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戰
空曠的原野上突然出現十幾個小黑點,趙明漢的眼睛霎時睜的老大,立刻喊道:“韃子來了!”
這一嗓子下去在戍堡內休息的幾名軍士拿著武器急匆匆的跑到頂層向原野眺望而去,十幾個小黑點已經隱隱可以看清他們大體的輪廓,是騎兵!
從北方來的騎兵隻可能是瓦剌人,看到隻有十幾個人,戍堡上的士卒懸著的心又都放下了,他們這戍堡雖然不算堅固,卻也得用梯子才能攀登上來。
劉童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起身向樓梯走去,“我先去睡一覺,沒事別叫我,有事也別叫我。”
其他幾名軍士就算沒走也是趴在戍堡上懶洋洋的看著,他們在戍堡上韃子敢靠近用火槍射他們就是了,但通常情況下韃子不敢靠近,隻在外邊截殺來往商隊。
大明與瓦剌的和平是對高層而言,下邊士兵的衝突卻是在所難免的,邊境線上每天死個二三十人太正常了。
外邊的韃子騎兵在戍堡守軍的射程遊走了一陣就跑到別的地方去,趙明漢凝眉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今天的韃子好像就是來搜集情報的,他們要幹嘛?
不管怎樣韃子退了,戍堡上留下一個士兵觀察,其他人又都回去休息了。
從樓上下來趙明漢發現閑下來的幾個袍澤都聚在一起,他的班長司馬陽對他招招手示意他做到自己身邊。
“除了小三還在上邊其他人都到了,把大家叫過來是想跟大家商量一下晚上出去幹他一票,韃子仗著快馬來去如風不把咱爺們放在眼裏,現在天快黑了他們肯定要找個地方休息。
從他們離開的方向開他們一定去五裏外大臣飲馬坡了,我的意思趁晚上敢他一票,等過去咱們先打,馬,沒了馬他們隻會狂吠的野狗。”
此言一出戍堡內的幾名士兵都陷入了沉默,雖然裝備不錯,但讓他們出去夜襲韃子,他們心裏都在打鼓,那可是五裏路啊。
一旦夜襲不成,他們這兩條腿可跑不過韃子的四個蹄子。
“幹了!富貴險中求,多弄點銀子花花,正好老子最近手頭緊呢。”劉童答應的倒是痛快,他本來就性情剛烈,殺人越貨的事他以前也沒少幹。
“我同意。”趙明漢第二個答應,他早就厭倦這種整天無所事事的生活。
“你們幾個呢?”司馬洋看向另外幾人,班長和副班長都開口了,其他士兵硬著頭皮也得答應下來。
“既然都沒意見現在就去休息,晚上等我吹哨。”
……
晚上子時,戍堡裏響起了哨聲,趙明漢爽快地從床上爬起,和衣穿甲,快步跑到大門前集合,司馬陽站在大門前滿臉的紅光,完全不像熬夜的樣子,趙明漢的心更加忐忑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麽了,怎麽總是這麽多疑,一共七個去襲營的,士兵們已經用黑布包裹住武器,防止發出聲音和反光。
雁翎刀、長矛、藤盾、震天雷、火槍。
有用的東西一樣沒落下,司馬陽插著腰道:“廢話我就不多說了,誰壞了事老子第一個砍了他,出發。”
說完打開戍堡大門,所有人的心在這一刻都懸了起來,出了戍堡意味著危險時刻會降臨,孤零零的七個人向五裏外跑去。
趙明漢跟著部隊小跑前進,手裏握著長刀瑟瑟發抖,他前邊的劉童也收起了往日那副渾不在意的態度,謹慎的戒備著周圍。
飲馬坡是一處河水的源頭,水質清冽,草木茂盛,是小股部落紮營的好去處,趙明漢隱藏在黑暗中觀察遠處,那夥韃子果然在這紮營,而且守備非常薄弱。
連巡夜的人都沒留下,或許他們根本沒想過戍堡裏的明軍會出來偷襲。
“真是撞大運了,跟我上。”司馬陽心中一喜小聲對自己的弟兄們招呼著,幾名士兵躡手躡腳的跑向瓦剌人的營地。
臨近敵營,眾人越發小心。
瓦剌營地隻有兩個帳篷每個帳篷睡六個人,瓦剌每人雙馬,二十多匹戰馬拴在兩處。
本來司馬陽沒想到能這麽輕易就進來,他想的是衝進來之後用震天雷把馬炸傷,然後殺幾個韃子就跑,現在看來可以換一個辦法了。
司馬陽從腰間掏出一枚震天雷,他身邊的士兵都不約而同的掏出震天雷,劉童拉著另外兩名士兵到另一座瓦剌營帳外。
司馬陽望著劉童對他深處三根手指,借著慘淡的月光劉童能看清他的手指,當司馬陽的手變成握拳狀時,兩人同一時間拉開保險栓,在頭盔上說重不重,說輕不輕的撞了下,扔進瓦剌營帳內。
扔完之後,明軍士兵趕緊躲到一邊,生怕被爆炸的彈片波及。
瓦剌營帳內,六個瓦剌人在地上鋪了一大塊破布,他們躺在破布上睡得正熟,幾枚震天雷咕嚕嚕的滾到他們身邊,他們都沒察覺危險到來。
甚至有一個瓦剌人還翻了個身剛好把震天雷壓在身下。
“轟!”
