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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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鋪看起來不算大，但是比起普通農民居住的房子可要大上不少，兩層的小樓外麵有一個院子，用兩人高的石磚牆圍起來，要知道石磚可不便宜。
院牆內有兩層樓差不多高的煙筒煉爐，用耐火磚砌成，就像一座小山。這可比小型吹煉爐要強上不少，小型吹煉爐的溫度在八百度左右，而煙筒煉爐能夠達到一千度上下。
巨大的長方形風箱箱擺放在煙筒煉爐旁邊，用輸風管連接在煉爐上，洛蘭覺得自己可能拉不動那個長方形的木盒子，缺乏運動的他實在是沒有什麽力氣。
院子裏除了隨處可見的礦石塊和冶煉殘渣，還有兩個用裝水冷卻的小水池，以及一口水井。
在波佩克特王國，水井可不是誰想挖就能挖，除了領主為市民提供的共工水井之外，市民沒有權利私自挖水井，即便是在自己的家裏。
而這個鐵匠鋪卻有一口屬於自己的水井，可以想象這個鐵匠的身份不一般。
“斯伯納克先生，我是大王子吉立加，有事請您幫忙。”
院子的木門沒有鎖，一推就開了，一般人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鐵匠一定在家裏。
“王子殿下好久沒來光顧我這小鋪子了，一定是又四處去遊曆了吧。”
門開了，走出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者，老者穿著厚實的皮衣，凜冬將至，氣溫越來越低，很顯然他的身體並沒有吉立加這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更能抵抗寒冷。
“剛回來沒幾天，父王陛下就給我安排任務了，隻能來找您幫忙了。”
在朋友麵前，吉立加並沒有一個王子的架子，他的年齡明明和斯伯納克至少相差了三十歲，可交流起來就像同齡人一樣，完全沒有任何隔閡。
“願意為殿下效勞。”斯伯納克鞠躬行禮。
吉立加畢竟是波佩克特王國的大王子，就算是朋友，該遵守的記憶也必須要遵守。
“斯伯納克先生，這是圖紙，您看一眼。”
吉立加把洛蘭畫的圖紙遞給了斯伯納克。
“這是……”
斯伯納克仔細地看著圖紙，眉頭逐漸皺了起來，左手開始不停地撫摸著自己花白的胡須。
“殿下，請原諒我見識有限，您這張圖紙上畫的方法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真是瘋狂的想法。”
“可行嗎？”吉立加追問。
“不，殿下，這絕對行不通。光是熔化鐵礦石這一點，就已經把所有的鐵匠都關在門外了。”
斯伯納克搖了搖頭，他幹了四十多年的鐵匠，可以說經驗相當豐富了，但即便是他，也無法熔化鐵礦石，這和鐵匠的技藝高低無關，單純隻是因為技術不夠。
“斯伯納克先生，如果我們能把鐵礦石熔化，按照圖紙上的流程，是否可以得到更加適合鑄造兵器的材料？”吉立加問道。
斯伯納克思考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殿下，我覺得這隻是個瘋子的想法，我猜這應該是某位煉金術師的傑作，即便是我四十多年的鐵匠經驗，也不能給您一個肯定的答案。”
“這張圖上寫的非常專業，雖然有些詞匯看不太懂，但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或許這就是鐵匠和煉金術師之間的區別吧，鐵匠追求感覺和經驗，煉金術師追求配方和比例。”
斯伯納克擁有四十多年的鐵匠經驗，所以他能看得出來，洛蘭寫在圖紙上的標注有多專業，就算是他都不可能了解的這麽透徹。
在他的眼裏，這張圖紙不過是一個煉金術師的偉大構想，能否成功沒有人知道。
“斯伯納克先生，我們先按照圖紙上的流程，製作一把長劍吧，如果成功了，這將讓南風城的騎士擁有抵禦邪魔的能力。”
斯伯納克的否定並沒有讓吉立加失去信心，也許就像斯伯納克說的，隻不過是個構想而已。可是不管怎麽樣，他都要試一試。
“那我們要先重新準備一個煉鐵爐，就像圖紙上畫的，熔化的鐵要順著洞口流出去。”
斯伯納克脫去了礙事的皮衣，露出健壯的雙臂，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何人都不敢想象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竟然擁有這麽強壯的體格。
