猶豫地放棄？藍寶兒不敢去想。
顧明軒安慰似地拍了拍自家娘子的肩膀。
“每個人都有選擇權。而且，這件事不是嶽父大人可以控製的。我看的出來，嶽父大人做出這個決定有多艱難，他隻是，在大義麵前，選擇了保全對皇上的衷心而已，從本質上來說，嶽父大人並沒有錯。”
藍寶兒還是覺得心裏難受。
“雖然我不喜歡藍輕舞，也不喜歡丞相夫人，可是不管怎麽樣，畢竟是一家人。”
即使不喜歡，她們也都是爹爹的家人啊……爹爹怎麽能如此的狠心呢？
顧明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雙手扶過藍寶兒的肩膀，把她擺正了麵對著自己，這才開口道。
“娘子，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嶽父大人完全可以開口向你求助的。”
“求助？”藍寶兒眨眨眼不太明白。
“若是嶽父大人請求你，想要讓你派影閣的人去把藍輕舞和丞相夫人強行地綁了出來，離開肅王府，你會答應嗎？”
藍寶兒想了想，雖然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還是點了點頭。
“若是爹爹開口的話，我一定會答應的。”哪怕她討厭那兩個人。
“可是嶽父大人並沒有這麽做，娘子你想過是因為什麽嗎？”
藍寶兒搖搖頭。但心裏已經有了一點點猜測。
“因為嶽父大人不想要把你牽扯進去。”
“是為了救兩個不省心的人，而把娘子你給暴露出來，還是默默地承受著失去親人的痛苦。這兩者之間，嶽父大人做了選擇。”
選擇了保護藍寶兒。
藍寶兒張了張嘴，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所以自己剛剛想七想八，想了那麽多，卻從來沒有想過爹爹的苦衷和選擇的艱難嗎……
“那我……”
顧明軒的眼神中帶著深深淺淺的情緒，藍寶兒一時間竟然看呆了。
原來在她爹爹的心目中，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嗎？明明……明明她隻是一個假的“藍寶兒”，隻是從很遠很遠的未來穿越過來，甚至還沒有跟他相處幾年的人，可是她的丞相爹爹，偏偏為了不要暴露她，寧願失去自己的嫡女和夫人……
兩行清淚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
顧明軒也不說什麽安慰的話，隻靜靜地拍了拍自家娘子的肩膀，讓她安安靜靜地淌淚。
好一會兒，藍寶兒才止住了默默流下的淚水，伸出袖子隨意地抹了抹，隨即坐直了身子，還微微泛紅的眼睛看向顧明軒。
“我決定了。”
顧明軒也不說話，靜靜地等待著藍寶兒的下文。
藍寶兒握了握拳頭，眼神堅定。
“我會派人去想辦法，把藍輕舞和丞相夫人都綁了出來。”
她的好爹爹，為了不要暴露她，寧願放棄了這兩個人。那麽她，也願意為了保護自己的爹爹，去甘願冒一次危險。
“決定了？”
顧明軒雖然早就猜測到自家娘子會做出這個決定，但此時還是要再問一遍確定。畢竟，闖進肅王府，還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兩個大活人，甚至還有一個嬰孩，比登天還要難。
“嗯。決定了。”
藍寶兒吸吸鼻子，鄭重地點了點頭。她會保護好丞相府。保護好丞相府裏的每一個人。哪怕，是她不喜歡的人。
“想清楚了，就去做吧。為夫支持你。”
顧明軒揚起嘴角，輕輕地笑了。抬手間，又揉了揉藍寶兒柔順地頭發。自家娘子還是這種運籌帷幄的樣子最明媚好看。
就著昏暗的燈光，兩人坐在桌前又商量了一下應該要怎麽樣去肅王府綁人的事兒，直到最後藍寶兒撐不住睡意，才停止了討論上了床。
誰知道顧明軒心裏還一直記著藍寶兒先前在書房內所說的話，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居然讓人把成親頭一天姨娘送給她的那本春宮冊子給拿了出來。摟著藍寶兒非得讓她跟著他一塊兒看。
“羞死了！不要不要……”
藍寶兒本來地困意十足，眼下被顧明軒的這個操作驚地連連搖頭拒絕。
和自家相公一塊兒研究春宮圖什麽的，實在是太那個啥了，她表示:臣妾做不到啊！
誰知道顧明軒卻根本不打算放過她。先前在書房差點兒就忍不住了，後來還被藍正國給撞見。眼下在自個兒的屋子裏，可不怕被別人撞見了。
“娘子都博覽群書了，為何不願意與為夫一同探討一下呢？”
顧明軒的語氣裏帶著十足的蠱惑，聽得藍寶兒耳朵一陣發癢，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這個“博覽群書”，根本就是有歧義！
見自家娘子都快躲進被窩裏裹成一個繭了，顧明軒眸子一暗，隨手就把手中的冊子扔到了一旁，隨即撲了上去。
“娘子，為夫覺得，還是實踐出真知的好！”
藍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