“轟!”
“轟!”
接連響起的爆炸聲在瓦剌營帳裏響起,睡夢中的瓦剌人要被爆炸氣浪震死,要麽被爆炸的彈片崩傷。
“弟兄們,殺!”
震天雷並不能殺死所有敵人,司馬陽等人提起武器衝進瓦剌營帳裏,幾個隻是被震傷的瓦剌人摸出身邊的彎刀對著明軍劈去。
趙明漢舉起火槍對準瓦剌人的胸口,輕輕扣動扳機,一發鉛彈衝出槍膛在瓦剌人胸前鑽了個窟窿眼。
一方準備充足,士氣正盛,一方被爆炸震傷,匆忙迎戰。
瓦剌人光是仗著凶性可沒法扭轉局勢,很快在爆炸過後活下的幾個瓦剌人全部被殺,劉童激動的在營地內跑跳。
這次夜襲他們一人未死就殺了12個韃子,每個人都能得三兩多的賞錢,再加上繳獲的戰馬、武器這些交上去每人都能得到起碼20兩的銀子,這可是天降橫財了。
夜襲的勝利讓每隔人臉上都掛上微笑,二十幾匹的戰馬繳獲,他們每個人除了賞錢還能得到升遷,這次冒險真是來對了。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這麽順利,南方80裏外,明軍的一個營正遭遇夜襲。
派去觀察各座戍堡的人隻是小股力量,瓦剌的大股力量已經突入邊疆百裏,遭遇到明軍大部隊。
這一營的士兵是打算支援各座塢堡,充實塢堡的守軍沒想到就遇到瓦剌的夜襲。
明軍士兵雖然安排了人巡夜,但傷亡同樣不少,異族大營不斷響起吼叫和怒罵,高昂的號角聲經久不絕,黑暗中,弓弩手和火槍手對著瓦剌騎兵射擊。
明軍的三角箭頭能輕易地在瓦剌人的皮甲身上撕開一個大洞,即使是強壯的瓦剌人也撐不了幾箭。慘叫聲錯落響起。
步兵舉著長矛迎了上去,一個瓦剌騎兵一聲嚎叫,揮刀向一個明軍的脖頸砍去,明軍士兵顧不上恐懼,手中長矛猛然刺去,馬背上的瓦剌人的身體撕拉地被長矛洞穿。
屍體落馬,馬上有士兵揮動長刀,一刀砍下他的頭顱。
不遠處的一名軍官被一個落馬的瓦剌人壓著打,這瓦剌人似乎意識到眼前的人是個官,提著彎刀向他逼近。
兩個長矛手上來阻擋,很快就變成了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作為代價,瓦剌人身上也插上了兩根長矛,踉踉蹌蹌地提著彎刀往軍官走去。
“殺了他!”
軍官嚇得刀都掉了,匆忙的向後跑去,這時又有兩名士兵站了出來,兩人從左右兩路向瓦剌人夾擊,左邊的士兵一個彎腰躲過了一記斧頭,手中長刀在對方大腿上拉出一道豁口,鮮血猛地湧出來。
瓦剌人一聲咆哮,正要舉刀向他攻去,右邊的士兵使出全身力氣刺出長矛,長矛從瓦剌騎兵嘴巴刺入末頸而出。
明軍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憑借充足的訓練和比草原人優秀的武器裝備硬生生跟瓦剌人打得平手。
眼看這樣下去,奇襲終將變成強攻,帶隊的瓦剌人不知喊了什麽,有些瓦剌人從地上撿起一個火把往營帳上一扔,皮質的營帳瞬間燒起,幾個躲避不及的明軍士兵被火浪波及,全身著火,慘嚎地在地上打滾。
其他的瓦剌人也有樣學樣,拿起火把扔向明軍的帳篷,片刻,明軍大營內火光衝天,很多士兵身披烈火哀走奔逃。
而沒被燒到的明軍士兵燃起了骨子裏血性,一個連長舉刀喊道:“跟他們拚了!”
