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返回帝國
《凡爾賽條約》的簽訂為世界帶來了和平,無論這種和平是否是自願的,戰爭仿佛畫上了休止符。
連最不願意停戰的波蘭也因為多國幹涉撤離了在莫斯科的軍隊,僅得到了凡爾賽條約規定的一部分土地。
波蘭人憤怒的將《凡爾賽條約》稱為‘醜陋的怪物’。
跟波蘭人一樣不能接受這份條約的還有奧斯曼人,誰會遵從一個連首都都割讓出去的蘇丹。
易卜拉欣回到國內之後每天都要處理各地揭竿而起的叛軍和逃亡的難民,而教廷方麵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他們隻在乎易卜拉欣能否成穩定局勢,穩定不了就換一個人,省的耽誤他們傳教。
歐洲的戰爭停止了,一批又一批士兵被遣返回鄉,接下來他們要麵對一個更恐怖的敵人——黑死病。
世界的另一邊,朱由檢在經曆六個月的航行後回到大明,他在泉州港登陸,護送他來的鐵甲艦隊在港口修整幾天還要繼續出海。
一部分編入太平洋艦隊,一部分編入印渡洋艦隊。
朱由檢一路走一路停,觀察著東南各省的民風民俗,因為帝國鼓勵海上貿易的政策,揚州境內的商業行動很頻繁,一隊又一隊的商旅把從工廠裏生產的貨物運到碼頭裝船,銷往遠方。
官道兩側的盡是收割稻穀的百姓,一派富裕祥和的景象。
護送他的軍隊在身後隨行,朱由檢帶著幾名隨行在前邊邊走邊看,他不想走一路被人歡迎一路,那樣既勞民傷財,他自己也煩,也看不到真實的地方場景。
幾千年來,上位者隻有微服私訪,在地方官不知道的情況下才能看到老百姓真正的生活環境。
地方官要是提前得到消息做準備,那皇帝看到的、聽到的都是地方官想讓他知道的。
比如我朝皇帝每次下鄉看到的都是國泰民安的盛世景象,北方毛熊大帝每次下鄉看到的都是當地百姓的日常生活,能真正為百姓解決問題。
溧水縣是南京東邊十幾裏處的一座小城,雖是小城,然風景之秀美僻悠卻也屬上佳,每每多有文人雅士達官巨賈蒞臨審賞野遊,城內也是一派繁榮景致。
朱由檢帶著賈華、劉若愚和他幹女兒在縣城裏隨便找了間茶鋪休息。
幾人都是商人打扮,身邊跟著個洋婆娘也不太奇怪,揚州的百姓對洋鬼子跟漢人走在一起早就見怪不怪了。
茶鋪裏沒有幾個人,夥計上了壺碧螺春和幾碟點心後就去忙別的了,朱由檢拿起一塊冰皮糕一點點喂給薇薇安。
劉若愚瞅了眼手表,小聲道:“陛下,按照您的行程,再有4個小時大部隊才能跟上來,明天再往西進入南京祭拜孝陵。”
“南京…”
聽到這個名字朱由檢眼中浮現出一絲向往,對賈華道:“人言秦淮兩岸風月無數,引無數才子盡爭騷,朕早就想見識見識了。”
賈華嘿嘿一笑,“陛下要是去過了估計就不想去了。”
“咋個意思?”
賈華一腳踩在凳子上,小聲說道:“陛下我聽人說了,秦淮兩岸風月無數聽著挺好,說白了就是河邊的妓館一條街,才子風流說著好聽,就是讀書人去那嫖,再說了陛下您也不是沒見過去過那的人都啥樣。”
朱由檢疑惑道:“我啥時候見過?”
“那個冒襄冒辟疆,他就是南直隸人,從小在風月場所裏泡出來的。”
他這麽一提朱由檢想起那個好像哪有有他的書生,“快別提他,朕一想起他就是那句‘哎呦,這不賢弟麽’,現在想想朕心裏都一陣惡寒。”
這時候茶鋪夥計端著兩個小碗過來了,“幾位客官,這是小店贈送的茶雞蛋,各位客官吃好喝好。”
“小二哥。”朱由檢叫住道:“我們幾人剛出海回來,不知道最近一年多咱大明發生啥事了,勞煩小二哥跟我們說說可好?”
