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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皇室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薛牧看著殘茶神色變幻,葉孤影縮在牆角屏著呼吸伸長了腦袋,劉婉兮注視著薛牧的神情,眼睛一眨不眨。


  其實拋開劉婉兮複雜的身份來說,薛牧也很不喜歡把自己搞得像個鴨子,次次見麵沒兩句話就是借種,這讓人十分別扭。可茶杯逼到麵前,立刻要做選擇,薛牧也知道如果直接拒絕的話,很傷人。


  他這會兒真的很希望葉孤影或者是誰跑出來打擾一下,先把這立刻要做出的抉擇拖過去,能讓他跟劉婉兮多說些其他話題再進入氣氛也好啊!

  可惜這會兒沒有這等貼心人,葉孤影看戲正嗨呢……


  見薛牧沉默,劉婉兮眼中卻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實際上她也不知道是希望薛牧接受,還是希望薛牧拒絕。


  沒有人真願意把自己當成一個工具對待,就算要偷漢子也不應該是這樣見麵兩三句話就直入主題的吧……


  複雜的心情讓她也沒有去催,一直期待著薛牧會有怎樣的反應。


  “婉兮。”薛牧忽然開口了:“寂寞深宮十三載,你也很累吧。”


  劉婉兮美目掠過惆悵之意,抿嘴道:“十四年了。”


  十四年,皇帝隻有扭曲的征服感和占有心,對她並無憐惜可言,身邊也盡是扭曲的人,像那奇葩李公公……薛牧代入想象一下這十幾年的生活,也是不寒而栗。


  “入宮實在是自虐,你當初為什麽會選擇入宮呢?”


  被薛牧岔到了自己的內心,劉婉兮一時也忘了管那半盞殘茶,很是歎息地道:“我是被姬青原自己擄入宮的……”


  “啊?”


  “京師離靈州很近的……”


  “嗯。”


  “那時候我被逐出夜縣宗門秘地,渾身功力盡失,已如凡人,心中又痛又悔,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天子微服車駕迎麵過來都不知道,差點被侍衛直接砍了。”劉婉兮很平靜地道:“姬青原見我似有幾分姿色,便把我擄上了車。”


  “李公公呢?”


  “嘯林當時也在後麵找我,我被擄上車的時候正好被他看見,他那時候修行也未成,不敢輕舉妄動,一路暗中跟著打算找機會救我。”說到這裏,劉婉兮忽然笑了:“結果他聽見車駕裏姬青原說,如此美人,又是沒有修行的民女,不如跟朕回宮,伺候朕起居。那家夥忽然就不想救人了,後來尋機告訴我說天下已無我容身之地,若有帝王關照反是好事。”


  薛牧:“……他是覺得這對你是好事呢,還是自己綠奴心態發作呢?”


  劉婉兮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他這麽一說,我覺得也有道理,如果我能取得姬青原的信任,說不定將來能幫得上宗門?”


  “倒也是。但入宮不要驗身的麽?你……”


  “我當然是處子啊,怎麽驗都是,不然怎麽進的宮?”


  薛牧半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這就見鬼了,之前很多判斷對不上了啊……不是說她被男人騙得功力盡失,導致宗門事變的麽?然後生個嶽小嬋被罵孽種,薛清秋卻因為姐妹情把嶽小嬋當女兒看,加上夏文軒看嶽小嬋的怪異神情,一切絲絲入扣的推理,這會兒全崩了。


  還是處子,那男人騙的什麽啊?


  早知道問薛清秋一下就好了,可惜回靈州時久別重逢沒想去問這個,之後事情一衝更是全忘了……搞得這回真懵逼。


  薛牧頭疼地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口。


  劉婉兮眨巴眨巴眼睛。


  牆角的葉孤影眨巴眨巴眼睛。


  這是那半盞殘茶啊!