“殺啊!”
很多明軍爆發出強大的戰鬥裏,其中一個地方,一個班的士兵配合的默契無間,頃刻間殺傷了大量的瓦剌人。
大量的瓦剌人被血腥刺激,紛紛向他們攻擊過去,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再怎麽阻擋也是枉然的,這支配合極好的一個班支撐了不到片刻就被撕成碎片,死得一個不剩。
就在此時,瓦剌人身後響起悠遠綿長的號角聲,通常情況下這是草原人的集結信號,而現在這意味著瓦剌人要發動最後一輪進攻了!
所有明軍士兵都抱有必死信念,此時一個身高將近兩米的瓦剌人縱馬衝出,擋在他跟前的明軍士兵全部被撞飛,眼看活不了了。
前邊的一群明軍士兵瞬間被衝得七零八散,明軍的身體素質還不如這些在林中長大的野蠻人。
“列陣!”
營長冷靜的下命令,在他身邊的一個連隊的士兵組成防禦陣型,弓箭手張弓對準夜空,加長的破甲箭呼嘯著落在瓦剌人頭頂。
很多瓦剌人紛紛被箭雨打斷了進攻石頭,弓箭手的漫射非常現在的情況。
前方很多潰逃下來的士兵也選擇從兩側後退,沒衝擊他們的防禦陣型,這一個連隊的明軍麵對瓦剌人臉上沒有半點怯懦。
“嗬!”
重步兵伸出兩丈長的長矛,形成一堵鋒利的兵牆,任何膽敢衝擊的瓦剌人都會被攪成碎肉。一名身披堅甲的瓦剌人毫無畏懼的迎了上去。
身後跟著一隊五十人也都是穿著重甲,弓箭手紛紛集火這隊人馬,一向無堅不摧的破甲箭也隻能給這些穿著重甲的瓦剌人造成一點傷害,不命中要害的話根本擋不住他們。
弓箭紮破護甲後入肉三分,這些穿著重甲的瓦剌人完全可以忍受。
領頭的瓦剌人衝入戰陣,十幾根長矛瞬間紮在他身上,領頭的瓦剌人戰馬衝鋒的借著慣性在長矛陣上撞出一個大缺口,沒等明軍合攏缺口,後續的瓦剌人便從這裏突進去。
瓦剌雖然是林中民族,但他們同樣有不少的重甲,甚至還有自己冶煉工坊,瓦剌人的首要威脅是北方沙俄。
麵對俄國人的重甲騎兵,瓦剌人自然也要弄出自己的重甲騎兵來,雖然不太美觀,但防護力是足夠的。
眼看方陣就要被穿透,危急之間,幾名獸人居然從陣中飛出,在空中帶出一道亮麗的血痕。隻見一名校尉雙腿彎曲紮馬於地,一手插腰一手平推出掌,以一己之力把數名半獸人打得飛起。然而,陣型已亂,那名巨熊人身上至少插了五十根長矛才猙獰地死去。假如任由獸人在陣中衝撞,這塊方陣絕對支撐不了一刻。
眼看陣型要被突破,營長握拳向天,喝道:“陣中棄矛!”
方陣前的幾十名長矛手放下長矛,拔出雁翎刀,軍官們也拔出自己的佩劍,指著瓦剌人吼道:“集,殺!”
軍士們抱著必死的信念,為身後的弓箭手和火槍手爭取時間,每個明軍士兵要麵對兩三個瓦剌人的圍攻。
就算是單對單的打,對大部分明軍士兵而言,瓦剌人的力氣都是他們無法匹敵,單挑也擋不住他們多久。
他們的雁翎刀與瓦剌人彎刀碰撞時候,他們使出全身力氣也擋不住,而且隻要他們稍有鬆懈就有瓦剌人在旁邊向他們攻來。
這些瓦剌人出手極為歹毒,他們專挑脆弱的地方攻擊,腳筋、腿根等,一個個明軍士兵哀嚎倒地,營地被攻破隻是時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