按照洛蘭繪製的圖紙，斯伯納克開始重新堆砌煉鐵爐。煉鐵爐外皮用礫石砌牆，內用沙質耐火土砌成。爐高兩米，底部直徑為一米。
用了半天的時間，新的煉鐵爐終於完工，幸虧有魔法師艾尼的幫助，用高溫火焰炙烤煉鐵爐的內壁和外皮，這才使煉鐵爐可以立刻投入使用。
即便是六十多歲的斯伯納克對艾尼的魔法也是讚不絕口，他一生僅見過三個魔法師，每一次帶給他的震撼都不小。
吉立加找來侍從用泥土製作成長劍的形狀和長方形的容器，容器的高度很低，用來裝從煉鐵爐裏流出來的滾燙鐵水，然後再切成鐵片。
斯伯納克把上等的鐵礦石和木材放進煉鐵爐裏熔煉，木材變成木炭不完全燃燒產生的一氧化碳，能夠把鐵礦石中的氧化鐵還原成鐵。
艾尼的任務非常輕鬆，他隻負責煉鐵爐的溫度，煉鐵爐正常狀態下就能達到一千度的溫度，他隻需要稍微助力，就能夠達到一千五百度的高溫。
光芒耀眼的鐵水順著排水口流進事先準備好的泥土容器中，然後用一個類似於鏟子的長柄鐵具在容器裏攪拌，利用空氣中的氧來氧化生鐵中的矽、錳、碳，使生鐵完全脫碳，變成熟鐵。
等到長方形泥土容器中的熟鐵冷卻凝固，斯伯納克用手斧將鐵板切割成一條一條，然後按照自己的經驗，把適當的熟鐵條放進事先準備好的劍形模具中。
接下來又是一次熔煉生鐵，和之前一樣的做法，隻不過這一次不用裝進長方形泥土容器裏攪拌，直接倒進了裝有熟鐵條的劍形模具裏。
鐵水的高溫再一次熔化了模具中的熟鐵條，使熟鐵條和鐵水融合在一起，達到控製含碳量的目的。
待到模具中的鐵凝固，斯伯納克用鐵夾子夾起已經基本成型的長劍，再一次放到煉鐵爐中煉至軟化，然後放到鐵砧上，揮舞鐵錘鍛打。
循環往複幾十次，不僅使長劍的外觀更加完美，也讓生鐵和熟鐵完全融合，達到了滲碳的最佳效果。
最後，斯伯納克用鐵夾子把赤紅色的長劍放進冰冷的池水中，沸騰的水聲就像嘶聲哭喊，騰騰熱氣彌漫在水池上，當斯伯納克把長劍從水池中取出來的時候，長劍已經變成了漂亮的金屬色。
最後經過斯伯納克細心的打磨和拋光，一把鋒利無比的鋼鐵劍終於完成了。
在深沉的夜幕下，吉立加手握鋼鐵劍和萊特麵對麵站在月光下，萊特的手裏同樣握著一把劍。
這是他們驗證洛蘭的方法是否成功的關鍵時刻。
伴隨著斯伯納克猛地用錘子敲打鐵砧發出的聲響，吉立加和洛蘭奮力揮舞著手中的長劍。
乒！
大力的碰撞傳來劇烈的震動，吉立加的長劍受到了片刻的阻攔，然後就斬斷阻礙，揮斬到底。
而萊特手裏的長劍斷成了兩節，飛濺的碎片散落在地上，倒映著月光。
“我們成功了！”
萊特激動地扔下手中的斷劍，想要伸手去抱吉立加，但是卻又收了回來。
“天神見證，新方法鑄造的長劍不僅更加鋒利，而且同時兼備強度和硬度，鑄造兵器再合適不過了。”
吉立加把長劍遞給萊特，月光在劍身一閃而過，美麗的就像女神的裙擺，純潔而又虛幻。
鋼鐵鑄造的長劍輕易就斬斷了騎士原本佩戴的鐵劍，而在長劍的劍刃上卻連一個缺口都沒發現。
事實證明，鋼鐵確實是比鐵更適合鑄造兵器。
“手感也好了很多，不像鐵劍，揮舞起來軟綿綿的。”萊特把長劍在手上掂了掂說道。
鋼鐵的密度比鐵大，體積相同的情況下，鋼鐵比鐵更重，這也就意味著，鋼鐵鑄造的長劍，揮舞起來擁有更大的慣性力，破壞力也就更大。
“殿下，我是真的完全沒有想到這個方法竟然會成功，我想知道是哪位煉金術師給您的配方，如果有機會我想見他一麵。”
斯伯納克從沒見過哪個煉金術師會無私的把自己的配方分享給別人，很多時候為了防止自己的知識被人剽竊，他們甚至會使用特製的密碼來隱藏自己的記錄。
“斯伯納克先生，可能要讓您失望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煉金術師，這個配方是三王子洛蘭給我的，他或許知道煉金術師的去向。”
吉立加回答。
“三王子洛蘭，竟然是他，我聽說過他發明的木筒引水，是個令人驚歎的發明。”
君臨城有不少市民都對三王子洛蘭讚不絕口，斯伯納克的鐵匠鋪也經常有津津樂道的客人光顧，所以木筒引水的事情，他也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斯伯納克先生，這回您真是幫了大忙，我代表南風城和城主安伯公爵向您表示感謝。”
萊特恭恭敬敬地彎腰鞠躬，向斯伯納克表達了自己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