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晚來天
“你開什麽玩笑！”陸七喝完水後緩了緩，驚異的看著葉星星。
“誰跟你丫開玩笑。”葉星星一記白眼，“聽說你交女朋友了？”她心裏正賭氣，臉上卻說得輕描淡寫，仿佛無意間提起。
陸七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說道，“是啊。徐景之都告訴你了？”他嗤笑一聲，就知道徐景之那小子不會替他保守秘密。他知道徐景之喜歡葉星星，為他們創造無數的機會都白搭，徐景之的腦子就是瓦特了，以為葉星星喜歡的人是他，所以從來沒有跟葉星星表明過心跡。
“他敢不告訴我！”葉星星兩腮氣鼓鼓的，昨晚她一下飛機就到處找陸七，翻遍了機場也沒見他半個身影，打了半天電話都提醒她無法接通，氣得她都想摔手機。
最後來機場接她的人是徐景之，見到她後半個字都沒有說就要幫她提行李，被她盤問了好久才問到陸七的下落。當她聽到陸七有女朋友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差點重心不穩倒在地上。
她甩掉了徐景之，一個人打車回家，在出租車上她哭得稀裏嘩啦，臉上化的精致的妝都哭花了。
她長這麽大，沒有目標也沒有什麽誌向地活到現在，從小到大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陸七。她知道他們之間有父輩間定下的娃娃親，但她還是害怕陸七會離開她，所以她才會想盡辦法和陸七捆綁在一起，消滅掉所有追求他的女生。
但這一天還是到來了，她從來沒想過陸七有一天也會喜歡別人，以前她總是用同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他不喜歡她沒關係，因為他也不喜歡別人，這就夠了。
但他現在告訴她，他有了喜歡的人。將她從小到大描繪的夢想親手絕情的摔碎，她沒辦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
“你喜歡她嗎？”她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陸七躲開她的眼神，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喜歡。”淡淡的聲音。
葉星星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時，背脊微微怔住，眼淚從眼眶裏流出，眼睛像一條淺淺的河盛著無盡的淚水。
她伸手拉過陸七，強迫他正視自己的眼睛，“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她失控的說道。
她一邊執拗的想要知道結果，一邊又害怕知道結果的自己會絕望崩潰。
陸七看著她傷心的臉，心裏產生了動搖，他隻是想斷開葉星星從小到大對她的依賴，讓她看清楚依賴不是愛，她能夠找尋真正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感情，但如今的結果卻不是他想要的。
他伸手擦幹她臉上的淚痕，聲音溫柔，“乖，我們不說這個好嗎？”
“不好。”她打掉他的手，“你告訴我你喜歡她嗎？”
他靜靜的看著她的臉，終於認真的說道，“我很喜歡她。”
葉星星，你什麽時候能有真正喜歡的人呢？
葉星星往椅子上輕輕一靠，說道，“好啊，既然你喜歡她，那你把這一桌子的小籠包都吃掉，我就成全你們，而且保證以後再也不打擾和幹涉你的生活。”
陸七虎軀一震，這一桌子的小籠包值不了幾個錢，但要一頓飯都吃完非撐死他不可，他諂媚地對葉星星笑，“能換個別的懲罰方式嗎？”
“剛才不是還一臉決然嗎？怎麽就一會兒功夫就慫了？”葉星星冷笑。
“你也知道我胃本來就不好，吃完這一桌弄不好要進醫院。”他可憐巴拉的看著她。
“醫藥費我全包了，現在可以吃了嗎？”她迎著他的眼睛。
陸七實在沒轍了，一臉的生無可戀，笑著拿起桌上的小籠包吃起來，“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麽口味的，有心了。”陸七便吃便笑著說。
他臉上越是表現得淡然，葉星星就越是心痛。她喜歡了小半輩子的男人就這樣有了別的喜歡的人，她越想越不甘心。
看著陸七一個小籠包接一個地往嘴裏送，她伸手攔住他拿包子的手，“別吃了。”她神色暗淡，聲音平靜。
她自己知道陸七不可能吃完，卻還要讓他做，她在一遍遍的驗證陸七對另一個女人的真心，她抓起桌子上的包包，靜默地從座位上離開，留下不知所措的陸七。
陸七在南翔饅頭店裏坐了很久，從大雨初至到雨過天晴。他從南翔裏出來的時候已近傍晚。
無精打采的開著車子，車速開得很快，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公寓樓，他停下車搖下車窗，他出頭往陳茵住的那間公寓的窗戶望了望，見房間裏沒有開燈，心想她還沒有回家。
