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事出突然
存茉堂裏鴛鴦帳暖,被翻紅浪。
卻在這時,一抹黑影悄無聲息地鑽進了雅園。
“你是尊主派來的人?”奚若雅見此人的裝扮與功夫都與那蒙麵人如出一轍,她趕緊讓春梅去門外守著。
“沒錯!尊主讓我來告訴你,兩國交戰,若司徒鬱不願率兵出征,你便要利用盅術促成此事!”
“可,最近兩日,我連他人影都見不著,我正擔心這控盅術是不是出了意外呢?”一定是林宛煙那賤人又將他勾了去,奚若雅心中暗罵。
“不用擔心!超過三日他體內的盅得不到你的調教,便會咬噬他的髒腑,痛如萬箭穿心,到時他自會來尋你!”魅寵的聲音有些飄渺,讓人聯想到鬼魅。
“那他若帶兵打仗,這相隔千裏,又該如何操控?”說心裏話,奚若雅隻想利用這控盅術操控司徒鬱的感情,讓他留在自己身邊,至於這帶兵出征,她是半分都不想。
魅寵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布袋:“這裏有顆藥丸,在他出發前喂他服下,可穩定他體內的盅,隻要沒被再次催引,便不會發作。”
奚若雅收下藥,眼中露出擔憂。
而這邊卻是良宵苦短,司徒鬱尚覺意猶未盡,天卻已泛白。
他戀戀不舍地穿好衣衫,吻了吻淺眠中的牧謠,在她耳畔輕聲細語道:“奚若雅操控著我體內的盅,這幾日我大概不能來看你了,你自己小心些!還有,我想利用奚若雅引出那下盅之人,所以……”
“我明白的,你放心,我會裝作什麽都不知,她若想對付我,你也千萬別心軟!”
“謠兒!”司徒鬱劍眉微皺,心疼地吻了吻她額,“委屈你了!”
牧謠甜甜地笑,眸光清澈明亮:“傻瓜!別這樣說,能為你做些什麽,我很開心,以後,別再瞞著我,有什麽事兒咱們一起承擔,一起麵對,好不好?”
“好!”司徒鬱眸中深情湧動,卷起無限愛戀,“我走了,你再睡會兒!”
牧謠乖乖地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裏,她臉上的笑也漸漸凝固,眼神變得憂鬱悲傷。
司徒鬱體內的盅毒比她想像中更為嚴重,若沒有解藥隻怕熬不過半年,是以,半句責怪他的話,她都說不出來。
雖然疲累,但她卻無心再眠,翻身下床,將淩霜帶來的幾本醫書都翻找了出來,可惜也隻有五六本,而那裏麵的東西她早已倒背如流。
她微微歎了口氣,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她後悔以前在浴雪山時,怎麽不將藏書閣裏的書都讀遍,現在卻是想讀都讀不到了!
弄音見房裏燃起了燭火,敲門而進:“主子,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弄音,你去幫我給丹爐生把火,今日我要練丹!若是有淩霜和雪狐傳回的消息,立刻報給我。對了,葉超呢,你去把葉超找來!”牧謠一邊伏案寫著各種藥材的名字,一邊吩咐道。
“小姐,葉師傅前日從你這裏出去,就再也沒出現過,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奴婢正想問那宮女的藥是照著前兩日的煎,還是要另開方子呢?”
牧謠微愣,停下手中的筆,突然想起司徒鬱說過要重罰葉超,難道他已經被罰了?該死!不知道他是如何懲辦他的?
“你把原來的藥方給我看看!”
弄音依言取來先前的方子給牧謠過目。
牧謠接過仔細看了看,簡單修改了兩筆,便將藥方遞還給了她:“就照這個方子再用上三日!還有,前日讓你在宮裏打探的事兒,可有消息了?”
“還沒有,說是宮裏近日的氣氛格外緊張,各處守衛都很嚴密,隻有再等等!”
“嗯,你讓他們抓緊去查!”
這一日,除了如廁,牧謠泡在丹房裏半步未出,奇怪的是也沒收到任何消息。
她不禁有些擔心,莫非淩霜和雪狐都被哥哥帶走了?以他的性子這樣的事兒是完全有可能的!她放心不下,又派了雪狐手下的大元去查探消息。
本是難得的兩日平靜,可這種時候,這莫名的平靜,卻讓牧謠感覺有些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皇宮某處地牢裏,蕭皇後一身華服,環佩叮當地走入。穿過潮濕的巷道,守牢的女官恭敬地為她打開牢門,一個瘦小的少女睜著雙大眼望著她,那眼中有著與年齡不相吻合的冷漠與鎮定。
“靈兒,母後來看你了!”她極力擺出一副慈母的樣子,可是卻形似神難似!
玉靈坐在冷硬的床板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蕭皇後神情略為尷尬,她喝退身邊的婢女,勉力笑道:“靈兒,你別怪母後,母後這樣做也是為你好,當年若不是母後拚死相護,你的命早就沒了!”她歎息一聲,“不過,母後雖貴為皇後,卻終究隻是個女人,有些事也是力不從心,你若不肯說實話,母後也保不了你!”