“不麻煩不麻煩,反正現在也沒啥人。”茶鋪夥計隨便扯了條板凳坐到一邊,“挺客官的口音是北方人吧。”
“順天府人。”
“那老遠還過來行海,你們出一次海少說一兩個月,多則兩三年,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朱由檢點點頭,回想起這一路上的旅程真是枯燥乏味,初次見到無邊無涯的大海,人會覺得自己渺小。
可看的久了就覺得煩了,在海上度過的這一年多他最大的收獲就是把《他的奮鬥》一書寫完了,本來打算回到帝國讓翰林院精修一遍就印刷成冊。
除此之外,經過他的不懈努力楚盈袖終於懷有身孕,現在已經六個月了,行動不便,本來他就打算陪楚盈袖在南京養胎。
帝國南北兩京,他這個皇帝在哪哪就是帝國首都,北京也有南京也有,除了官員他不認識之外,對行政沒有影響。
“幾位客官最近兩年沒啥大事,雖說皇帝老爺出海了,可咱老百姓的日子還得過不是。”
“大…”
賈華正要嗬斥,朱由檢搶先一步道:“說的沒錯,沒了誰老百姓的日子都得過。”
店鋪夥計打開了話匣子,朱由檢聽得很認真,老百姓閑聊時的內容可比朝堂上那些官老爺嘴裏說的可信多了。
他離開的這一年多的時間,帝國更新了貨幣,全麵采用硬幣替代白銀和銅錢,百姓手裏的銀錢可以拿到帝國銀行在各地的分行裏換成硬幣。
雖然硬幣在剛剛流通時,民間有些抵觸情緒,可隨著接觸百姓們開始認識到硬幣的好處。
首先是硬幣的價值很明確,不像白銀,一錠銀子有多重,得用秤砣秤才知道。
比如一個人去店鋪買了半兩銀子的東西,他身上隻有一兩銀子,店鋪裏要是有剪子就用剪子剪開,沒有剪子就隻能用牙咬了。
而硬幣,不光價值在明麵上寫著呢,而且堅硬,那剪子也絞不壞,最重要的是用起來衛生,現在連市井間的茶鋪都要用硬幣付款。
朱由檢含著金鑰匙出生,從小他見到的銀子就是後世電視劇裏那種造型精美,閃閃發光的船形白銀。
真正在民間流通的白銀不光很黑,而且上麵全是牙印,扔在地上都不一定能認出來。
因為以上的種種原因,帝國發行的硬幣在很短的時間流通開來,據這個夥計所說,因為硬幣造型精美,剛發行的那陣很多洋鬼子拿一袋金幣買帝國的一枚硬幣,隻是現在少了。
除此之外帝國實行最好的就是鼓勵生育的政策,跟他們說話的這夥計看著也就二十出頭,卻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爹了。
四個孩子裏,朝廷幫他解決三個孩子的食物問題,孩子長大了還能免費進入學堂,享受六年的義務教育,出來了不光能認字了,還能扯兩句古文,知道自己的祖先們是什麽樣的人。
“小二哥,本地有什麽新鮮事?”
“有啊,昨晚城南張大戶家著火了,大火燒了一宿啊,今天知縣老爺就要升堂審案,幾位爺你們現在去還能看個熱鬧呢,對了我們知縣老爺以前還是個王爺,正兒八經的高祖血脈。”
“王爺,他是哪個王?”朱由檢忙追問道。
“桂王朱常瀛啊,皇上削藩之後那些個王爺、世子沒了生活來源隻能自謀生路,有些人就讀書想博個功名,那朱常瀛就是其中一個。”
“那他稱職否?”
夥計想了想,“他啊,一般吧,倒也算稱職,平時縣裏有什麽案子他也能應付。”
他這麽一說朱由檢來了興趣,朱常瀛是誰他不知道,但他兒子朱由榔他是知道的,南明永曆皇帝,跟他是平輩人,不過他已經二十多了,朱由榔才十幾歲。
“小二哥,你說我們現在去能趕上升堂?”
“能,縣衙離這兒不遠,我是走不開,我要能走開我也去了。”
“多謝小二哥了,若愚給錢,我們去縣衙瞧瞧。”
……
縣衙離茶鋪隻隔著一條街,朱由檢到的時候縣衙外擠滿了圍觀的百姓,百姓們紛紛墊腳伸頸向堂上張望,彼此之間更議論洶洶。
其中一個挑著扁擔的老農湊到人群外,不解道:“王爺知縣又要升堂了,這又出了啥子事了?”
