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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挨打

  “回皇後娘娘,那蛇是宛煙自己打的,然後在‘習禮閣’後麵的樹林中,用枯樹枝烤的。”事到如今,牧謠覺得已沒有必要隱瞞,都已經烤來吃了,還計較那些經過做什麽。


  蕭皇後顯然不滿意她的說辭,玉掌一拍,喝道:“胡說!你一介小小女子,如何能對付兩條金花大蟒,究竟是誰打死的還不快仔細招來!”


  “回皇後娘娘,宛煙出生江湖,常年在山中行走,別說打兩條蛇,就是打死一頭狼也不是什麽難事。”


  唔!四周又是一片抽氣聲,下次遇見這林側妃,估計都得繞道走。


  蕭皇後一聽這話,心裏更是懊惱,當時怎麽就忘了這茬兒,這林宛煙根本就是粗野女子,真是白白送了兩條藥蛇給她果腹,還差點陪上李嬤嬤的性命,今日再怎麽著也得懲治她一下,解解心頭氣。


  “好,很好!既然承認都是你所為,那本宮罰你也是理所應當了!”蕭皇後冷哼一聲,提高音量道:“辰王側妃林宛煙,打死藥蛇在先,私自焚火烤食在後,目無宮規,頑劣不堪,為整肅後宮宮紀,罰以杖刑一百,以儆效尤!”


  “慢著!”牧謠一聽要打她板子,怒氣一下就上來了,“皇後娘娘,宛煙不過是打食了兩條蟒蛇,如何就要受這麽重的責罰”若自己真是一弱女子,就算沒被蛇咬死,也會被他們打死!

  “重?你可知道那兩條金花大蟒乃是專程喂養來給聖上做藥引子的,如今卻進了你的腹,若論罪當誅之!是皇後娘娘仁慈,才施以杖責之刑,你竟還不識好歹!”司徒桀想到那兩條金花的死,心就一陣抽痛。


  牧謠心中冷笑,順天帝那毒怎能用此蛇作藥引,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她眼裏流露出冷嘲:“按太子殿下的意思,宛煙隻怕是要命喪於此了。可宛煙初來乍到,如何知道藥蛇之事,聖上向來以仁善治國,更是有不知者不罪之說!杖責一百,宛煙豈還能活命,皇後娘娘既然仁慈,不如直接赦了宛煙之罪!”


  “放肆!你果然不知輕重,冥頑不靈,就憑私自在宮中縱火一事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哀家是看在辰王麵上,才從輕發落!你竟然覺得哀家不夠仁慈!來人,給哀家拖下去打!”蕭皇後怒視著她,此女果然如桀兒所說,伶牙俐齒,粗野放曠。


  那金花大蟒是桀兒的心頭肉,花了不少心血養著,如今毀於她手,本該要了她的命作抵償。隻是豢養那兩條蛇早已招來眾臣不滿,若今日為此殺了她,隻怕會給了司徒鬱一黨借題發揮的機會,反倒得不償失了。


  皇後娘娘再次下了命令,所有宮人都在翹首以待,等著接下來會上演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


  因為誰都知道,辰王雖然冷漠無情,卻極其護短,但凡烙上了辰王府的印跡,從不許人碰了去。記得兩年前有個‘永辰殿’的宮人,不小心撞上了給皇後娘娘送新衣的宮人,致使新衣掉進水坑,沾了汙漬,蕭皇後本是要將那宮人處死的,卻被辰王殿下保了下來,最後親自將她逐出了皇宮,理由是他的人不由別人處置!


  對待一個宮人尚且如此,更何況相傳這個林側妃在辰王心裏還有些份量!


  而此時,辰王府書房。


  司徒鬱在聽了隱衛的稟報後,在書案上重重拍下一掌,起身就要往外衝出去,可一步跨出房門又立即止了腳步,微微愣神後,他坐回書案,鎖眉沉思。


  片刻後,他招來李誠,對他耳語了幾句,隻見李誠低垂著頭不斷應聲,可一雙豆眼卻瞪得老大,都快睜到極限了,他發誓打從娘胎裏出來,他的眼睛就沒這麽大過。


  再說牧謠自被太子押往延福宮始,腦子裏就沒少盤算。


  皇後與太子自然是一個鼻孔出氣,可他們如此針對她,難道是發現了她是牧謠的身份?不,不可能,就算那日被齊剛認出,他不是也沒機會說出來麽,那今日種種隻有一個解釋,就是他們在試探。


  大概從留自己在宮中習禮開始,這位皇後娘娘就在策劃如何對付自己吧,不,應該是利用自己對付司徒鬱吧!看來那日在宴會上的舉動果然是招來了麻煩。


  “既然宛煙犯了如此重罪,那宛煙就領了這罰,隻是習禮之事……”


  “哀家說過什麽時候學好什麽時候就能回辰王府,這話什麽時候都有效!”蕭皇後陰邪地勾起唇角,今日若司徒鬱不來相救,這一百杖下去,她以為她還有命活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動手吧!”牧謠聽說還可以繼續留在皇宮,心下最大顧慮除去,主動催他們動手。


  其實宮人們覺得雖然這林側妃有些粗野,有些醜陋,但心裏都挺佩服她。在這後宮之中,已有多年沒有人敢在蕭皇後麵前如此放肆了,並且放肆後還沒有被立即處死,當真是個人才!