玉靈閉著眼,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空氣有些僵冷。
蕭皇後耐著性子,也坐上床板,摸了摸床上的棉被:“這裏睡著一定很冷吧!天轉涼了,這要是在你的靈水宮,不知有多暖和多舒服呢,你就不想早些回去嗎?”她抻手拉住玉靈的小手,“瞧這小手涼得,你是母後唯一的女兒,你不知道母後有多心疼嗎?”
玉靈嫌惡地抽回自己的手,往邊上挪了挪。
蕭皇後皺了皺眉,眼中有一絲難過和失望,但很快被她掩去:“靈兒,我知道你心裏恨,可母後也不想,隻要你說出是誰幫你治好了嗓子,還有繡圖上那幾個壽字是誰繡的,母後一定會像以前一樣拚死護著你的!”
說了半天,玉靈絲毫沒有反應,蕭皇後沉不住氣了,臉色倏地一變,冷聲道:“別以為你這樣裝聾作啞,事情就會過去,告訴你,鳶尾已經死了,別指望誰會來救你!再給你兩日時間,若你還這麽任性,可別怪母後心狠!”
玉靈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蕭皇後氣得直哆嗦:“好,你很好!看來,這些年本宮算是白心疼你了!從此,本宮隻當沒你這個女兒!”她袍袖一揮,起身鑽出牢門。
這時,隻見阿芒腳步匆匆地趕來,麵帶喜色:“娘娘,有線索了,你看!”她從袖中取出一根彎曲的金線。
玉靈聽到動靜,微微睜了眼悄悄看去,心中頓時一驚,這不正是自己從那繡圖上拆下的‘辰’字麽?!
蕭皇後接過線,看了看:“不就是根金線麽,如何能成為線索?”
阿芒抿嘴一笑:“娘娘,這金線是從那繡圖上拆下來的,每個字的筆劃不同,所用的金線長短也不同,隻要有這根線作比對,就不怕找不出來那繡圖是誰家的!”
蕭皇後眼睛一亮,讚許地看她一眼:“嗯,是個好辦法!走,回宮!”她側著臉,用眼角的餘光睇了玉靈一眼。
玉靈緊握著拳頭,眼裏充滿了恨意,還有濃濃的悲傷。鳶尾死了!看他們的樣子怕是很快就要找上林宛煙了吧,可恨自己不能出去,否則一定要讓辰王哥哥揭穿他們的醜事,替鳶尾報仇!
兩日後,大元一身風塵地回來了。
“雪狐和淩霜呢?”牧謠見他身後再無他人,詫異問道。
“回小姐的話,少莊主將她們扣下了!他特意放屬下回來傳話,說此次兩國交戰,勢在必行,但請小姐不要自責,因為公主之事不過是他們尋的借口,其實幕後一直有人在策劃和推動此事。他還說,等他們安全出了昌黎,就將淩霜和雪狐放回來,請小姐不要生他的氣,好好保重自己!”
“可就算兩國交戰,他扣下她們又有什麽用?”哥哥行事總是這般讓人琢磨不透。
“屬下也不知!不過,屬下這一路追去,感覺很是奇怪,那些護衛隨從倒是抬著公主的靈柩,吹吹打打,哭哭啼啼地走官道,可少莊主卻是喬裝打扮還雇了輛馬車,帶著兩個婢女、雪狐和淩霜抄的小路。若不是用山莊的聯絡方式,屬下根本找不到他們。”
“哦,他這麽做,莫非是擔心順天帝反悔?”牧謠正猜測著牧宇的用意,弄音在門外喊道:“主子,不好了!”
“什麽事?進來說!”
“剛剛宮裏傳來消息,說是皇上封了王爺做征討大軍副統領,並命他立即帶領輕騎兵將穆宇一行攔截下來,以做戰時人質!”
“什麽?!那司徒鬱可應下了?”牧謠大驚失色,雖然一早料到會這樣,但仍感覺事情來得太突然。
“王爺本是主張先禮後兵,和平化解此事的,可朝堂上那些昏官,特別是奚伯昌極力主張迎戰,並挑唆皇上先下手為強,聖上一旨令下,王爺又豈能不從!”弄音恨恨說道。
“怪不得,看來他是早就得了消息了,甚至連皇上派誰去都猜到了!”
大元知道她說的是誰,可弄音卻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焦急問道:“主子,王爺在寒暉閣點將呢,他這一去,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的,你要不要去送送他?”
送?牧謠猛然反應過來:“送!要送!”
她趕緊回丹房裝了大大小小數十瓶丹藥,打成個包袱讓弄音拎著。
主仆二人腳步匆匆地趕到寒暉閣,隻見寬闊的院子裏,齊整整地站了好些將士,她們站在門口處向裏張望,看見一身勁裝的司徒鬱正從屋裏走出來,身後跟著小九和一個青俊小生。
他氣宇軒昂,威風凜凜,冷俊如玉麵修羅,對著眾將士一番豪言壯語後,便聽到麾下一將士,振臂高呼:“出發!”,眾人便邁著整齊的腳步向外走。
牧謠趕緊往門邊靠了靠,再看時,隻見奚若雅從春梅手中接過一杯茶水遞到司徒鬱手裏,兩人脈脈含情,依依不舍地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