正想著，不遠處走過一個人來，待她走近他才看出是陳茵，她手裏拿著把透明的雨傘，身上的連衣裙沒有沾上一滴雨水，他這才有些放心。但看她眉頭微蹙，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本想下車找她，但一想到上午的事情，心就沉了下去。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往公寓裏走。見她快要走進公寓時，他才將車子熄火，然後下車。
陳茵回到公寓放下手裏的雨傘，轉身去浴室裏洗澡。躺在熱氣騰騰的浴缸裏，她放鬆的閉上眼睛。回想起今天的一幕幕，就像在腦海裏播放電影。
她去公司的監控錄像室調看了昨晚的錄像，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從公司裏出來時，她不知道要去哪裏，就打了輛車去了附近的咖啡廳。
很不巧的是她在那裏，遇到了不太像在這個時候遇到的人。景歡和一群法國人，景歡也看到了她，便跟法國的朋友打了聲招呼，隨後就走到她這桌來。
景歡似乎一直都很享受與她的每一次偶遇，她巧笑著拉開椅子坐下。
“不介意我過來坐坐吧。”景歡說道。
“請便。”陳茵淡淡回應。
她化著很淡的妝，也許是因為陰天的緣故，陳茵覺得她看上去有些虛弱，她穿著白色的襯衣和牛仔褲。襯衣領口的位置有些紅印，仔細看更像是吻痕。
她好像故意要陳茵看到一般，故意撥弄了一下粉頸邊的碎發，“你今天休假嗎？”她問。
“沒有，我請假了。”陳茵回答的言簡意賅，她此刻不太想跟任何人攀談什麽，隻想盡快結束這場無聊的對話。
“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會坐在這裏嗎？”她見陳茵意興闌珊倒也沒有多麽意外，繼續問道。
“為什麽？”陳茵配合的問道。
“他取消了行程，在快要上飛機的前一刻他改變了注意，扔下我走掉了。”景歡眼神淒涼，多少帶著些不甘與埋怨，但她又能怎麽辦呢？她原本想在陳茵麵前搬弄是非，沒想到卻將自己的淒楚告知於她。
“他為什麽會走？”陳茵顯然不太明白。
景歡嘲弄地笑笑，原來她不明白。她放下手裏的咖啡，看著陳茵問道，“是生病了嗎？看你氣色不太好。”
陳茵的臉有些蒼白，嘴唇沒有塗唇膏也顯得並不紅潤，看她的氣色好像很差。
“嗯，有些感冒。”她回複寥寥幾個字。
“要多注意身體才是，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晚上還約了和淮琛吃飯。”她笑起來很迷人，眼角眉梢都帶著種風情，是那種男人一看就會醉倒在她笑容裏的風情。
陳茵點頭示意。
洗完澡後，她披了件鬆軟的浴袍，赤著腳走到客廳，地板冰涼的觸感傳入她的腳心，引得她整個身子都略感寒冷。
她從冰箱裏拿出一罐青啤，打開喝了一口，渾身都感到舒爽。走到沙發前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茶幾上靜靜的擺放著一張白紙，上麵寫著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陸七，以及名字後一連串的數字。她喝了一口啤酒放在茶幾上，拿起紙條細細端詳了一會兒，隨後拿出手機將號碼存入手機。
她在電視上搜了半天都沒找到喜歡的節目，當她看到《秦淮景》時，手沒有按下換台鍵，胳膊懸在半空中，她將遙控器放在沙發上，身子則整個靠在鬆軟的沙發上，電視機裏的他依舊眉眼含情，不說話時眼角眉梢都是戲。
她看著電視機裏熟悉的麵孔，看他對景歡說調情的話，看他在裏麵為她畫眉……那一切似乎不是在演戲，景歡看向他的眼神，以及他看著她時的深情，不像戲。他們像是從劇裏走出來的兩個鮮活的、彼此相愛著的人物。
看得她有些羨慕，也有些疲倦。聽著電視劇裏情意綿綿的音樂，她沉沉地睡了去。
再醒來是被手機的鈴聲給吵醒了。她迷糊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房間裏漆黑一片，原來已經天黑了。
她在黑暗裏摸索到手機，接通了電話，又從沙發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去開燈。
“喂。”電話那頭的聲音溫柔熟悉，“你現在在家做什麽？”
她開開燈，客廳裏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她懶懶地說，“剛才在沙發上睡著了，又被你吵醒了。”
回到沙發上用遙控器按掉了電視，“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快要回南京了。”
對麵停頓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我可能要晚些天回去了，美國這邊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