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十日之約
香山港內,佛朗機國駐香山總督馬士加路也正和一群武官聚在一起。
馬士加路也是優秀的貴族紳士,有著令人羨慕的細膩的白色皮膚和伯爵爵位,時刻保持貴族優雅氣質的他在聽到明帝國為了趕他們離開,連幾千噸的大船都派出來之後,臉色變的非常難看。
他不安的在房間裏踱著步子,不時用希冀的目光看著他左手邊一位中年男子,不光是他,一群武官都將目光對準了那名男子,所有人都相信這名男子一定能帶領他們化解此次危機。
這個男子叫卡瓦略,在國內正式委任香山總督之前,卡瓦略是所有在香山的佛朗機人共同推舉的首領。
六年前,1300多名荷欄人進攻香山,當時一部分香山居民正在廣州采購貨物,當時大明正與後金進行廣寧之戰,也有一部分佛朗機士兵被派去北方支援,同時帶去了不少火炮。
麵對紅毛人的軍隊,當時香山城內除了50名佛朗機火槍手外,城內隻有百名能夠使用武器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佛朗機人和殖民地婦女生下的混血兒,再有就是一群為士兵們服務的黑奴,也不過一百多人,而且士氣極低。
卡瓦略帶領這些人硬生生打退了數倍於己的紅毛人,戰爭過後荷欄人損失300人,佛朗機人隻損失了6人。
也就是在這次戰爭之後,佛朗機國才正式在香山設立總督職位,卡瓦略也得到了一個男爵爵位。
如今大明水軍就在港口外虎視眈眈,所有人都指望卡瓦略能再現六年前的奇跡。
屋內的氣氛壓抑的嚇人,過了半響卡瓦略歎了口氣,道:“我沒辦法,香山終究是明帝國的領土,明帝國不同於那些南洋小國,它人口無數,麵積比我們國家大出百倍,擁有著強大的海軍力量和龐大步兵集群,麵對這樣一個國家我們毫無勝算。”
“真的沒希望了麽?”馬士加路總督悲哀的看著卡瓦略,駐紮香山的佛朗機人足有800人,再加上服侍士兵們的黑奴以及在香山城裏廝混的雇傭兵。
一旦開戰他可以號召近2000人出戰,而且香山港內還有堅固的防禦工事和二十多門佛朗機炮,他真不想放棄香山。
卡瓦略略一思索,還是搖頭道:“我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明帝國不同於荷欄人,荷欄人在遠東力量有限,每損失一人都要從國內補充,而我們現在是在明國人的土地上,明帝國可以源源不斷的召集士兵攻擊我們。
還有停泊在港口外的那支艦隊是我們無法抵抗,而這支艦隊還隻是明國水師的冰山一角,那種幾千噸的大船明帝國至少有幾十艘,放棄香山是最好的選擇。”
“天哪!”
馬士加路以手掩麵,痛苦的坐在椅子上。
放棄香山,說的容易,那後果卻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香山連接馬六甲與東夷長崎,本來近些年的香料市場就不景氣,再沒了香山,佛朗機就無法用東夷的白銀和明朝的瓷器、生絲彌補損失。
一旦放棄香山,他這個伯爵肯定就做到頭了。
過了一會,馬士加路來了精神,對使者道:“你再去一趟告訴明國官員,這件事太大,我們必須稟報果阿總部,等果阿總部下令我們才能撤離,我們需要十天時間。”
“我這就去。”
使者領命而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卡瓦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跟他們要20天,這樣他們才能給你10天。”
……
港口外,寶船上
李逢節坐在船艙裏,一邊喝茶一邊聽著南洋人的翻譯,突然眉頭一挑,“二十天?你們佛朗機的船要是20天才能從果阿跑個來回?那老夫可以派條船送你們去,二十天肯定不行,最多十天。”
“十天…”
使者一臉為難,半天才為難的說出話,南洋人一點頭,“可以。”
李逢節撫須道:“你們可快著點,不光是我們這支船隊,陛下還派了一位少年將軍率領一萬多士兵從陸地進攻,十天之內老夫還能限製的了他,十天之後你們再不離開,那位小將軍就要動兵了。”
那名南洋翻譯臉色大變,趕忙將他的話翻譯給佛朗機人聽,那佛朗機人聽完之後,趕忙鞠了個躬,用生硬的漢語說:“非常…感謝。”
說完,趕忙帶著南洋翻譯下了寶船,心裏震驚的無以複加,光是這十艘明朝戰船都夠他們焦頭爛額了,陸地上又有一萬多明朝正規軍,這還怎麽打?
望著佛朗機使者離去的背影,李逢節不屑的嗤了聲,要不是看在佛朗機人曾在廣寧之戰中幫助大明,他才不會等這十天。
……
北京,乾清宮。
乾清宮前的玉階上,朱由檢負手望向東南方,目光悠悠,不知在想些什麽。
“若愚啊。”
朱由檢突然呼喚,一個四十多歲,長相木訥的紅衣太監趕忙來到他身邊,“陛下有何吩咐?”
朱由檢望了眼這個木訥的太監,腦中又想起王承恩,這個劉若愚是王承恩臨走前推薦給他的。
這個人他有印象,通常選擇進宮當太監都是生活所迫,或者走投無路,這個劉若愚卻是個異類。
劉家世襲延慶衛指揮僉事,他的父親更是官至遼陽協鎮副總兵,有著如此家世的他不需要當太監就能過的很好,可在他十六歲時,做了個怪夢就把那玩意給切了。
天啟年間魏忠賢擅權專政,因為劉若愚擅長書法且博學多才,便派其在內直房經管文書,劉若愚目擊魏忠賢的所作所為又無可奈何,遂自改名為“若愚”,借以二字以自警。
原曆史上,閹黨倒台之後,不貪不偷的劉若愚被誣告而蒙冤獄中,有苦難申,而真正的魏黨司禮太監王體乾、塗文輔等則用黃金買命逍遙法外。
在幽囚的悲憤不平中,劉若愚乃效司馬遷,發憤著書,嘔心瀝血,詳細記述了自己在宮中數十年的見聞,並進行說理申冤以自明,用了12年時間寫了本《酌中誌》,書成之後才被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