  因此,她們都不想她死,都期待著辰王快些來救她。


  可牧謠的想法卻和她們相反,她希望司徒鬱不要來,她不想成為他的軟肋,連累他。


  因為有太子在場,蕭皇後還是顧忌了一下辰王的顏麵,沒有令其褪去衣褲,隻讓人將她綁了個結實。


  宮人舉著粗大的毛竹杖正準備落下,忽然聽見有人喊到:“稟皇後娘娘,辰王府有話傳來!”


  舉杖的宮人很懂事地放下竹杖,等候主子定奪。


  傳話?他竟然沒有親自來?蕭皇後皺起眉頭:“說!”


  “辰王說,林氏宛煙粗野不識禮數,犯下大錯,承蒙皇後娘娘仁慈,願施以教誨!若行刑後尚能留得一命,將其禁於‘習禮閣’中,好好思過悔改!若不幸命喪之,著人送回榮國侯府即可!勿須再擾其清靜!”


  語畢,眾人嘩然,皆為眼前這女子感到深深地同情和惋惜。沒想到她在辰王殿下心裏竟是這般輕賤,別說指望他會來救她,若僥幸活著還得思過悔改,死了就更慘,直接遣送回榮國侯府!這就意味著,臨死還被辰王休了,當真是夠狠!


  “這話誰傳的?”


  “回娘娘,是辰王府的管家李誠,他說辰王殿下剛剛帶著盧側妃去了九華山避暑,怕因此事耍得不痛快,特地在出門前吩咐的,李誠此刻還在宮門處候著,他說若是林側妃挨不過板子,就正好將人送回去。


  蕭皇後與司徒桀對視一眼,臉沉得如天邊卷起的烏雲。司徒鬱這般究竟是何用意?


  難道之前對林宛煙表現出來的種種,當真是作戲迷惑他們的?他心中那人其實是盧玲兒,抑或者他根本誰都不愛!


  司徒桀根本不相信司徒鬱會在這個時候帶著盧玲兒去避暑,他沉臉喚出隱衛,勢必要去證明司徒鬱究竟有沒有離開京城。


  而蕭皇後此刻也吃不準哪件是真哪件是假。


  最初設這個局,隻是想讓兩條金花去嚇嚇林宛煙,或是讓她中中蛇毒什麽的,看看司徒鬱的反應,沒想到她竟把蛇給吃了,一氣之下就將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下令杖責於她,一是氣憤難平,二是篤定司徒鬱會出麵相救。因為,以他的性子,就算不為林宛煙,為著辰王府的麵子,他也不會袖手旁觀,隻要他來了,就不怕給他安不上罪名。可沒想到他竟完全置之不理,他們勞心勞力地搭了這麽個大台子,就等他來唱壓軸戲,可他倒好與盧玲兒避暑去了!


  司徒鬱的意思很明確,林宛煙若是活著,還勉強算作辰王府的人,若是死了,就與辰王府沒了關係,那麽蕭皇後與司徒桀要麵對的就是榮國侯林忠,雖然榮國侯府已沒落多年,但林忠畢竟是三朝元老,而林宛煙又是忠烈遺孤,於眼下這敏感時期,其身份地位絕非一個普通的辰王側妃可比。


  蕭皇後一張媚臉鐵青,連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


  明明是自己設的局,卻步步陷入被動,鬧了半天想要困住的人沒被困住,還得自己收拾殘局,真他嗎窩氣!


  她玉手緊攥,衝著那兩個行刑的宮人使了個眼色,厲聲道:“既然辰王也覺得哀家的處罰甚好,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動手!”事已至此,該演的戲還得接著演下去。


  那兩個宮人是李嬤嬤安排的,自然也是蕭皇後的人,見情況不對,立馬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執著毛竹杖的手,高高舉起再重重落下,啪啪啪的聲音聽起來疼到人心裏去,倒真像是使了狠勁的樣子,可隻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皇後娘娘要留活口,他們手下哪敢使狠勁。


  趴在長櫈上的牧謠,在意識到自己惹的這禍事可能給司徒鬱招來麻煩後,便想著讓他們出出氣,迅速將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自己身懷內功,頂多是傷傷皮肉,回頭抹點外傷藥就了事。


  可這會兒聽說司徒鬱不顧自己的死活,帶著盧玲兒避暑去了,心情鬱鬱不堪,本來為了做戲才發出的嚷嚷,倒真了幾分。


  好你個司徒鬱,虧得自己還擔心會為難你,生怕你掉入他們設下的陷阱,可你倒好,不來相救也算了,還派人當眾說出這麽一通莫名其妙的話,當真是溫柔鄉裏呆糊塗了,連盟友都拋棄了!

  牧謠在心裏直罵司徒鬱重色輕友,可越罵越鬱悶,她突然覺得自己不想做那個“友”了,倒是很想成為那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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