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起火前後
張守禮就知道她不敢聲張,有恃無恐的取了地上的托盤,反手關起門來。
邁著四方步走回桌旁,放下東西後坐下,好整以暇的道:“嫂子你看今晚這良辰美景,還有這許多好吃的…”
說著打開蓮子羹的杯蓋,整罐倒入口中,卻不知為何一皺眉又放了下來,緊跟著打開盛著湯餅的大碗吃了兩口。
方氏背過身去不願看他,心裏還留有一絲僥幸,抱攏雙肩唏噓道:“叔叔,你現在走了,我隻當你今夜酒後無狀,一切於此而止。”
“是喝酒了,知道我為什麽喝酒麽?”說著張守禮走到她麵前,“因為我現在做什麽都是酒後亂性,就是你鬧到母親那她也不會拿我怎麽樣。”
方氏深吸一口氣,在張守禮要從後麵抱住她之前,猛地回身揚起膝肘,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小腹。
“唔——”
一聲悶哼,張守禮陡然跳起,後腦剛好撞到床梁上,隨即翻倒在地,一手抱頭一手捂著胯間疼不欲生。
方氏哪還有心思管他死活,一麵整理衣衫裙褲,一麵跌跌撞撞衝向房門。
剛到門外就聽到屋裏傳出張守禮的叫聲:“死娘們,疼死了老子,我要你好瞧!”
方氏怕他追來就想起了丫鬟小菊,有旁人在場,張守禮應該不敢太過放肆。
等天亮了她再去找母親敘說,就算那老太太認為是她克死了自己兒子,應該還不至於老邁昏庸到不辨是非。
等到了東院下人的住所,丫鬟小菊卻不在自己房中,而其他侍女她又不熟,在她躊躇之際小菊突然從角門走來。
她剛把張守禮的事對她說完就聞到一股怪味,仔細查看才知道是她的住所起火了。
不知為什麽火勢蔓延的非常快,二人來不及多想就匆匆跑了出來,等跑出去了再尋人救火,可已經晚了,直到天亮大火熄滅,她也就被帶到這來了。
方氏跪在公堂,輕啼道:“大人,那張守禮已經亡故,賤妾雖受了些羞辱,但畢竟保住了名節,對得起我那死去的相公,賤妾本不願數說死人的不是,更不忍壞了張府的大好名聲,怎奈…怎奈…嗚嗚…”
“哎呦呦喲~”
看到美人受屈,朱常瀛也顧不上知縣威嚴了,提著袍擺走到府衙中央雙手扶起小寡婦方氏,“姑娘別哭,天塌了本官替你頂著,你既所言屬實,非但可以脫去幹係,本官還要上報朝廷,為你立起貞節牌坊,歌汝德行,供人瞻仰效法。”
“多謝大人了。”小寡婦嚶嚶婉婉的啼哭,那小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不管小寡婦說的是不是真的,知縣老爺認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曆朝曆代,民都不能與官鬥,官老爺說啥是啥。
圍觀人群們對這跪在地上的幾個張府仆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著,按照知縣老爺的想法,那案情就明朗了,肯定喂奶的婆子和丫鬟其中一人下了毒,那仆人張二可能就是幸好活下來的。
至於一點,知縣老爺都不在乎,他們在乎什麽?
人群議論紛紛,隻有朱由檢前邊的一個士子拿著毛筆低頭在紙上寫著什麽,嘴裏還反複念叨著:“有點意思,這我得記下來。”
“這位大才你寫什麽呢?”
朱由檢好奇之下湊過去看了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讓他眼睛都看直了,紙上寫著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仔細一看就看出上邊的幾個人名: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
前邊的士子轉頭看他一眼道:“我在整理寫話本的資料,張家這段案情可能對我寫話本有幫助。”
那幾個人名讓朱由檢不敢小瞧這扔人堆裏就找不回來的士子,拱手道:“敢問這位大才莫不是叫曹雪芹?”
士子把毛筆、紙張交到書童手裏,對他回禮並來了個懵逼三連:“ 曹雪芹?他誰啊,不認識,沒聽說過。”
“那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姓吳名偉業,字駿公,號梅村,書院的朋友們一般都叫我吳梅村。”
“在下平時也愛寫些話本,敢問吳大才你這話本打算叫什麽名字?”
“暫時還沒想好,我想寫一本人情類的小說,主角帶玉而來,作歌而去,我之前想了幾個感覺都沒有那份意境。”
“那就叫《紅樓夢》吧。”
“紅樓夢?”吳梅村眼前一亮,“好名字,就叫《紅樓夢》了,多謝兄弟贈名。”
朱由檢一時無語,後世他閑暇時讀過半本紅樓,當時看的雲裏霧裏,就看不下去了,隻記得《紅樓夢》的作者存在爭議,吳梅村就是其中一個爭議對象。
現在他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士子就是明末清初的文學大家吳梅村。
錢謙益、吳偉業和龔鼎孳被後人稱呼為‘江左三大家’,其中錢謙益最為出色,被人讚為‘才名滿天下”,而能與錢謙益並列的就是這個吳梅村了。
錢謙益兼宗唐宋,吳梅村獨學唐,清朝時候的各種詩派大抵不出這二人的門戶,這倆人各占了秦淮八豔裏的其中一個。
“敢為這位大才可有完成的高作?”在吳梅村看來能想出《紅樓夢》這種名字的人,必是個品行高潔之士,尤其是還跟他一樣愛寫話本。
“這個…”
朱由檢猶豫了,到現在為止他獨自完成的作品隻有一本《他的奮鬥》,而且還沒發呢,裏邊的內容對現在的人而言實在是光怪陸離。
玄幻類的話本現在的人還能接受,近現代化的戰爭小說他們根本接受不了,沒準還得被人批上一聲:離經叛道。
除此之外的一些比如《武悼天王傳》《新三國》之類的作品,都是翰林院根據他的批注改的,還都是以朝廷的名義發的,跟他扯不上關係。
見他這副模樣吳梅村明白了,“敢問這位大才署名如何,日後有何大作鄙人一定拜讀。”
朱由檢想了想道:“署名我還沒想好,不過書名我打算叫《他的奮鬥》,等書出來了,我希望能聽到梅村先生的點評。”
“兄弟若在揚州或許還能聽到,若是兄弟不在揚州就聽不到了。”吳梅村微笑著對他說,現在的他還不是幾十年後那個名滿天下的詩詞大家,隻是揚州一帶一個小有名氣的詩人。
“那我就在梅村先生的《紅樓夢》裏等著看你的評語。”
“好好好,到時你我相互指正。”
“那可說定了?”
“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