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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武者的營生

  薛牧的言語中對慕劍璃的維護之意太明顯,而且屬於脫口而出的那種,聽在別人耳朵裏著實有點怪異,劍風武館的人麵麵相覷,都泛起相同的念頭:這捕頭該不會是慕宗主的仰慕者吧?


  越想越像啊……


  眾人又看了看站在薛牧身邊的嶽小嬋,嶽小嬋笑眯眯的不以為意。那館主便試探著問:“這位捕頭貴姓?”


  薛牧把腰牌丟到他手裏,冷冷道:“是不是要驗驗?”


  “不敢,不敢。”說是不敢,館主還是抓著腰牌來來回回地看了個仔細。


  確實是六扇門金牌,做工到材質幾乎一眼可辨。上有神機門獨門神機,在原主滴血認牌之後,便隻有原主手持才會顯出職務姓名頭像,在別人手上立刻消失,基本偽造不了,也無法奪牌冒充。


  館主拿到手裏就發現字跡全消,就很明確知道是真貨了。如果像當初玉麟那等修為,靈魂一探就知道,根本無需拿手裏驗。


  字跡消失之前,館主也眼尖地看見了牌上名字:慕薛。


  薛牧有兩塊腰牌,都是真牌。一塊真名的從來沒用過,這塊為了南下特製的假名字牌子本該完成任務就注銷,可六扇門壓根不會找他過問這點小事,搞得到了現在還在用。


  既然真是六扇門,大夥兒口頭鄙視鷹犬,其實內心還是比較放心這個屬性的,總不是什麽居心叵測的妖人。這會兒就凸顯出薛牧趕走天劍派的恩情來了,館主再也顧不上自己也是挨了揍的那個,熱情地招呼道:“慕捕頭能飲?”


  “說人話。”


  “看這天要下雪了,慕捕頭進屋喝幾杯熱酒?”


  “嘖……”薛牧看天:“在劍州還真難得見到這種熱情。不罵鷹犬了?”


  “都是誤會……”


  薛牧收回目光,正色道:“坐坐也好,酒就不用了,我要查案。”


  嶽小嬋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差點沒笑出聲來,這貨還真把自己當捕頭了,還查案?

  結果薛牧真的在查案。


  到了屋內,館主溫著酒,自我介紹道:“敝姓李,李振南。”


  薛牧悠悠拍著扇子,自己開始不說人話了:“振南為何居北?”


  李振南反倒很習慣:“對於宗門所在,此即南。”


  “哈哈……”旁邊嶽小嬋笑道:“館主倒是有誌氣,要為問劍宗振興劍州之南?”


  李振南道:“這是我爹的誌氣,因為名字不是我自己起的。”


  薛牧也笑了。看李振南在倒酒,他便問道:“貴武館是怎麽營生的?收徒學費?隻是金錢麽?”


  “主要是學費,武館之間比武較量有花紅,偶爾出頭幫人架梁子也有報酬。”李振南隨口答道:“金銀糧米靈藥材料都可折抵費用,倒不純是金錢。”


  薛牧若有所思,這大約就是正道武者最基礎的營生形態了,當初猛虎門差不多也是這樣模式,一旦沒了學徒來源,就很容易撐不下去。


  嶽小嬋道:“那天劍派是你們上級宗門?我看你對他們態度也不像上級。”


  “天劍派的等級是比我們高,又在同個地方紮根,名義上我們是歸他們管。但我們武館不是附屬於他,老子親哥哥乃是靈劍山的執事,和他天劍派一個級別,怕他個卵子?”


  嶽小嬋點點頭,也不再問了,看來這種狀況比較常見,並不稀奇。


  倒是薛牧皺起了眉頭,問劍宗這樣的超級宗門,門下關聯的勢力擴遍整個劍州數千裏地域,甚至其他地方也有。而且並不是跟玩遊戲升級那麽簡單,什麽一個三級的管著十個四級,一個二級又管著十個三級,條理那麽明細。而是甲郡鎮上的小家族,可能關係牽扯到乙郡的山頭,子侄可能又拜入丙州的堂口,跟蜘蛛網一樣的錯綜複雜。


  就算讓他薛牧來理,也得焦頭爛額好一段時間才行的,問劍宗那一群自顧練劍屁事不管的劍客,真理得清?

