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犯人招供
夜已深,飲完茶水的夏潯愈感不安,一向清明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肚子裏像是有團火在燒。
中毒了!
夏潯霎時反應過來,盤腿坐在床上,按照特殊的頻率呼吸吐納,過了一會兒情況非但沒有緩解反而還更嚴重了。
“白指揮使睡了麽?”屋外響起賀氏騷魅的聲音,夏潯強保持著鎮定,知道自己被賀氏下套了,一旦讓她進來賀氏就掌控了事情的主動權。
他受點委屈無所謂,不能給白大人添麻煩。
“睡了,你快走。”
房門外,賀氏穿著單薄的白色紗衣,更顯豐腴之軀,臉上畫著濃妝,眸中暗含春情,提著食盒又敲了兩下門,“白大人,您的聲音聽著不對啊,是不是病了?”
夏潯蜷縮在床上,體溫飆升,還是不肯鬆口:“與你無關,趕緊走!”
“白大人我進來了。”
房門還是之前丫鬟退出去時關上的,賀氏稍一用力就推開了,看到夏潯蜷縮在床上,她哎呀一聲,趕緊走過去,“白大人您這是怎麽了白大人?”
她有意來勾引,迷蒙間的夏潯不由自主湊了過去。
賀氏也沒反抗,一切都按照她的設想來的。
等完事了,她稍微整理了下發絲和身上的衣服,扯脖子對外邊喊道:“來人啊,救命啊!”
不遠處的房間裏,管事張平帶著幾個胡府護院拿著棍棒衝向夏潯的房間,剛一進門看到令人血脈噴張的一幕,他們主母在那位白大人的床上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著。
張平早有預料,表現的還算正常,帶來的幾個護院直接看傻了。
“愣著幹嘛,把他從老娘身上推開。”
還是賀氏的哭罵聲將他們驚醒,張平忙道:“快快快,趕緊叫人來幫忙。”
幾個護院一擁而上把夏潯從賀氏身上推開,四個漢子合力才把夏潯壓住,張平則拿著不知從哪找來的銅鑼一個勁兒的敲。
鐺鐺鐺鐺鐺……
“來人呐,主母被強J了!”
下人們聞訊趕來,把夏潯的房子圍的水泄不通,下人們進來一看,看到的是‘白指揮使’光著身子被幾個護院按在床上,看樣是睡過去了。
他們的主母裹著被子,哭的那叫一個淒慘,華貴的白色紗衣被撕成了碎片。
聞訊趕來的白翎和另外兩個旗官也見到這一幕就知道事情不妙,快步走進對賀氏抱拳一拜:“胡夫人怎麽回事?”
“你們還好意思問我,問你家大人去,嗚嗚嗚…”
白翎:“……”
“胡夫人您請冷靜,我家大人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的人,那他是哪樣的人?”賀氏硬氣的反駁道:“我看這天熱怕你家大人睡不安穩,特意來送點酸梅湯和冰塊解暑。
他倒好,上來就扒我衣服,捂著我嘴不讓出聲,我好不容易才掙開呼救,可憐我這冰清玉潔的身子,我還有何顏麵見我家老爺,我不活了啊啊啊啊…”
說著從床上站起不顧一切的撞向牆壁,張平反應的快,一把抱住賀氏,“夫人您冷靜點啊夫人。”
“老娘冷靜個屁,他是皇上封的官,老娘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找不到,你放開我。”賀氏強自掙紮著,根本聽不進任何勸解。
看著昏睡過去的夏潯,白翎走到賀氏跟前上去就是一巴掌,賀氏先是一驚接著就火了,“你敢打我?你們這幫當官的就會欺負我們婦道人家,老娘跟你拚了!!!”
“胡夫人!!床上那人強暴了你,朝廷一定還你個公道。”
賀氏一把推開張平,指著白翎鼻子罵道:“你說的簡單,你算老幾啊你。”
白翎沒理他,轉身對外邊的下人們說道:“吾乃錦衣衛指揮使白翎,有腰牌為證。”
說著從腰間摘下玉牌,在下人們眼前晃了晃,又把腰牌丟給賀氏,沉聲道:“胡夫人,為了查案我讓屬下冒充本官行事,這是本官的腰牌。
你要還不信,可以到床上那件飛魚服裏摸摸,你會摸到我那位屬下的腰牌。”
看著手裏的玉牌,賀氏心知不妙,暗恨不已,他早該想到那小子那麽年輕,怎麽可能是指揮使,這下好了真正的白翎有準備了。
白翎拿回玉牌,“不管怎樣,我的屬下對您做了那種事,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在那之前請讓他繼續為胡老爺施針幾日,可好?”
