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起外出(二)
陰秋回房泡完澡之後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的清荷露,安神助眠。她歎氣,心想:這蘇清末就是人太好,瞧瞧這脾氣,都被我氣走了還記著給我調安神露,心胸寬廣,不計前嫌。真是讓我太感動了!
她喝完清荷露,心裏又對蘇清末的手藝提高了一個層次,這安神露完全喝不到一點藥味,想必是用心調製,她滿意的抹抹嘴,想起來蘇清末愛潔,又拿帕子擦了個幹幹淨淨。
夜晚她卻是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蘇清末清雅的麵容,她默默心想:蘇清末人這麽好,對誰都好的跟人家爹娘一樣,萬一遇到歹人可如何是好?作為他的朋友,我有義務來保護他不被壞人利用,畢竟他人那麽好又那麽溫和,還滿肚子醫者聖心,如果被不好的人利用,那可就是天下大亂了。
這麽想著又心裏誹謗蘇清末沒有腦子,好人壞人分不清,還要她來操心,真是忒傻!忒蠢!
清晨,一夜沒睡好的陰秋“騰”的起來,洗漱好後在院子裏來回瞎逛,摸了摸別在腰間的煙杆,滿臉無奈。因為蘇清末不喜煙味,所以這幾天都沒有吸了,還好她沒有癮,可是煙杆不就是要用來吸的,弄成現在像個裝飾一樣別在腰間,一點用都沒有。
她逛了會又開始鬱悶要和蘇清末一同外出,她是無所謂,畢竟成天來回竄,皮糙肉厚不怕吃苦。可蘇清末不一樣啊!瞧瞧那小臉蛋,又白又嫩,那身子骨在她眼裏也是弱的像花,能不能受得住這遙遠的路途還不一定。這麽一想她又是腦殼子生疼,幹脆想著現在偷偷帶著玉翠溜走,不讓他發現。
陰秋覺得自己簡直像個老媽子,操心又費神,都是為了那個任性的蘇清末!哎!
到了玉翠門外,陰秋琢磨著怎麽忽悠才能讓她跟著自己一同去棗花村,畢竟不能讓她發現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難度不可謂不大。她在門外急得抓耳撓腮,就是不知道怎麽忽悠人。別看她平時廢話連篇,滿嘴跑馬,可是到了正事上腦子裏卻是一句話也想不出來,就算是能,她也不想再騙那可憐的女人了,至少在她們即將離開這世界時收獲到一點真誠。
這邊陰秋急的來回轉圈,卻瞟見一抹白色的修長身影掠過,飄過一陣微苦的清香。那身影優雅的扣扣門,等到門被打開,裏麵的人被嚇了一跳才淡淡道:“不知夫人可否有事?”
玉翠看著那仙人般的優雅麵龐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緊張道:“沒,沒,國師……國師大人請,請吩咐。”
這邊陰秋本來美滋滋的在看戲,看到玉翠紅臉的時候突然衝出,擋在蘇清末身前道:“本小姐找你有點事,洗漱好來蓮庭吧。”說完不等玉翠回答,推著蘇清末就把他連拖帶拽的帶走了。
身後的玉翠連忙反應過來,回房叫醒梅兒洗漱完去那蓮庭。在他們百姓眼裏,國師大人就像那仙人下凡,不僅善良聖潔,還經常救濟貧苦人民,免費開放就診。若說皇上是他們生活安穩的依靠,那麽蘇清末就是他們心中無可替代的聖人!僅僅是看上一眼就覺得受了莫大的神賜,更不要說她現在正住在國師府!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
陰秋拽著蘇清末的袖子往蓮庭走去,越走越覺得肩上沉重,仿佛扛了一大袋米。轉頭一看,蘇清末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下巴正擱在她的肩膀。她輕輕側頭就能清晰的看到蘇清末烏鴉翎一般的睫毛,眼角微微上勾,為他的聖潔暈了一點魅色,幾縷長發順著他的臉龐劃過,更顯白皙。
不知為何,這樣的蘇清末顯得有些軟弱,仿佛卸去了所有力量一般。
陰秋不由得輕聲道:“你趕緊起來,老子肩膀都被你的大腦袋壓塌了。”
蘇清末:“……”雪參買的話本子上不是這樣寫的,這時候她不是應該心疼我嗎?為什麽嫌我腦袋沉?
身後偷窺的白雙:“……”敗壞風情他們家老大簡直一把手!瞧瞧多好的氣氛!讓她形容的青蓮君跟袋大米一樣!
但優雅如斯的青蓮君並沒有壞了陣腳,而是起身慢慢理了理衣裳的平淡道:“不小心跌了一跤。”
陰秋立刻驚呼道:“天哪!你還好嗎?沒摔斷腿吧?這可怎麽辦?你哪疼?我給你找大夫!”
