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林側妃
恢弘大氣的辰王府今日注定是萬眾矚目的焦點,當迎親隊伍回到王府大門時,四周已聚滿了圍觀的百姓以及受邀的賓客。
奚若雅的花轎停在了正門中央,司徒鬱按照規矩將該走的過程一項不落的走了一遍,而另兩頂轎子則由偏門直接抬了進去。
大廳裏,順天帝和蕭皇後坐在上位看著一對新人拜天地,蕭皇後滿臉堆笑,連眼睛裏都溢滿了笑意,奚若雅進了辰王府,既壞了奚伯昌的好事,又可以讓他們兩虎相鬥,而自己大可撿那漁翁之利。
在滿場喜慶熱鬧的氣氛中,有兩個卻是例外,一個是蕭皇後身邊的順天帝,雖然他臉上掛著淡淡慈祥的笑容,但那深陷的眼睛裏卻閃爍著難以言表的光芒。眼前這個俊逸不凡的兒子,更像他的母親,堅強隱忍,卻比他母親更加聰穎多謀,但願他不要因為仇恨而迷失了自己。
而另一個沉默寡笑的則是一身青灰錦袍的青冥,他在大廳的一角,冷冷地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那刺眼的紅化作了眼底的血光,凝成一道利劍,直射坐在上位的皇後蕭娟,若不是她,大哥今日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而他們也不會有那麽多痛苦的經曆。
“送-入-洞-房-!”隨著禮官一聲長長的高喊,宣告禮畢。眾人簇擁著一對璧人進了新房。
王府大院擺滿了酒席,觀完了禮,順天帝和皇後便回宮去了,剩下的賓客更加開懷放肆起來,推杯換盞,猜拳鬥酒,好不熱鬧。
不得不說今日的確是個好日子,瑰麗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空,空氣中流動著令人躁動的灼熱。
青冥來到王府花園的碧湖邊,一個人閑走著,無意瞥見一個淺綠色的嬌小身影向這邊走來,定睛一看,這不是牧謠身邊的淩霜嗎?
他趕緊斜出兩步,攔住了行色匆匆的淩霜:“走得這麽急,可是有什麽事兒?”
淩霜一看是他,立刻頓住了腳,緊皺的眉眼一下舒展開來:“公子是你!我家小姐醒了,想要喝些米粥,可是現下廚房都忙著張羅酒席,葉師傅說是去找藥引還未回來,我正愁著呢,公子可有什麽辦法?”
“你說牧……呃,林側妃醒了?這事兒大哥知道嗎?”說起牧謠受傷,他也有些歉疚,之前還有些責怪大哥不按計劃行事,以身犯險去救她,但聽說了她的遭遇後,又有些自責,不過通過這件事,他倒是把大哥的心看了個明白,卻不知道大哥有沒有看清自己的心。
“嗯,剛醒來,不過身子虛弱得緊,精神也不太好……本是想去告訴王爺的,可這個時候王爺怕是……”說著,那一雙秀眉又皺了起來。
對呀!大哥現下正忙呢。青冥斂目想了片刻,問道:“她住在什麽地方?一會兒我讓人把粥熬好了送過去。”
“小姐住在‘濯清園’,離此處甚遠,我剛剛是看四下沒人,施了輕功過來的。”她不懂王爺為什麽給小姐安排在那麽偏遠的園子裏,說是園子,感覺和他們說的冷宮差不了多少。
“好,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照顧她吧,一會兒我過去看看她!”
‘濯清園!’那本是給王府裏犯了錯事的女眷住的園子,大哥怎的讓牧謠住了進去,難道他是為了……嗬,他竟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嗎?青冥兀自暗笑搖頭。
“多謝公子!如此,淩霜先回去了!”說完她轉身向來路返回。
牧謠斜靠在梨木雕花的床頭,隻覺得頭疼得要命,清雅的房間裏彌漫著“茉爐”獨有的茉莉清香。
淩霜見她醒來,激動了一番便去張羅吃的了,屋裏隻剩下兩個清秀的丫頭。
“林側妃,要不要再喝點水?”小臉尖尖的黃衫丫頭上前輕聲問道。
“不用了!”牧謠輕搖著頭,使勁回想著她倆剛剛自我介紹時說的名字:“你……叫弄音?”
“回林側妃,奴婢正是弄音。”黃衫丫頭屈膝回道。
林側妃?看來自己是在辰王府裏了,不過……她垂眸看了看胸前的傷痕,血印已呈暗色,難道過了好多天了嗎?
“如今是什麽日子什麽時辰了?”
“回林側妃,今日是五月初八,辰王迎娶三妃的大日子,現下已是酉時。”弄音麵含淺笑,輕聲回道。
五月初八?與辰王成親的日子!可是自己一直在昏睡中,卻不知是如何成的親,莫非是他找人代替了自己?
雖然與他的婚事裏裏外外都是假的,但在場麵上卻出不得半分差錯,否則讓太子揪住了把柄,定會以此大做文章。因此,無論從何種角度出發,以司徒鬱的手段,都不會讓這場婚事出任何意外的。
不過,就算她明白這不過是一場戲,本不需要太認真的,卻不知為何,心裏仍有些不悅,沒想到自己連過場都不用走,就成了林側妃了。
尤其是耳邊又響起那句“……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心尖處微微顫了一下。
“王爺此刻是在……”牧謠突然頓住了,自己這究竟是怎麽了,怎麽犯起傻來了,良宵值千金啊!這個時候,他自然是溫香軟玉在懷了。想到此處,剛剛升起的某種情緒攸地被一聲歎息驅散了去。
“林側妃不必多想,王爺心中可是擔心著您的,否則也不會專門調了我姐妹二人來服侍於您,隻是王爺大概還不知道您已經醒了。”她動作麻利地擰了絹帕遞上:“還是讓剪畫先伺候您淨麵吧,一會兒再吃點東西,不管怎樣還是先養好了精神再說,或許明日王爺就會來看您了。”撲閃著一雙大眼睛,小臉微圓的剪畫端著水進屋,正巧聽見了牧謠問到一半話,立即勸慰道。
“有勞了!”牧謠雖然身子較虛,但聽力和眼力還是很敏銳的,自然也瞧出這兩個小丫頭不是普通下人,看著年紀雖小,卻都是身懷功夫,想來她們原本不是這辰王府的丫環,聽她們的意思,是司徒鬱特意安排在自己身邊的?
他這不會又是借照顧之名行監視之實吧!
牧謠淨了麵,又斜靠在床頭,雙眼微閉,兩個丫頭見狀,以為她是體虛困乏,便輕輕退到了門外。
她其實一點睡意也沒有,隻是這兩個丫頭雖然體貼討喜,但畢竟不似淩霜那般貼心,她剛醒來,有很多事情要思考,不想被別人看出了心思。
她們出去後,牧謠仍未睜眼,心裏倒是想著剪畫剛剛說的那句話,明日司徒鬱會來看她!不知不覺中竟生出了幾分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