賀氏點點頭,“行,但他得讓我們胡府下人看管,除了施針,其他時間不許離開屋子。”
“沒問題,你現在就可以讓人守在門外。”白翎一點頭,“夫人您先回去休息吧。”
賀氏現在心亂如麻,白日裏她還勾引過白翎,現在可如何是好?
“好!張平你親自帶人在這看著,要是放跑了那家夥我拿你是問。”
“夫人放心。”
賀氏回去休息了,圍觀的下人們都散了,張平帶著兩個孔武有力的護院守在門口。
房門一關,屋裏隻剩白翎與夏潯二人,第二天一早夏潯從夢中醒來,剛睜開眼就看著白翎靠在床邊假寐。
“大人您怎麽…”說到一半他才發現自己是光著的,趕緊扯過被子遮住身子,昨晚發生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
“醒了。”
“大人我…”
“不用說,我了解你,接下來的事我來處理,胡泰一的病要多久能治好?”白翎對這個年輕的錦衣衛有著特殊的感情,一直把他當自己親兒子培養。
白翎的信任讓夏潯稍微安心了些,“六七天吧,他沒病隻是被人下藥了,我已經讓一個弟兄在那兒熬藥,胡家的藥熬好後一律不用。”
“有把握麽?”
“七八成。”
聽到這個數字白翎就有底了,“子闌(夏潯字),不管怎麽說你把那婆娘上了,我得給徽州百姓一個交代,到時候你得受點委屈了。”
夏潯一抱拳道:“大人放心,子闌不怕委屈。”
“好。”
……
之後的幾天白翎等人一直住在胡府,夏潯每天給胡泰一施針,白翎像是整天無所事事一樣,經常與胡己惟坐而論道。
幾天下來白翎好像也變傻了,落網的第三天,魏啟瑞終於受不住了,施刑的錦衣衛用小刀像片生魚片那樣在他身上片下一片片肉,再抹上鹽巴,那感覺。。。
魏啟瑞本就不是骨硬之人,一套連招下來把他知道的一切全招了,口供被送到白翎手裏。
魏啟瑞的口供讓白翎大開眼界,此案涉及的人員之多,影響之大是地方貪汙案中少有的,不光官場,很多商賈、報社總編撰都牽扯到裏邊,徽州府鄰近的幾個州府也都有涉案人員。
各州府合力完成了消息封鎖,外流傳到別省的報紙裏隻能看到徽州一帶受災,但情況並不嚴重。
官場上涉及的人更多,除了已知的巡徽寧道兵備副使周方懷之外,浙江按察司裏有多人參與此案,浙江道禦史倒是沒在名單上,但他起碼也有個知而不報之責。
白翎仔細把口供看了一遍,在口供上他多次看到一個人名,宋倧。
“這個宋倧是誰?”
“回大人,此人是帝國日報社在徽州府的編撰,據魏啟瑞交代,他們封鎖消息的時候,帝國日報社拒不配合,他派人把宋倧抓來,帝國日報社才配合。”
“這人現在在哪,死了麽?”
“和很多人一起被魏啟瑞關押在秘密監牢裏。”
白翎深吸了口氣,這可有事做了。
“大人要抓人麽?”
