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重案
就連姬無行的親隨們也沒來得及,有人奮勇撲了上去想擋箭,卻終究慢了一拍。箭矢超越了聲音的速度,當聽到弦響再動作時,其實就已經來不及了。
姬無行奮起神威,渾身神光暴起,“轟”地一聲,千斤重的龐然猛虎被他生生震成了肉末,與此同時磅礴的護體氣勁凝聚在一點,試圖將箭矢偏移。
箭矢的穿透力超出他的想象,盡全力的氣勁隻微微讓它偏了一絲絲,落點依然在他的喉嚨。
姬無行盡最後的努力閃避,卻心知身法跟不上箭速,暗道一聲吾命休矣。
一切隻在電光火石間,而姬無行身後卻有隻纖手從空氣中探出,惡狠狠地把他扯開了一點點。
救命的一點點。
箭矢穿透了他的肩頭,帶起一蓬血雨,姬無行整個人都被恐怖的衝擊力帶得飛起,重重砸在數丈外的地上。全身經脈被攪過一般的真氣亂竄,劇痛無比。
勉強轉頭一看,一個短發女子穿著宮女裝束,氣喘籲籲地單膝撐在一邊,心有餘悸。
葉孤影也是冷汗淋漓。他們是分兵的,夤夜沒出城,和卓青青帶著一幫妖女在城內暗中盯著姬無厲的府邸。而她和夏文軒跟著姬無行出來,也才剛剛到這裏,潛伏還沒幾個呼吸呢,就突兀遭遇這場刺殺。
還好自幼做刺客,在這方麵靈覺無比,已成本能。反應遠超在京師養尊處優已久的姬無行和他的親隨,這才來得及稍作反應。
否則的話,就隻能給姬無行收屍了……
遠處暴起刀芒,夏文軒已經鎖定了刺客所在。
葉孤影籲了口氣。有夏文軒出手,那刺客多半跑不了,就看砍死還是生擒了。姬無行沒死,任務算是保住了,不然……emmm,傭金早扣完了,要受什麽罰才能抵?真是悲劇。
姬無行的親隨一擁而上,給他療傷止血。姬無行勉強撐著半邊身子,低聲致謝:“感謝這位……無痕道高人?”
“奉薛盟主之令行事而已。”葉孤影漠然隱去身形:“還好,唐王沒死就好。”
什麽叫沒死就好……姬無行沒死都差點被這話氣死了,薛牧派的這什麽人啊?
不過話說回來……兄弟相爭,到了出手刺殺要人命的地步,救下自己的還是這個“準妹夫”。姬無行歎了口氣,閉上眼睛就地療傷,連問都沒問那邊的刀光是什麽情況。
……
刺客死了。被夏文軒這樣級別的強者鎖定,未洞虛者真是沒有什麽抵抗的必要,自己抹脖子拉倒。
所以他真抹了脖子。
夏文軒刀都還沒劈到,刺客就自己自斷經脈自盡了,狠厲絕倫。夏文軒看著屍體默然,心情有些凝重。
魔門裏不把自己命當回事的狠辣之士多了去了,實在司空見慣。比如葉孤影要是刺殺失敗被人反捉,她自殺得保證比這個箭手還快。但問題是,這箭手不是魔門中人,隻是某位皇子自己的死士。
一位修煉特殊武技還能達到入道後期的,死士!
