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這活兒我能幹啊
怎麽升堂，如何審案？
這是一個問題。
難道真像電視裏演的那樣高喊一聲“帶人犯某某上堂”，然後就開始各自的表演？
李瑁覺得自己不能這麽幹。
肯定會很丟份兒。
搞不好還會被這群家夥看輕，這壽王什麽東西呀，連咱大唐的審案流程都搞不清楚！
想得一想，便決定將這些走流程的事兒直接交給姚元從，自己待會兒直接插入關鍵部分即可。
主意打定，他便徑直走到主審官左首的位置，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這一下可是吧姚元從嚇得不輕：“殿下，那是下官的位置，還請殿下上座！”
李瑁便是一擺手：“你經驗豐富，辦案老道，今日由你主審，本王旁聽，你可千萬不要讓本王失望哦！”
見姚元從猶猶豫豫的，便朝他招了招手，姚元從連忙上前幾步，俯身附耳。
“昨夜本王力戰悍匪，受了些傷，至今仍有些不適，所以隻能請姚寺卿代勞。”
姚元從便是一驚，正要關心幾句，李瑁又說道：“不要聲張，否則讓外人知道昨夜大理寺外鬧翻了天，裏麵的人卻因中了賊匪迷藥，睡得跟死豬一般，隻怕姚寺卿也要受牽連。”
聽了他這話，姚元從身子一晃，險些沒能站穩。
當今的壽王，未來的太子在大理寺外力戰悍匪，還受了傷，但大理寺內的一眾皂吏武衛卻是毫無反應，這事兒要真鬧大了，自己這個大理寺卿必定吃不了兜著走。
又想到之前看見那些值夜的一個個精神抖擻，麵無倦意，姚元從隻恨得牙根發癢。
合著你們這是睡了一晚上是吧！
心頭一邊暗暗發誓定要將昨晚值夜之人一個不留的攆出大理寺，一邊又對李瑁感恩戴德，壽王殿下這是真為自己著想啊。
當下便信誓旦旦的答道：“殿下大恩，下官銘記於心，今日過堂，殿下隻管休息，下官將那幾個嫌犯挨個兒喊來嚇唬一番就是，待得殿下無礙，再細細審來不遲。”
嘖嘖嘖，會做人，更會做官！
知道既要維護上峰的麵子，又不能搶了上峰的功勞，還要幫上峰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要是張九齡、裴耀卿、王維等人有他這覺悟和水平，何至於讓李林甫欺負成那樣兒？
李瑁便又拍了拍姚元從的肩膀：“你看著辦就是，咱們也別耽擱時間了，早些審完，說不定還能去平康坊喝上一杯。”
壽王殿下暗示自己請他喝酒？
這是真把自己當心腹了呀！
姚元從大喜過望，又朝著李瑁深深一揖，接著便是一轉身，走到主審官的位置，大馬金刀的一坐，抓起驚堂木，便是猛地一拍。
“啪”！
一聲脆響，還真有那麽幾分提神醒腦。
緊接著便聽姚元從鉚足了力氣一聲大喝：“帶人犯王維上堂！”
李瑁就是一愣。
我擦，還真是這個套路？
直到王維被帶到堂上，李瑁還在後悔不迭。
早知道真是這麽個套路，自己何必把主審的位置讓出去，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麽？
再說王維，被皂吏帶上堂來，第一時間便梗起了脖子。
看也沒看姚遠從一眼，直接就問李瑁：“你要問什麽？”
又是“啪”的一聲驚堂木響。
李瑁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就白了姚元從一眼。
姚元從連忙陪了個笑臉，然後才又惡狠狠地看向王維：“今日本官主審，你需要攪擾壽王殿下。”
王維便是一皺眉：“哼！”
這什麽態度？
姚元從頓時就不爽了，但在李瑁麵前，也不好大擺官威，隻能耐著性子問道：“堂下何人？”
“哼！”
又是一聲哼，姚元從心頭火起，正要發作，就見李瑁看了自己一眼。
壽王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姚元從一時沒能領會，也就不敢擅自做主，但又不好凱文詢問。
一來在幾個下屬麵前丟了麵子，二來也怕壽王殿下嫌棄自己不懂他的心意。
姚元從這邊使勁揣摩著李瑁的那一眼的意思。
李瑁卻是快要忍不住了。
王維這家夥，還真就除了“哼”，一個字也不回答！
軸到這種程度，真不知道他後來那些意境悠遠的田園詩是怎麽寫出來的。
至於剛剛看姚遠從的那一眼，純粹是出於驚訝和鬱悶。
鬧了半天，大唐最高司法機構大理寺，審案的流程也跟一般縣衙差不多嘛！
真要說那一眼有什麽深意。
也隻能是“這活兒我也能幹，你給我滾下來吧！”
眼見姚遠從成了啞巴，另外幾個官員也是麵麵相覷，不知該不該出來打個圓場。
李瑁隻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稍稍坐直了身子：“堂下之人，可是右拾遺王維？”
王維便皺了皺眉頭，思忖良久才答到：“不是！”
姚遠從、林正陽和湯英便是齊齊一愣。
這都不承認？
難不成還能賴過去？
王維自己也是掙紮得很，這種回答，就顯得自己很蠢！
但李白有吩咐，要想搬倒妖妃奸相，壽王問什麽都得矢口否認。
雖然不知道是何理由，但昨夜見到汪泰元，他已然確認之前到牢中與他一見之人確實是李白。
而且那李白身後還有高人！
這一切都是那位高人在布局。
就算自己對李白傲慢的態度十分不滿，但也不能因私廢公，壞了高人的大計。
隻要能搬倒妖妃奸相，蠢就蠢吧！
吾輩才俊，就該這般大公無私！
李瑁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那你是誰？”
“我乃監察禦史王維！”
話一出口，王維就有些後悔，哎呀，忘了矢口否認，但這個問題，也沒法兒否認啊！
入獄之前，他確實已被封為監察禦史。
但不知為何，這個答案還是惹得林正陽和兩位大理寺正掩口而笑。
年紀稍長的湯英，雖然沒笑，但臉上肌肉卻也已經抽搐不止。
唯有姚元從，依舊麵沉似水，波瀾不驚。
李瑁有心逗一逗王維：“本王問你，你可會寫詩？”
“不會！”
“那你可念過書？”
“不曾！”
“嗯，字兒總是識的吧？”
“不識！”
王維眉頭大皺，心中憋悶，壽王莫非有病，這都問的是些什麽啊？
姚元從這會兒也是疑惑不解，壽王這些問題，似乎有些不著邊際啊！
不隻是他，少卿林正陽，寺丞湯英，還有那兩位寺正也都一頭霧水。
案子審過不少，但像壽王這麽問問題的，還是第一次見。
壽王莫非是個草包，什麽都不會？
不應該啊，他可是鼎鼎大名的詩仙，就算沒審過案，也不至於這般低能才是。
便在此時，李瑁猛地站起身來，兩步竄到姚元從身前，抓起桌上的驚堂木，便是狠狠一拍。
“好你個芝麻小官兒，膽敢當堂戲耍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