  不理的話,各層級很可能導致上下無序,一旦中間環節有人出了幺蛾子,不亂才有鬼呢。


  李振南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酒,又道:“何況天劍派那幫兔崽子,這段時間明顯瞎搞,這個鐵山縣內,算得上他們下級的武館和家族都被刮地三尺,用各種理由犁了幾個來回,就算我們能忍吧,可他們手都伸到其他江湖幫派去了,還找街麵上正經生意人收錢,這算什麽?下回是不是該去收田租了?這是官府收稅還是黑道保護費?”


  薛牧也知道劍州境內並不全是問劍宗關聯勢力,就像鷺州還有白鷺門等等,未必是無咎寺下級。有些甚至也是傳承悠久的高門大派,雖不如你正道八宗,也是憋著勁兒想跟八宗比一比的,天下論武之中不少就是這些門派的人。


  如果把手往這些門派伸……或者隻是伸向他們罩著的人,都會給問劍宗惹出不少麻煩來。


  李振南憤憤道:“問劍宗主大典,關其他宗門什麽事,若想要表示點心意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哪有上門去收的?我們是正道宗門,堂堂正正的營生,不是橫行劫匪!”


  薛牧沉吟片刻,問道:“天劍派自己的營生是什麽?”


  “他們是城外山門,山腳有土地,山後還自有開礦。另外就是下麵的上供,他會截留小部分,這是默契了。”李振南奇道:“一般開山立派的宗門大抵如此,慕捕頭這都不知?”


  薛牧嘴硬道:“誰說我不知,我隻是想知道天劍派的情況。”


  嶽小嬋低聲問:“你想到了什麽?”


  “這種事絕對不可能是劍璃的命令,這根本不用懷疑。我原先是在想會不會是問劍宗其他高層的指示,為了操辦一個大典不落麵子,可如今看來也不像。”薛牧沉吟道:“倒是更像天劍派拿著雞毛當令箭,收來的各類資源到底有沒有上解都不一定。”


  李振南睜圓了眼睛:“他們敢?”


  薛牧看了他一眼,笑道:“如果沒有上解,倒是好事。”


  “為什麽?”


  “因為沒有上解,事情比較簡單,就是他們自己的私欲,趁機撈錢而已。”薛牧淡淡道:“可如果真的上解了,就複雜起來了,你能確定是上麵有人授意這麽做呢,還是他們自己為了巴結上頭才這麽做的呢,還是隻為貪圖自己能截留的那部分呢?又或者幹脆就是有人故意敗壞問劍宗名聲?還是兼而有之,一石多鳥?”


  李振南眼睛都成圈圈了,哪來這麽多名堂啊……拿扇子的人就是這樣一肚子壞水嗎?

  嶽小嬋便問:“李館主可知道其他地方的情況?”


  李振南神色很是難看:“各地都差不多,不止是天劍派這樣。”


  薛牧轉頭問嶽小嬋:“你怎麽看?”


  嶽小嬋很是雀躍:“這還不簡單?何必去猜,我們可以夜探天劍派啊!”


  薛牧心中一動,忽然很感興趣。這種事兒自己居然從沒做過誒!這麽好玩的事怎能不做一次?

  “可是小嬋,你對劍璃的事也這麽上心?”


  “我上心什麽啊,她愛死不死。”嶽小嬋笑得露著兩隻小酒窩:“隻是跟你一起去破案,感覺很好玩啊。”


  “我也感覺很好玩。”


  李振南看著這對兒,怎麽看都覺得玩耍的性質多於破案……要這麽說的話,天劍派八成是不管有事沒事都得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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