  薛牧也猛然記起,喝茶的動作忽然僵在了那裏,老半天才小心地放下,陪著笑道:“嗬嗬……茶不錯……”


  劉婉兮泛起有趣的笑意:“總管這人……真和婉兮想象的不太一樣。”


  “怎麽?”


  “不管從哪裏聽的信息,總管都很好色。”劉婉兮有些好奇地問著:“是婉兮不漂亮?讓總管如此為難。”


  這回薛牧心中去除了她和嶽小嬋的母女猜疑,倒是輕鬆了好幾倍,隨口笑道:“隻是覺得,動不動借種借種的,別扭。你搞成了工具,我搞成了配種器,總之不是什麽好體驗。”


  劉婉兮輕歎一聲,站起身來踱到窗前,安靜地看了一陣月色,低聲道:“總管也說,寂寞深宮十三載。婉兮不是一個畫中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會希望能有一個兩情相悅溫柔待我的男人。但這終究隻是奢求而已,即使總管入宮,也不過為大事匆匆一會,感情從何談起?期待這個豈不是自尋煩惱。還不如有個孩子相伴,總管說這是工具,我卻覺得這是寄托。”


  薛牧怔了一下,暗道在她的角度上這倒也沒錯。


  劉婉兮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其實剛入宮的時候,我曾想過好好侍奉陛下算了,即使他已經不能人道,總歸是給了我一個安身之處。可你知道他第一次招我侍寢是怎麽做的?”


  薛牧試探道:“用手?”


  “哈……”劉婉兮失笑,搖了搖頭:“真用手就算了,他是用鞭子打的,把我綁在柱子上,抽得奄奄一息。”


  薛牧豁然起立。


  “我打不死,因為我自幼各種神藥泡過,是星月神典洗禮出來的嫡傳妖女。功力雖失,鍛體也散了,但骨子裏生命力極強,最多病而不死。天下人都說我體弱常病,誰知道我每病一次,對應在普通人身上就是死了一次?”


  薛牧默然無言。


  “你道後宮其他妃嬪是不跟我爭寵?不,她們是被打怕了。被活活打死的妃子都有好幾個,每個人避姬青原如虎。那個劉婉兮既然打不死,那就讓她去挨打唄。所以我慢慢從最低級的美人一路做到了貴妃。”劉婉兮有些癲狂地哈哈一笑:“她們不知道,我自己平日裏都要自虐,被人虐待又如何?無非贖罪而已,打得越痛越好,能夠提醒我,這是罪孽!”


  薛牧實在忍不住站到她身後,輕輕擁住她:“別說了。以後不會有這種事了,隻有你打他的份兒。”


  劉婉兮安靜地靠在他懷裏,剛才略帶癲狂的發泄讓她的呼吸略有些急促,薛牧的胸膛仿佛一個最好的港灣,讓她棲息停靠。兩人站在窗前,靜立無言。


  過了好一陣子,劉婉兮有些戀戀不舍地開口打破沉寂。


  “關於夏侯荻……總管是不是很喜歡她?”


  “呃……”


  “如果總管喜歡她,那就更不能讓任何皇子上位了。”


  “為什麽?”


  “所謂醜事,這麽多年過去已經淡了,他真心想要給夏侯荻名分其實早就可以給了的。你可知姬青原為什麽始終不肯為她正公主位?”


  “莫非這裏還有故事?”


  “沒有故事。雖然他從來沒說過,但婉兮朝夕相處,早就看出了他暗藏的意思。”劉婉兮冷冷一笑:“隻要不是兄妹,那無論他將來立誰為儲,都會把夏侯荻指為太子妃。婚前跟哪個哥哥關係好,根本不重要,她終究隻能維護自己的丈夫,就算他立了一團爛泥,這團爛泥也不怕站不穩。”


  薛牧靜立不動,劉婉兮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環繞自己腰肢的手臂慢慢變得堅硬如鐵,極為驚人的怒意正在蔓延,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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