“先不用,派人盯緊了名單上的人,等證據齊全再秘密抓捕,找一個帝國日報社的人跟我一起去看看這個宋倧。”
“大人請。”
……
魏啟瑞的秘密監牢就在府衙裏的一處假山下麵,據魏啟瑞交代這裏似乎是某任知府用來藏錢的小金庫,他發現的時候裏邊就省點銅錢,他稍加改造就成了監牢。
白翎趕到時錦衣衛們合力打開暗門走進了地牢裏。
剛一進去,陰暗、潮濕的感覺籠罩著他們,裏麵彌漫著一股人讓人很不舒服的腐敗臭氣。
順著長長的石階下到盡頭,這裏有一個小小的石室,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帶路的士兵點起了油燈,石室裏慢慢明亮起來。
白翎等人環目四顧,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周圍牆壁上鎖著十幾個囚犯的屍體,很多人耷拉著腦袋像是沒氣兒了,白翎對帝國日報社的記者道:“去看看哪個是你們編輯。”
“是。”
記者上前挨個辨認,最終停在一個角落裏的犯人前邊,對白翎喊道:“大人這是宋編撰。”
白翎走過去一看,石壁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被鏽跡斑斑的鎖鏈鎖著,男子披頭散發,身體瘦得厲害,整個腦袋瘦得有如骷髏頭一般,因為長時間不見光,臉色蒼白。
毫不誇張的說,換上白色長裙就能冒充女鬼去嚇人了。
不過這些都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兩條鐵鏈生生穿過他的琵琶骨,貼著鐵鏈的身體已經腫漲化膿,看起來十分可怖。
白翎指了指他:“把他放下來。”
北鎮撫司的詔獄裏每天都上演著比這更血腥,更讓人作嘔的畫麵,旗官早就見怪不怪了,上去想辦法解開宋倧身上的鐵索。
有幾個犯人見到火光抬起頭一看,看到白翎等人身上的飛魚服,大喜道:“錦衣衛!錦衣衛來救我們了。”
其他犯人紛紛抬頭,看到來的是錦衣衛頓時大喜過望,他們從沒覺得錦衣衛那身衣服像現在這麽順眼。
白翎環視周圍,這些都是不肯屈從的魏啟瑞的人,趕忙讓人把他們放下來。
旗官們一邊解救犯人,白翎一邊抱拳對他們道:“我是錦衣衛指揮使白翎,奉天子詔令徹查徽州官場,魏啟瑞已被本官抓捕,各位所受冤屈白某定還大家一個公道,在此之前請各位在府衙休養。”
“天子知道這事了!”
“錦衣衛指揮使啊,魏啟瑞完了…”
“白指揮使救救徽州百姓吧。”
“我就說世間還有公道天理的。”
被救的犯人們看到了希望,隻有一個梳中分的犯人受不住精神壓力的瘋了,魏啟瑞都沒管它,讓他在角落裏抱著顆球傻笑。
犯人都被犯了下來,一個還能動的犯人強撐著身子來到白翎跟前,抱拳致謝:“多謝白指揮使救命之恩,我還以為這輩子離不開這兒了。”
“不必客氣。”白翎抱拳還禮,“敢問閣下是?”
“我麽…嗬嗬,白大人對戰有救命之恩咱也就不瞞您了,我叫魏三,走飛簷的,在道上有點名氣,聽人說魏啟瑞藏有一尊黃金杯,價值不菲我就來了。
本來都得手了,回去的時候看到那狗官的小妾更衣,就多看了一眼就被逮了,這要傳出去咱可咋在道上混,那狗官想讓我替他偷東西。
咱是賊,但知道不能助紂為虐,所以被他關到這兒了,說咱啥時候答應再放了咱,大人您不會為了這事就抓咱吧。”
白翎邊上的旗官湊過來道:“大人此人在徽州一代名聲不小,被百姓稱為俠盜。”
白翎嗬嗬一笑,“魏三啊。”
“哎,在。”
“你也算是盜亦有道了,別幹那小偷小摸的事了,來當錦衣衛吧。”
聽到能當錦衣衛魏三顯得可不怎麽高興,“大人您別怪我嘴賤,要是道上兄弟知道咱當了錦衣衛的鉤子,咱還咋在道上混啊。”
白翎笑了,“不是讓你當鉤子,跟在本官身邊這次案件你要表現的好,讓你當有品秩的錦衣衛,發你身飛魚服、繡春刀,以後到祖宗墳前也能抬的起頭了。”
“那咱願意。”
聽到是有品秩的魏三答應的很快,跟在白翎身邊,他以後也是朝廷的人了,走到哪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錦衣衛的密探網覆蓋很廣,探子們的職業覆蓋了三教九流,大部分人是沒有飛魚服、繡春刀的。
下邊的探子隻有轉正才算是真正的錦衣衛。
無數探子做夢都想轉正,錦衣衛在京師很常見,在別的地方就不常見了,能穿著飛魚服在街上行走,知府老爺見了都得繞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