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此時無聲勝有聲
莫雪心很尷尬。她這時候哪裏還有在薛牧麵前擺驕傲的意思?可是要讓她說“你就喊我莫姑娘吧”這種話,實在別扭啊!她明明比薛牧大兩三歲!三十出頭的人了,讓人喊什麽姑娘?
到了這年紀,一般人早婚配了,早都是別人的前輩、師叔伯的輩分了……江湖慣常稱呼當然喊職務,而私交關係的話,要麽喊的是某某夫人,要麽就是某某嫂子某某大姐的,喊個三十出頭的做姑娘是在搞笑嗎?
薛牧這回倒也有點沒轉過神,不是故意為難莫雪心。
在他眼中莫雪心真沒到大姐的模板,她太漂亮了,肌膚嬌嫩如玉,身形婀娜如少女,眉心未開,眼波清斂,未出閣的發式上強行點綴一些釵飾以示雍容,實際就是個未出閣女子……
要是往常,傲然氣度加成,身份地位加成,超卓武力加成,自然而然讓人感覺居高臨下的前輩範。可這時候驕傲盡去,安靜地站在那裏甚至陪著點小心的意思,那是真看不出來她是祝辰瑤的師父,最多就是祝辰瑤的姐姐而已。
他還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很清楚了,看著莫雪心尷尬的模樣頗有些不解,還不表態,真要唱征服不成?
兩人你眼看我眼,氣氛一時有些懵。
蕭輕蕪笑著走了過來,手裏捧著一碗藥糊:“換藥吧師父。”
小徒弟恰到好處地打破了奇怪的氣氛,薛牧轉移了心思,看著黑乎乎的藥糊苦著臉道:“怎麽這兩天的藥一副比一副臭?”
“這不是純傷藥,是揉合了治傷和加強輔助你黑蛟鍛體的藥效在一起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師父,誰費這閑工夫!”蕭輕蕪板著臉:“脫衣服!”
薛牧下意識揪著衣領往後躲了一下。
“誰稀罕似的。”蕭輕蕪忍俊不禁:“讓孤影姐姐給你抹,記得要運功發散藥力的,揉搓久一些,最好半個時辰。本徒弟才沒那閑工夫呢。”
“切。”薛牧咕噥:“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孤影別接,我就看看這臭徒弟肯不肯給師父塗藥!”
葉孤影憋著笑,負手不動了。
蕭輕蕪很是無奈:“您老人家行行好,還有外人在呢……”
“咦?你這意思是沒外人在的話你就肯啦?”
“我可沒說過!”蕭輕蕪跳腳。
莫雪心有點看不過去了,這可憐的小姑娘拜了個什麽師父啊……逼著自己黃花閨女的徒弟做這種事情?
算了……她歎了口氣,伸手接過了藥碗:“我來吧。”
蕭輕蕪眨巴眨巴眼睛。
薛牧也愣了一愣。
“你……”莫雪心憋了一下,還是道:“你的傷本來就是救我們而受的,這是我們該做的事情,聊表謝意。”
獻身都差點獻了,這會兒怕是全雲州都傳遍了……無論他本意如何,對莫雪心而言現在實際上就是處於委身境地裏。他真要撲過來,多半歎口氣也就從了,替他抹個藥怎麽了?
莫雪心默默坐到他身邊,伸手想解他上衣,纖手到了麵前終究頓住,偏頭道:“自己解一下行吧。”
薛牧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就是不自己解,想看看她現在是什麽想法。
蕭輕蕪摸出小本本,開始偷記心得。
見薛牧不動,莫雪心略微糾結了一下,終究還是伸手拉開他的束帶,將上衣分開,現出從腰到胸纏繞得層層疊疊的繃帶。
莫雪心纖手輕輕揮過,繃帶直接盡化飛灰。
薛牧齜了下嘴。本來還想著她靠過來拆線的樣子呢,這真是作弊。
繃帶飛散,露出了薛牧的身軀。
武道本就是對人體最有益的開發狀態,薛牧的鍛體與眾不同,身軀不像此世常見的那種雄偉和肌肉虯結,但也是線條優美,塊壘分明,肩寬腰窄,很有男性的美感。莫雪心這輩子哪裏有這樣近距離見過男子的身體?不由自主就紅了臉,下意識偏過了腦袋。
悲劇的是,不但見,還得摸呢……她略挑了一些藥糊,那修到了洞虛級別、天下最穩定的幾雙手之一,此刻居然肉眼可見的在微微顫抖,好半天才顫巍巍地抹了上去。
蕭輕蕪伸長了脖子。
“孤影。”薛牧忽然開口:“把那探頭探腦的小腹黑拎出去。”
“不要啊!”蕭輕蕪慘叫:“師父我最聽話了,不要這樣……”
葉孤影憋著笑,轉身就將她拎了出去:“要看春宮,以後有的是你的機會,沒人比我更懂你師父的惡趣味了……”
“我看的不是春宮,我看的是文學!”
