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職業市場
三人循著聲源看去,發現二樓的走廊上擠滿了仆人。
“你們都圍在這兒幹什麽？發生什麽事了？”格裏芬伯爵撥開人群。
仆人看著他那張陰沉沉的臉有些害怕，紛紛退到一邊。
在眾人中央躺著一名男仆,他望著自己一片血肉模糊的雙手，痛苦的哀嚎著。
諾維雅看到他們圍在自己臥室門前時,便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八成是自己的警戒沒有起到作用，反而激起某些人的試探。
胡亂地搗弄自己特質的“行李箱”，結果必然是觸發到簡化的爆炎彈。
她心中有些幸災樂禍，表麵卻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那名男仆癱在地上不斷抽搐，不能回答伯爵的問題。
伯爵審視的目光掃過一圈，男仆身邊一名同事硬著頭皮站出來解釋道。
“奎勒見小姐行李箱還沒人來整理,便想著上前去幫忙，沒想到他剛一碰到搭扣就突然爆炸了！”
眾仆人鴉雀無聲,不知道是疑惑箱子為何會有爆炸還是在慶幸自己沒去碰。
伯爵眼神閃爍,麵對著自己的女兒，神色透露著一股凶狠：“諾維雅，你也許該解釋一下。”
領主們對自己的土地主權特別在意,即使是親人也不能在自己領地裏放煙花。
“格裏芬，諾維雅一向尊敬你,她單單一個人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伯爵夫人走上前，拍了拍丈夫的後背。
一個人做不出,那就是要聯合其他人謀害咯？
諾維雅看著伯爵夫人的臉，心中胸悶氣結。
她目光漸漸冷卻,一言不發將箱子提起,掏出手帕輕輕地擦拭著上麵的血液。
城堡裏光線有些昏暗,站在陰影中的諾維雅在旁人眼中，仿佛是一個舔舐刀柄血液的小惡魔。
一股寒風吹在仆人們的脖頸後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他們情不自禁地稍稍後退了一步，想要離她遠一些。
諾維雅看了一眼一臉驚懼的伯爵夫人，又將目光挪至摩爾管家身上。
“我明明提醒過摩爾管家，不要讓任何人動我的箱子，為什麽還有人想嚐試呢？”
管家身體微微一抖，卻無意認錯：“也許奎勒隻是不小心。”
“我無所謂，反正箱子裏什麽都沒有。”諾維雅聳了聳肩道。
話鋒一轉，她眯著眼看向管家：“隻是管家該管束一下仆人們了，說不定下次炸飛的就不止是一雙手掌了。”
摩爾管家額上冒出一層冷汗，不敢接話。
諾維雅的目光接觸到伯爵夫人，還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你說是嗎？夫人。”
夫人看到潔白的手帕上卷起奎勒被炸飛的肉末，眼皮抽了抽：“是。”
伯爵看了看一臉坦然的諾維雅，又看了看管家，無奈地歎了口氣。
“摩爾傷好後逐出城堡，摩爾自己領罰。”
眾仆人看著那鮮紅的一片有些頭暈，倒忘記了那爆炸是如何發生的。
布魯諾仔細看向箱子，發現箱子的接口處閃過一層不易察覺的光澤。
仔細一看，是一個圖案繁複的圓形陣法。他仰起頭，兩眼瞪大：“姐姐，你會魔法？”
在場眾人一驚，紛紛看向諾維雅。
她輕輕點了頭，含糊道：“前不久跟隨一個魔法師學的。”
格裏芬伯爵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沒想到她突然覺醒了魔力。
但算算時間，她最多才學習了半年時間，估計連普通魔法學徒的程度都達不到。
不過可以借她認識一下那位魔法師。
想到此處，伯爵神色一緩，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今晚將那名魔法師邀請來，和我們一家一起吃個飯吧。”
諾維雅不著痕跡地瞥了伯爵一眼，難得收到一個好臉色，卻隻是被作為橋梁利用。
“嗯，那我先去找他了。”她將手帕卷起收回口袋裏，看得眾人眼皮直顫。
將箱子再次塞到床下，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伯爵一怔，被她不冷不熱的反應膈應著了，內心的怒火卻無處發泄。
一旁的布魯諾看著飄動遠去的金發，眼中浮現出一絲思索。
……
飄雪如棉絮般在空中打著旋，輕輕落在來往行人的長袍上，人來人往的街頭出現一個嬌小的人影。
諾維雅頂著風雪走進路邊的一間大酒館，在進門的一瞬間，溫暖的炭火將她滿頭霜雪瞬間融化成水霧。
屋子裏人聲鼎沸，一股混濁酒氣繚繞著整個室內，但沒有一般酒館的雜亂。
大部分的人都圍在小桌子旁討論著，在角落裏會有幾人趁著空閑時間小酌幾杯。
這兒雖說是酒館，但叫它職業市場卻更合適。
