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遊街示眾
北京,菜市口。
一陣鐺鐺鐺鐺,敲鑼聲吸引了周圍百姓的注意,往來行走的京城百姓停下腳步,朝鑼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幾個順天府的衙役走在前邊敲鑼嘴裏還大喊道:“都瞧一瞧看一看啦,這就是侵占遼東,現在又像喪家之犬似的來攻北京的建奴,都來瞧瞧開開眼啊。”
幾個衙役後邊,一百多名穿著白色鉚釘棉甲的女真人十人一隊被的綁著,這些正白旗人身上棉甲麵汙漬斑斑,還有深紅的血色痕跡。
這都是攻城之後,明軍士兵打掃戰場時搜集的傷員,把他們帶到城裏簡單處理了下就拉出來遊街,讓城裏百姓知道韃子是個什麽模樣。
誰都聽過韃子的赫赫凶名,卻沒幾個人見過,穿上棉甲的女真人隻有臉露在外麵,看著真如鐵塔一般,一些女真人就算身上有傷還嗚嗷叫著,用滿語罵著髒話衝向身邊的明軍士卒。
負責押送他們明軍士兵拿著盾牌,一邊要防備百姓們可能向韃子扔來的各種東西,一邊要防備著突然衝過來韃子。
一個正白旗兵毫無預兆的撞在身邊的明軍刀盾手身上,強勁的衝擊力將跟他綁在一起幾個旗人都連帶拽倒,被撞的明軍士兵倒在了路邊的水果攤上。
一頭栽進了水果攤,木板搭成的水果攤哪裏禁得住一個披甲士的份量,頓時翻了過來,青果、桑葚、葡萄、棗子,各種水果滿街打滾。
水果攤主見自己的水果滾了滿地,心疼的要死,哭喪著臉。
“狗韃子活膩歪了吧。”
被撞到明軍士兵罵咧咧的站起,抽出雁翎刀咬牙向撞到他韃子走去,兩名士兵趕忙製住了他,“二驢蛋別衝動,殺了這韃子你也少不得麻煩,再讓他活上幾天。”
被製住的士兵見掙脫不得隻得惺惺作罷,他也不是真想殺那韃子,隻是被當眾撞倒臉麵下不來,現在正好有個台階下。。
兩個明軍士兵走到帶頭撞人的正白旗人身邊,一口濃痰唾在了他身上,用軍靴踢著他臉上,“狗韃子趕緊起來。”
受到如此侮辱正白旗人勃然大怒,兩眼一瞪像要吃人似的,緩緩站起,一個軍士見狀冷笑道:“你要是拿著家夥爺還懼你三分,現在都這德行了還耍威風呢。”
說著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即為清脆,正白旗兵嗚嗷一聲撞向他。
被撞到的明軍士兵連退數步,覺得鼻前一熱,伸手一摸鮮血染指,頓時大怒,“打!都給我打!”
周圍的幾名軍士圍了上來對這明旗人拳腳相加,周圍的百姓高聲叫好,還有人喊再加把勁,唯有被撞翻果攤的攤主無心叫好,焦急的撿著滿地水果。
人群中,一個白衣少女看著被打的口血直流的旗人,晶瑩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不忍,對身邊穿著白衣的年輕公子道:“麟哥他們太野蠻了,就算是俘虜也不該拉出來遊街,更不該當眾打罵,我一定要找朱哥哥好好說說這事。。”
旁邊的年輕公子摸了摸少女的小腦袋,“這就看不下去了,在遼東,建奴對我漢人做的比這個過份百倍不止,遼東百姓一年裏的糧食全要交給建奴,要是有人膽敢私藏糧食,輕則拳腳相向,吊在樹上示眾,重則全家滅門,連身高不足車輪高的孩子也是如此。”
話聲中,他眸光深邃,仿佛看到了昔日見到的過的一幕,在草原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算是部落仇殺也會放過身高不足車輪的孩子,大多數能生育的婦女也是可以活命的。
這是草原人在戰爭中保存人口的方式,女真人對蒙古人是這樣,對漢人卻不是,他們都說漢人多如牛毛,殺不光死不絕,在戰爭中從來都對漢人采用滅絕戰術。
這男子就是來京多時馬祥麟,女的是馬小憐。
兄妹二人因詔在京中停留,在京中逛了幾天就想出城遊玩,剛出城就說遼東建奴不知怎麽穿越邊關跑到北京城下了,兄妹二人隻能在城裏老老實實呆著。
北京作為帝都,戰時繁華不減平時,隻有在建奴真正攻城時才會有大戰來臨前的緊張感,與平常不同的是,販夫走卒多了起來,其中不少人都是進京避難的百姓。
這些百姓拖家帶口,帶著全部身家進城,或是投奔親戚,或是住在館驛,人口進城帶來的就是喧嚷擁擠,各大館驛已是人滿為患。
若非五城兵馬司的官差來查勘物價,不許坐地起價,隻怕這京中館驛裏的房間早已飆到天價。
馬家兄妹也受建奴影響,按照常理馬小憐應該早就被禮部官員接到皇宮中接受皇妃該有的培訓,現在也被撂在了宮外,卻住進了禮部館驛中,身邊也多了不少親軍營衛士相隨。
換成別家女子,不能早早進宮陪在天子身邊必是心生失落,自憐自艾,馬小憐卻沒什麽感覺整天該吃吃該喝喝,拽著馬祥麟整個北京閑晃蕩。
多半時間都是馬小憐在前邊走走看看,馬祥麟在身邊跟著,偶爾有幾個自詡風流的富家子弟,或街上地痞無賴上來搭訕,無論身份都被馬祥麟趕走或是打跑。
母親是四川總兵,妹妹是未來皇妃,自己又是指揮使,京中達官顯貴還真沒有他馬祥麟不敢惹的。
有個地痞叫了七八號弟兄過來,然而一群京中無賴豈是馬祥麟這個沙場戰將的對手,整天待在城裏馬祥麟也憋壞了,跟著妹妹走走看看偶爾還能打兩架,倒也舒心。
馬小憐的盯著馬祥麟看了很久,“麟哥你親眼見過?”
“何止是見過啊。”
馬祥麟輕輕歎道:“我還見過跟我一起喝酒吃肉的弟兄被建奴騎兵抓去,他們綁著他的手,把他在馬後拖行,他們在前麵打馬,直到…”
說著,他哽咽了,在妹妹麵前他不想說自己見證過的事,馬小憐也沉默了,“哥哥現在韃子就在城外,你何不加入守城,多殺幾個韃子?”
“想過啊。”馬祥麟勉強的笑了下,笑容中有著股暢快,又好像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