“滾蛋吧你,我和你一起聽的文學課,怎麽不知道這算文學?”
“那是你沒悟性……”
倆妹子的聲音一路遠去,房門無風自閉,屋內忽然就剩下了孤男寡女。
莫雪心的臉紅如火燒。按在薛牧胸膛的纖手就像是按在了什麽烙鐵上一樣,燙得她幾乎想要逃離。
“誒……”薛牧偏頭看了她好一陣子,忽然道:“說喊你莫姑娘你都不回應,怎麽忽然連抹藥都肯了?”
莫雪心沒好氣道:“我都三十一了,沒臉讓人喊姑娘。”
“呃……”薛牧哭笑不得。
莫雪心說完這句,反倒氣順了許多,按在他胸口的手終於開始塗抹,繼續道:“你非要喊的話,也由得你,反正當著大庭廣眾,你那句程姑娘都喊了幾回了,就當是個綽號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說到最後的時候,有那麽點賭氣的味道,那副神態很好玩……看得薛牧目不轉睛。
怪不得這副年紀了,夏侯荻還是忍不住要把她列入江山絕色譜。缺了她確實挺可惜的……
被他這樣盯著,莫雪心臉色又開始發紅,真的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麽別扭過。
“我真納悶……”薛牧又道:“你這麽漂亮,難道當年江湖上男人都瞎了?怎麽這副年紀了還是個雛兒?”
莫雪心板著臉不回答。
“一定是慣常臭著臉,一副天下都欠你八百萬的樣子,所以沒人追。”薛牧說了一句,又很快自我否定:“不對不對,那樣才是更有人犯賤去追的,看看你徒弟在江湖上受歡迎的程度就知道了……我明白了,是你眼光太高,這個看不上,那個看不上,驀然回首,哎喲,老了,這回真沒人追了……”
莫雪心深深吸了口氣:“你有完沒完?難道不知敷藥之時運氣行功更有實效?”
“你確定要我安靜?”
“當然。”
“可能你很快就會改變主意的。”
“不會!”
“那我們打個賭吧?如果你會改變主意怎麽辦?”
莫雪心沒好氣道:“不給鼎,不給瑤兒。其他賭注你看著辦。”
薛牧閉上了嘴,開始看她。
本該享受片刻安靜的莫雪心很快就感到了不妙。
被他喋喋不休地調戲騷擾,莫雪心隻是心煩。可這安靜下來,很快就發現氣氛全變了味。
孤男寡女的臥室裏,男人精赤著上身,而她的手在他身上慢慢塗抹揉搓,隔著毫無阻隔作用的藥漿,反而更柔滑,肌膚相觸的感覺在安靜的氣氛裏竟然成倍地放大,無比清晰。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薛牧身上的一切……薛牧的心跳和血脈的流轉清晰傳遞在她的手心裏,帶得她的心也通通直跳。
在兩人那還沒有落實的“條件”背景下,屋子裏明顯有種急劇升溫的錯覺。
莫雪心終於受不了這樣的旖旎氣氛,憋了好一陣子,無奈地打破了沉默:“你到底有過多少男女經驗,能夠如此了然。”
薛牧懶洋洋道:“這不是經驗,這是文化。我再送你一句詩如何?”
“什麽?”
“此時無聲勝有聲。”
莫雪心品味了一陣,終於歎道:“好了,我賭輸了,你要什麽?”
說著這話的時候,心中也有些嘲諷的苦笑。他還能要什麽?還不就是那麽回事。也罷,早點完事,幹脆利落,免得一直有什麽沉甸甸的掛在心裏。
卻聽薛牧悠悠開口:“嗯……我失了扇子,少了裝逼利器一時不習慣了,送我一把就行。”
莫雪心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