蘇清末眉尖一抽:“我自己就是醫師,況且我在你眼裏有那麽弱嗎?”
陰秋更驚訝了:“難道你不知道你在我眼裏就跟那小白花一樣柔弱無力嗎?”
蘇清末聽罷,少見的呆滯了一下。而後仿佛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他看著陰秋麵若冰霜道:“小白花?軟弱?無力?”他能感覺自己向來波瀾不驚的心狠狠地跳了起來,深呼吸了幾口,垂睫不再看把他氣到的陰秋,快速的走向蓮庭。
偏生陰秋還再背後又頗為擔心道:“走慢些~莫要再跌倒了!我不在你身邊要小心!”那語氣像極了一位老母親在叮囑自己年幼的兒子。
躲在後麵的白雙看見青蓮君踉蹌了一下,走得更快了。
等玉翠帶著梅兒跟著雪參來到蓮庭時,隻覺得氣氛怪怪的。看著國師大人那冷冰冰的臉大氣不敢出一下。
還是陰秋先出聲打破了平靜:“玉翠,你說你是被自己的男人趕出來的是嗎?”
玉翠一愣,點點頭:“是,民婦被那王……王大川從棗花村趕了出來。”她眉間黑氣湧動,仿佛下一刻就要蔓延滿臉。陰秋一看,知道今天必須出發不可了,那黑氣越發濃重,再晚些就壓不住了。
陰秋道:“玉翠,你知道他是誰嗎?”她指指身邊的蘇清末。
玉翠莫名:“國師大人,青蓮君,蘇……”又是蘇清末那繁多的名稱。
陰秋打斷她,道:“對,他就是公正公平救濟天下的國師大人,知道了你的事情之後,覺得氣憤不已,認為不能輕易放過那王大川,於是決定同你一起去棗花村懲治那王八蛋!”頓了頓又道:“我們下午就出發,你準備準備吧。”
玉翠震驚的瞪大雙眼,連連擺手,道:“這……這可萬萬使不得,怎能讓國師大人去那般肮髒的地方,那地方又髒又亂,民婦謝過國師大人的一番好意,可……可……”
陰秋一急,在桌子下麵狠狠地拽著蘇清末的袖子,朝他使眼色:剛剛不是說好了嗎?你出的主意!快說話!
蘇清末卻沒搭理她,也沒拉回袖子,看著玉翠道:“不必推辭,本國師陪你一起去。”
玉翠愣怔,不由自主的點點頭,然後雲裏霧裏的跟著雪參離開了蓮庭。
旁邊的陰秋傻了一樣看著蘇清末一句話就搞定了她想了一天的事,懷疑道:“你是不是施了法術?”
蘇清末瞥了陰秋一眼,涼涼道:“隻是你腦子不好使而已。”
陰秋怒道:“你……”話還沒說話,覺得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一下,一回頭那名叫梅兒的小姑娘正木木的看著她,揮揮手讓黑煞收起刀,低頭輕言細語問道:“梅兒,怎麽啦?”
梅兒木木的看著陰秋,消瘦的小臉看著讓人心疼,她輕聲道:“大姐姐,我知道我和娘已經死了。”
這下子不止陰秋,連旁邊的蘇清末也微微一愣。
梅兒繼續道:“娘親大概是太難過了,梅兒知道的,娘親在悔恨。大姐姐,你不要傷害娘親好嗎?”陰秋心疼的摸摸梅兒小小的腦袋,蹲下來看著她認真道:“你放心吧,大姐姐不會傷害你娘親的。”輕輕地抱著懷中脆弱幼小的身軀,陰秋不敢使勁。
梅兒微微扯動嘴角,像是在笑:“娘親太辛苦了,我希望娘能好好的,是梅兒拖累了娘親。如果沒有梅兒,娘親說不定早就離開了。梅兒希望大姐姐能讓我娘不要再受到傷害,我可以給大姐姐任何東西。至於爹……梅兒沒有爹,隻有娘,大姐姐能幫幫我嗎?”
陰秋鬆開梅兒道:“大姐姐答應你,放心吧。至於代價……”
她笑笑,說:“代價怎麽能從你們身上要呢?自然有人會付出凶狠的代價,放心吧。”
……
下午時,眾人準備準備出發,蘇清末府中隻有一輛馬車,他自然是不喜歡和別人在一起的,於是陰秋讓白雙又去雇了一輛馬車,由於不能讓女子察覺自己死掉,陰秋也沒辦法用法術帶人過去,不然何必這麽麻煩。
看著蘇清末交代完雪參後施施然的上了車,那身姿優雅天成,仿佛他們要去遊山玩水一樣。陰秋抽抽嘴,吩咐白雙去趕玉翠的馬車,讓黑煞趕她和蘇清末的馬車,不然由著黑煞那性子,可能會把玉翠娘倆甩飛出去。
整完一切就要出發了,陰秋剛要上馬車,卻被一道聲音轟了出來,
“你趕車吧。”
陰秋:“……”
活了這麽久,陰秋哄過許多女子,知曉女子性子嬌氣難哄,萬萬沒想到蘇清末竟然也這般小心眼,摸摸鼻子,一聲不吭的的坐在外麵和黑煞一起趕車,心裏估摸著蘇清末還在生上午的氣呢,她不就開個玩笑嘛!