死士培養到了這個地步,這並不是簡單收買之類就可以辦到的,必須是極其長期的培養,有極為嚴格的製度長期打磨,還有很多的資源功法等等往裏堆,加上主人的人格魅力等等各方麵,才能達成。他夏文軒藏在京師也好長時間了,還真看不出哪位皇子有這樣的底子,如果真是姬無厲的,這藏得可真是嚴密。
夏文軒搖搖頭,也懶得多想。皇子爭位不關他屁事,他留在京師隻是因為惱火自己背上了“嚇癱姬青原”這口黑鍋,正好和薛牧在調查的事情是相合的,所以配合行事。至於劉婉兮跟了薛牧……老實說,醋意是有,但真不縈懷,相反覺得挺好,隻要她高興不就得了。
夏文軒拎起箭手的屍體,飛掠回城。他知道這一夜京師要炸了。
……
唐王遇刺,被薛牧的暗衛救下,送回府中的時候已經徹底暈倒。醫聖陳乾楨親自診斷,結論是右肩骨骼盡碎,這還好說,藥王穀妙手之下保證隱患都不留;然而體內五髒六腑都差點被真氣攪碎,這是可以要命的,必須即刻治療保命,遲則不及。
換句話說,還好陳乾楨蕭輕蕪師徒在京,否則姬無行多半還是得傷重不治的……這刺客一箭,是破釜沉舟傾盡了全力,務求讓姬無行死透。
箭手的屍體被帶到了六扇門,有屍體在的情況下,線索並不難查,很快就鎖定了,這真的是義王姬無厲的護衛。
京師真的炸了。
兄弟相爭,不過宴會上的一場小衝突,義王居然喪心病狂地派自己的護衛去殺親弟弟!
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發生在魔門也就算了,居然是發生在皇家,而且主謀是正道各宗支持的義王!赤裸裸的諷刺。
勃然大怒的夏侯荻帶隊踹開了姬無厲的義王府,親自把二哥捉回了六扇門問訊。
同時在場的還有很多人……李公公,蘇端成,三大宗主,宣哲,以及好幾位當朝二品以上重臣,相當於連夜廷審。
就連劉婉兮都來了,坐在門後旁聽——她是匯報了姬青原後,勃然大怒的姬青原讓她來聽的。
事件的嚴重程度可見一斑。
薛牧也在,他換上了六扇門金牌捕頭的公服,以六扇門身份聽審。
“這是我的親衛沒錯。”姬無厲嘴唇都在顫抖:“但他不是我派去的!”
“當初刺殺長信侯的人呢?”夏侯荻惡狠狠地把箭矢拍在桌上:“鄭穀主鑒定過,兩隻箭矢材質與鑄造完全相同;夤夜鑒定過,兩隻箭矢真氣殘留一致!這與當初刺殺長信侯的是同一個人!你是不是想說你也不知情,全是他背主而為?”
群臣也都搖頭,這根本解釋不過去。就算這次是這個親衛見自家主子受辱,心中不忿跑去刺殺唐王吧。但當初一個護衛自己好端端的跑去殺薛牧是什麽道理?不是你指使又能是誰?
或者說上次是你指使,這次不是?撇得過去嗎?誰也不是傻子啊。
“這次真的不是我!”姬無厲都快哭了:“上次他謀刺薛牧,我就藏著他不露麵了,近期的事兒都沒跟他說過啊!”
薛牧淡淡道:“真是你派他殺我?”
姬無厲道:“也是他!也是他慫恿說,薛牧入京,先見唐王,恐有異謀……我被他說了幾句,才讓他跟著你的!而且我隻是讓他跟著你,沒有讓他刺殺啊!他胡亂動手,就被我禁足了……”
別人都聽不下去了。他作為親衛,跟你匯報薛牧見唐王的情況,這不是很正常嘛?你讓人跟著是什麽意思,豈不是昭然若揭?再說了,如果你真不是那意思,他自作主張殺朝廷爵爺可是重罪,你就禁個足完事?
這怎麽洗啊?
本來薛牧是不是他刺殺的並不是此案關鍵,但人們都會由此引申,同一個人,同一支箭,上次是你派的,這次你怎麽撇得開?
幾乎就等於罪證確鑿,審都沒什麽好審的。
殺薛牧,可能還有很多人拍手稱快。可殺弟弟……哪怕是對姬無行再反感的大臣,都支持不了這種事情。
簡直混賬至極。
夏侯荻眼裏藏著深深的痛苦與失望,低聲道:“宣侯……”
宣哲出列:“在。”
“把他帶下去,打入天牢,等待父皇發落。”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姬無厲被宣哲一路拖走,還在哀嚎:“我是皇子!你們不能把我打入天牢!我要回府,我要見父皇……”
群臣默然。
薛牧出神地看著兩支箭矢,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