他身前一人扭頭言道:“老兄不知?昨夜城南都燒紅了天,張善人的府邸著了大火,牽連著四周十幾戶人家都燒著了,死了不少人。這把火燒了一個晚上,今早方熄呢。”
“竟有此事?”聞聽此言,老農不由一驚:“那,府上的人咋樣了?”
又一人搭道:“好像活下來的沒幾個,總之一句話是凶多吉少啊!”
老農嗟歎道:“哎,這事咋就讓張大善人攤上了,張老夫人和張大善人都是我們鄉親們的恩公啊,這可真是老天不長眼啊。”
旁邊一人也搖頭道:“誰說不是呢,就是不知這無名大火是天災還是人禍,倘是天災自不必說,若是人禍那…那真是天理不容。”
老農把扁擔放到一邊,也湊過來看:“希望能查個水落石出。”
他們幾人說話的時候朱由檢就在邊上,聽了幾人的話他更想看看自己那個族叔是怎麽斷案的。
縣衙門前人太多,他一抬手,劉若愚馬上奉上錢袋,來之前他路過帝國銀行的溧水分行,在裏邊把銀子換成了硬幣。
朱由檢從錢袋裏抓了一把十塊錢的硬幣猛地拋向一邊,“發錢咯。”
硬幣在空中分散開,稀拉拉的落在地上,圍觀的百姓都是來看熱鬧的,看到地上有錢爭先恐後的跑去撿。
在他們撿錢的時候,朱由檢走進縣衙裏,找了個好點的位置來看。
剛選好位置,院中兩側湧出十數名衙役,匯於堂上分三班列立兩廂,哨棍側杵於地,端的是整齊嚴肅。
縣衙大堂裏的側門簾子被人挑開,一個身材寬胖的男子從裏麵走出,男子穿著七品青色官服,似乎是以前當王爺的夥食太好了,大明的王爺們集體患上了肥胖症,這個朱常瀛也一樣,隻是他還好點也就二百斤。
他身後還跟著一人,那人年約四旬,身穿榆蘭圓領長袍手拿白紙扇,似乎是個師爺。
師爺屁股後邊還跟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他就是朱常瀛的兒子,曆史上的永曆皇帝朱由榔。
朱常瀛端坐在主座上,一身威嚴的團領官袍配上背後麒麟踏浪的六扇頭屏風,遠遠看去好不威風。
他的師爺拿起一紙公文對下麵眾差官及堂外一眾百姓,朗聲言道:
“本縣秉承聖意,代天子司牧一方,雖無尺寸之功,但望百姓安居萬民樂業,也可上報天恩下安黎庶。然則多事之秋難獲片刻寧定,昨夜張府起火波及鄉裏造成數十人喪命,使得生靈塗炭,本官身為一方父母自不能坐視。故今日特大開中門審理此案,眾百姓可從旁聽審,唯本官憑公而斷!”
說完,朱常瀛拿起案上的驚堂木,用力拍在桌上,啪的一聲驚響,下列班頭緊隨唱到:“升~堂~”
“威~武~”一眾衙役手舞刑棍發出震人心脾之聲的同時,跟著齊聲唱和。
聲音已畢,師爺拿起一卷宗讀到:“昨日四更,城南張府大火,天明時方熄,造成四十一人死命,二十六人灼傷,張老太、張守禮及張府上下二十一口全部亡故,幸存僅四人。
今早縣內對案發初情進行勘驗,屍體已妥善處置,等待進一步驗查,現未發現人為縱火之痕跡!”讀完撤於一旁。
“太慘了,就活了四人。”階下圍觀的百姓們低聲議論。
另一人道:“哎,張老太公和老夫人真的亡故了,可歎啊!”
還有人道:“未發現人為縱火跡象,難道真是天災?”
議論聲越來越大,突然聽到啪的一聲驚堂木響,朱常瀛大聲道:“休得喧嘩!是否人為,需得本縣審過之後才能知曉。”
說完轉頭對衙差吩咐道:“馬班頭,將張府一眾人等帶上堂來,本官要逐一問話。”
“是!”那班頭領命步下堂去,
堂下的朱由檢笑嗬嗬的看著自己這位族叔表演,這位族叔還真挺像那麽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