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演戲
“宛煙何幸?不但尋回了親人,還能得到皇上如此厚愛!宛煙惶恐,害怕自己的選擇拂了皇上和爺爺的心意!”
“無妨!如老侯爺所說,這既是你自己的婚事,就由你自己的想法而定吧!你想嫁誰,朕都應允!”
“如此,宛煙抖膽了!”牧謠微微抬頭看向座上之人,目光清澈坦然,“宛煙聽聞辰王爺俊逸不俗、文韜武略,心中甚為仰慕,若是可以,就請皇上將宛煙賜給辰王殿下吧!”說完,低垂著頭,一副嬌羞的模樣。
正在添茶倒水的太監聽聞此言,手中一頓,眼角的餘光掃過牧謠微垂的眼。
順天帝則麵色平靜地看著垂首跪地的女子,眸底深沉如海。
“朕的鬱兒的確不錯,隻是你難道不知他的一顆心都在奚若雅身上嗎?你若是嫁過去,也隻能屈居側妃,又如何能得到幸福?”
“皇上,辰王殿下深愛‘元熙郡主’之事,天下皆知,但宛煙並不介意。何況幸福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側妃又如何,天下人隻道兩情相悅,廝守相伴才是幸福,但對於宛煙來說,能相伴於所愛之人左右,看著他幸福,便也是種幸福!還請皇上成全宛煙的心意!” 牧謠溫聲軟語,讓人無法懷疑她就是那世間難得的癡情女子。
“你確定不會後悔?”
“宛煙絕不後悔!”
“想不到你竟如此癡情!”順天帝將目光移至林忠,“老侯爺意下如何?”
“回皇上,雖然宛煙的選擇也讓老臣頗感意外,但是老臣既然說了由她自己做主,那此刻也隻能讚同她的選擇,隻希望她日後能夠得到她想要的幸福!”林忠一臉的無奈。
順天帝表情略為尷尬,林忠此言,無形中將他也套了進去,若是不答應豈不成了出爾反爾。
“好吧!既然老侯爺也無異議,那朕就準了,一會兒兩道聖旨將一同送去榮國侯府。朕乏了,你們先退下吧!”手袖一揮,示意他們離去,折騰了這麽久,他是真的很累了。
林忠與牧謠趕緊謝恩跪安。
“宛煙,記住你今日的話,朕希望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你都可以這般堅持自己的選擇!莫要叫朕失望!”
已走至門口的牧謠腳下一頓,轉身看向座上之人,深陷的眼睛裏此刻溢滿了慈祥與期盼,讓她有些微錯覺。
她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叮囑,但她必須做出承諾:“宛煙定不會叫皇上失望!”
走出上書房坐上宮轎,牧謠思緒萬千,雖說是第一次進宮,但她此刻並無心情觀賞。
剛剛的一幕幕在腦海裏不停回放,演戲這活她本就輕車熟路,那是從小在浴雪山莊練就,下到丫環侍衛上至臭老頭兒甚至她聰明絕頂的哥哥,無不被她耍得團團轉,但沒想到這武將出身的林忠演起戲來竟也毫不遜色。
隻是,那一臉病容的皇上卻給牧謠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而林忠的心裏也未嚐不感到驚訝,看似普通的小小女子,第一次麵聖便能如此沉著不驚,看來三皇子識人的眼光甚是不錯,心裏也對這個“林宛煙”多了幾分欣賞。
牧謠在侯府接完旨,回到“風華園”時已是晚膳時分。
“小姐,你的‘爺爺’怎麽不留你用晚膳呢?”淩霜一邊布菜一邊打趣道。
“死丫頭,這兩日無聊得緊是吧!”牧謠嘴裏咒罵著,臉上卻隱含笑意,隻有和這丫頭鬥嘴的時候,才像又回到了浴雪山莊的生活。
“罵吧罵吧!知道你今日演戲演得辛苦,此刻趕緊地現回原形,好好發泄發泄吧!”淩霜挑釁地取笑道。
“唉!還是你懂我!你不知道我的膝蓋都快痛死了,一會兒幫我上點藥,要不明天走路都得瘸。”想到那動不動就要下跪什麽的,牧謠就窩火,真不知道那皇宮有什麽好的,一個個還拚死拚活地往裏麵湊,若不是爹娘的死可能與皇室有牽扯,打死她也不會去那鬼地方。
“看吧!誰叫你不回浴雪山,非要查什麽身世,這才第一天就這樣,往後還指不定會如何呢!”淩霜收了調侃,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道。
小姐從小到大,除了每年祭祀的時候,拜拜死去的夫人,從未向誰下過跪,那老皇帝算什麽鳥,竟然動不動地就要小姐跪,真是可恨!
“我也不想啊,可是一個人活在世上,若連自己父母是誰,如何去世都不知道,那還有何顏麵活下去。當初被蒙在鼓裏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知曉了,若我還能無動於衷那便不是我了!”牧謠重重歎了口氣,很多事情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比如投胎!
“小姐如此說,淩霜慚愧得緊!”她和雪影一樣,從小就被華老撿回山莊,因為乖巧伶俐而被選作小姐的貼身丫環,但對自己的身世卻是一無所知,隻聽華老說過自己是個孤兒。
牧謠見淩霜有些黯然的神情,心裏有些自責,安慰道:“霜兒,別想多了,我的情況和你不一樣!”
“沒什麽,我隻是有些感慨罷了!對了,你嫁人的事,就不打算告訴華老嗎?”淩霜收了自己的情緒,轉了話題。
“告訴了又如何,路總得自己走!再說,隔著這麽遠,他若知道了,也隻是徒增擔心而已,過些日子再說吧!”
“其實你不說他也會知道的!”“浴雪山莊”的情報網一直都在,隻是以前從不涉及京城而已,但小姐既然來了京城,相信華老決不會放任不管。
“知道了更好,省得我還要費事通知他!”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與那臭老頭兒說起這荒唐的婚事。
“好了好了!別想那麽多了!還是趕緊地幫我捏捏腿,讓我再過兩日‘大小姐’的舒服日子吧!”不知道為何,自從決定嫁入辰王府,她便有種好日子到頭了的感覺。
淩霜看了一眼扔下碗筷,斜躺在軟榻上的人兒,在轉身的一刹那,眼神暗了幾許。
她知道小姐此刻不願再提起山莊,是在擔心她們這幾日都未曾提起的雪影。這麽多天了,雪影仍是音訊全無,她知道小姐心裏的自責和擔憂,但她們卻很默契地誰都不提這個讓人擔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