車內的蘇清末沒想到陰秋真的不進來,臉冷的像冰塊,垂著眼睫抿著嘴唇,越發如同冰雕一般透徹。
陰秋隻想著蘇清末再小心眼畢竟也是個男人,可能一會就好了,萬萬沒想到蘇清末折磨了她一路!平常陰秋出門,衣食住行有白雙一手包攬,安全保障有黑煞擔當,她美滋滋的什麽都不用幹,大爺一般快活。可如今跟著蘇清末出門,活生生成了他的丫鬟。
晚上留宿客棧,蘇清末硬說吃不慣,非要陰秋去打野味給他吃,陰秋打完做好後又說不餓了;路上渴了非要陰秋跑山裏打清泉;餓了想要吃山上的野果,要陰秋去摘;晚上睡不好拉著陰秋幹瞪眼等,簡直像個任性的公主一樣,這晚他們沒有住宿,在山裏準備湊合過一晚,蘇清末又提要求了。
“蘇大公主,您還想要幹什麽啊?”陰秋真是怕了,第一次她還嘲諷蘇清末像個女人,可沒想到這廝麵不改色說自己像小白花一樣,嬌弱無力。陰秋能怎麽辦?這話是她自己說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清末席地而坐,白色的衣袍愣是鉛塵不染,袍角的銀線繡的蓮花紋瓣在火堆旁隱隱發亮。他麵如白玉被火光映的微紅,明明是個賞心悅目的景象,可他說出的話卻讓陰秋恨不得咬死他。
蘇清末略錢的眸子近乎專注的看著她,緩緩道:“我想吃桂花糕。”
陰秋額角青筋暴起,忍耐道:“蘇公主,大半夜的,還在野外,我上哪給你找桂花糕?”
蘇清末:“你可以做。”
陰秋眉尖猛跳:“我上哪給你做去!”
“那邊有棵桂花樹。”
陰秋終究是忍不住了,幾乎是咆哮道:“你信不信老子他娘的把桂花塞你嘴裏?!”
蘇清末不說話了,垂著眼睫像是被她嚇到一樣,半晌輕輕道:“隻要是你給的我都吃。”說完緊抿嘴角,向來麵無表情的臉上竟然讓人瞧出了幾分委屈。
一旁的玉翠忍不住了,雖然她不知道國師大人和這女子是什麽關係,雖然那女子救過她幫過她,可是看著國師大人被吼,她還是猶豫道:“陰小姐……就算您不想去也不必說這樣的話……”雖然話沒說完,但陰秋知道,這是在怪她!
她簡直要崩潰了,這蘇清末到底給人灌了什麽迷魂湯?打不得罵不得,還要好好地伺候著不能受一點委屈!她覺得自己都快委屈死了!一路上跑來跑去還落不下一句好話!蘇清末這人忒討厭!
氣得她直接轉身就走,遠處傳來她惡狠狠的聲音:“蘇公主,小人這就給你做桂-花-糕-!”
白雙一看,立馬拉著黑煞跟了上去,他和黑煞都隻有陰秋一個主子,老大不發話他們也不等著,直接跟著就走。
不一會火堆旁就剩下了蘇清末和玉翠,梅兒已經在馬車裏睡了。周圍靜的可怕,隻有時不時火花燒木塊的“呲呲”聲。
“國師大人……”玉翠小心翼翼道:“那陰小……”她剛想說陰小姐不是故意發脾氣的,畢竟那陰小姐是個好人,隻是國師大人總是指示她做這做那,她就是個傻子也看出來了,國師大人明顯就是喜歡那陰小姐,可是不知道那陰小姐是愚鈍還是反應慢,竟然一直沒有看出來。隻是她的話沒說完,就完完全全卡在了嗓子眼裏。
國師大人掃了她一眼,那一眼如臘月寒風似刀子一般冷冷的劃過她的麵容,讓她冷汗直冒。她一直以為國師大人是溫和淡漠的,沒想到竟然也會有這樣嚇人的眼神。
蘇清末才不在意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死是活是怎樣都和他沒有關係,他隻是為了和陰秋待在一起才來的,可是這個女的剛才竟然指責陰秋,讓他很不高興,用眼神警告了玉翠一下。
他的眼裏從那天開始就隻有一個人,除那人以外,他誰也看不進去了。
【為蘇公主拚命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