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我當然能
聲起。
掌落。
從蠱王說出那句“事涉巫神教不傳之秘”起,李白就已經猜到李瑁打算幹什麽了。
抓住他,逼他說!
李瑁沒有時間跟他慢慢耗。
距離天亮已經隻有不到兩個時辰。
而天亮之後,李瑁就要跟李隆基進行最後的交鋒。
成了,可以風風光光的去劍南當節度使。
敗了,就要灰頭土臉的走上逃亡之路了。
所以他方才所做的一切,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卸下蠱王的防備,都是在為李白的突然出手尋找最佳時機。
眼下李白離蠱王不過一臂之隔,他又如何能夠逃脫?
隻要拿住了他,不讓他吹響那骨笛,他帶來的藥人也就都成了擺設。
一切,都在李瑁的計劃之中。
蠱王就這麽被李白拿下了。
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也沒有什麽擒拿格剪,點穴封脈之類的花操作,直接一掌劈暈。
李瑁喜歡李白這樣簡單直接的風格。
然後他便第一時間從蠱王身上摸走那根骨笛:“他大概多久能醒?”
“不好說,要不找點兒水淋一淋?”
“這地方也沒水啊。”
“那就隻能等了。”
“我不喜歡這間石室,這些藥人看著瘮得慌,去那間裝金子的地方等吧。”
“也好,我順便去看看中間那條甬道裏是什麽。”
……
……
盞茶之後,李憲醒了。
醒得這麽快,倒不是因為他功力深厚或是別的什麽原因,而是李白找來了水,李瑁潑醒了他。
水是在中間那條甬道裏的找到的。
內裏同樣有好幾間石室,但卻是供人居住所用。
居然就住在和那些儲藏“幹屍”的石洞旁邊,這得是多強大的心理素質,晚上才能睡得著?!
而這條通道的盡頭,便是那間巨大石室的頂端,李白的那位故人,想來應該就是從中間這一條過去的,所以才會“從天而降”。
看來它對這個地下溶洞還挺熟悉。
而進入中間甬道,應該就是去找住在裏麵的人的。
李白在那裏麵發現了幾具和尚的屍體。
都是真和尚,估計是摩睺羅的弟子,死狀極其淒慘,像是為野獸所襲。
聯想到之前李白故人襲擊李憲時的場景,想來應該都是它幹的。
對於這一點,李瑁沒有多問。
如是是自己的朋友變成連這樣認不認、鬼不鬼,三分獸,七分怪的東西,他心裏也不會好受。
好在,還有可能讓它變回原來的樣子……
李瑁讓李白把李憲、蠱王和摩睺羅分別綁在了三間不同的石室之中。
從蠱王嘴裏逼問出複原方法的任務,交給了李白。
而他自己,想要跟寧李憲好好的聊一聊。
李憲被捆得十分結實,而且全身上下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短暫的錯愕之後,寧王便朝著李瑁笑了笑:“沒想到,我最終會栽在你的手裏。”
看來他應該是已經想通某些事了。
李瑁便長長的歎了一聲:“延敬和花奴哥哥知道你做的這些事麽?”
似乎是沒有想到李瑁會率先問出這個問題,李憲微微楞了一下,然後便有些欣慰的答道:“他們自然是不知的……其實,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又何必要問?”
這是李瑁希望聽到的答案。
盡管心裏早已認定李嗣莊和李璡是真把自己當兄弟,但他就是想親耳聽李憲再說一遍。
李瑁瑁笑了笑,如釋重負的感覺:“寧王叔,你這是何苦?”
“何苦?”
李憲也笑了,和李瑁不同,他的笑容有些無奈,也有些悲憤:“原本屬於你的東西被搶走了,你難道不想搶回來?”
“可是……”
李瑁本想說若沒有李隆基,先帝也不見得就能登上大寶,這個皇位,本就該屬於他。
但話說一半,突然就不想說了。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那可是皇位啊,是權力巔峰,是天下至尊,手掌乾坤,生殺予奪,隻在一心之間。
倘若從來沒有機會也就罷了,一旦看到了觸摸到那個位置的可能,誰又不會拚盡全力去博上一把?
若不是有楊玉環的存在,知道自己沒有可能順利從李隆基手上接過這個權柄。
自己難道就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捫心自問。
做不到。
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在這個事情上跟李憲廢話了。
李瑁又是一聲輕歎,話題也隨之而抓:“寧王叔,你能告訴我,那些躺在石洞中的,究竟是什麽東西嗎?”
李憲皺了皺眉:“那你先告訴我,你為何不想當皇帝?李林甫要幫你,你卻把他弄進了大理寺監牢,還要把他的勢力連根拔起。”
“現在我要幫你,你似乎也不打算領情。甚至於,三郎已經表明了態度,帶你上了花萼相輝樓之巔,你還是堅持要去益州?”
從李憲的表情裏看出,他對此確實很困惑,完全無法理解李瑁為何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一直對大唐皇位表現得棄如敝履。
李瑁便是微微一笑:“倒也不是真的不想當,隻是知道,皇帝與皇帝是不同的,有太宗那樣乾坤在手的雄主,卻也有漢獻帝那樣連妻子都保護不了的傀儡。”
說著麵色就一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號令天下,莫敢不從,靠的從來都是強大的實力,而非一個皇帝的虛名。”
“我很清楚,我的實力,還不夠強大,所以,我不會去覬覦那個位置。”
“我想要的,是掌控自己的命運,而不是把命運賭在別的什麽人身上,李林甫如是,父皇如是,寧王叔,你也如是。”
“瑁兒這麽說,寧王叔,能明白麽?”
片刻的沉默之後,寧王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十八郎,你果然不是一般人。但你還是錯了。”
“哦?錯在哪裏?”
“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首先就要掌握權力,而你現在在做的一切,卻是讓自己離天下最大的權力越來越遠。”
“你自認實力不足,不想去爭,不願去爭,不敢去爭,隻是想著躲得遠遠的,但是……你以為躲得遠遠的,就能安然無恙了?”
“不會的,李亨、李琬、李琰……無論是誰最終登上了帝位,他們都不會放過你的!”
“生在皇家,就是這樣的殘酷,不是你不爭,就能保全自己的。”
“相反,隻有爭,而且要不惜一切代價贏,才能像你說的那樣將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
“你或許覺得憑借李林甫又或是我的幫助的登上那皇位之後,被我們當做傀儡任意擺布。”
“但是你又有沒有想過,坐上了那個位置,即便是傀儡,能做的事情,也遠比一個遠離京城逍遙王爺要多得多。”
“而且,這樣的王爺,你以為真的能逍遙得起來麽?”
“十八郎,寧王叔這麽說,你可明白?”
李憲在說這番話時,眼睛裏有光。
李瑁也知道他說的這些話,其實有點道理的。
但是……
“寧王叔怎麽知道我到了劍南,就一定會是曾經的睿宗皇帝和中宗皇帝那樣任人宰割的王爺?”
李憲便是一聲輕笑:“難道你去了劍南,還能有實力對抗留在長安的那些皇子?”
李瑁也笑了,笑得很自信:“我當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