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有第一批人經過酒店老板達成工作協議以後，就有更多的人跑來托老板介紹工作或工匠。
到了最後，老板與前來尋找工作或者前來尋找工人的匠人們一拍即合，將這兒改造成專門應聘和招聘工匠的市場。
隨著時間的推移，除了專門派遣夥計來這兒蹲點找人，市場裏還出現了專門搜羅兩方信息的“經理人”。
隻是來這兒的大部分是一些沒有門路或者剛剛出師沒有名氣的工匠。
畢竟傑出的工匠們都會被貴族或者商會第一時間雇傭走，根本不用擔心去處。
諾維雅一進門，便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身材嬌小的小女孩與隨處可見的魁梧健壯的男人對比實在太過強烈。
麵對別人投過來的異樣目光，諾維雅不慌不忙地穿梭在人群中，偶爾站在一旁圍觀眾人交涉。
見她安安靜靜的，酒館裏的人看了一會兒便不再理會。
隻有幾個沒有招待客戶的經理人將主意放在了這個“看起來很好騙”的女孩子身上。
沒等眾人上前，一名尖嘴猴腮的年輕男子便率先走過來，站在諾維雅半米開外的距離。
“這位……小姐，您需要幫忙嗎？”他說起話來嘴是嘬在一起的，眼神亂飛。
一股濃濃的酒氣撲在她臉上，諾維雅不動聲色地往後後退了一步。
“我需要找鐵匠，你們怎麽收費。”
男子背部微傾，眼珠左右一動：“鐵匠比較難找，介紹一個人50銅幣，若介紹不成功則返還30銅幣。”
諾維雅皺了皺眉，剛剛看其他人並沒有這麽高的價格。
“抱歉，我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位小姐，別看瘦猴長這樣，價格也高，他手上資料可是最全的。”
她正要離開，就從旁邊走來一個紅發年輕人搭上瘦猴的肩膀，“對那些個投機取巧的騙子們也是知根知底，是吧瘦猴？”
瘦猴哭喪著臉，因為他狡猾的長相，不知流失了多少新顧客。
“是嗎？”諾維雅半信半疑，有些懷疑眼前是一個連環套。
“我看你穿著必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你若是覺得不值就帶騎士來酒館找我好了。”年輕人嘻嘻一笑，“這裏誰不知道我紅毛的名字。”
“紅毛？”諾維雅眼神古怪，這和瘦猴一樣像是外號而不是名字。
瘦猴將將信將疑的諾維雅引至一張小桌子，從吧台拿來一疊紙。
“上麵記錄有名字、樣貌、性格、特長等等，你可以自己挑，也可以讓我幫你挑。”
他熟練的從中撿出一把，資料上標記著“打鐵”二字。
在這兒當經理人的大多是會寫幾個字的吟遊詩人、落魄學者轉職，會寫幾個字不足為奇。
諾維雅掏出一小袋子銀幣，拋在桌子上：“20位最好的，我隻雇傭10位，這一袋子都給你。”
裏麵大概有十來枚銀幣，在桌麵上碰出嘩啦啦的聲響頓時將周圍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嘩——瘦猴你撞大運了。”紅毛撞了撞他的胳膊。
瘦猴將錢袋小心翼翼地收起，感激地看了諾維雅一眼，專心致誌地挑選起來。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將挑選出來的二十幾位放在諾維雅麵前。
“我多挑了幾名出來以防有人搶先招走了名單上的人。小姐，您準備什麽時候會麵？”
諾維雅滿意的點點頭，看來他辦事確實有板有眼的。
她想了想，將萊納德的住處報了出來：“三日後下午二點，銀棕櫚房間306。”
如果選在城堡裏，肯定又會受格裏芬伯爵的奚落。
諾維雅想到此處，不由得撇了撇嘴。
“我先回去了，如果你有疑問可以去我說的地址找叫萊納德的人，報上諾維雅的名字便可。”
再次不負責任的將事情推給萊納德，她心裏已經沒有任何負擔。
“好好好，小姐回家注意安全啊，這幾天城裏可不太平。聽說最近有一個……”
周圍環境太過嘈雜，諾維雅並沒有聽清，她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卻發現自己忘了拿披風，正要轉身拿時，卻被從旁邊跑來的一人迎麵撞上。
一股巨力撞在她的手臂上，諾維雅“登登登”往後退了幾步，撞到了門框上。
“誰走路不看路還這麽大力氣！把我的腰都撞碎了！”
還沒等諾維雅反應過來，一名齊腰高的男性便從地上爬起身，用粗短的手指著她。
嗓音粗啞，說話聲卻震耳欲聾，“轟隆隆”地仿若一輛火車經過。
雙眼一瞪如銅鈴般大，亂糟糟的胡子裏埋著一張飽經滄桑的中年男人的臉。
眼前人的相貌與書中描述的相貌漸漸重疊在一起，諾維雅忍不住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