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舞姿』
原本被罰刷洗馬桶的衛子夫突然接到平陽公主的命令讓她到前廳為客人伴歌助興，莫名其妙的她被被好一番梳洗打扮之送到了宴會上，遇到了前來侯府做客的太子劉徹。
之後衛子夫才知道，原來是劉徹點名要她來助興的，在劉徹的一再要求下，平陽公主勉強同意讓衛子夫伴歌一首，當衛子夫問劉徹想聽什麽歌的時候，劉徹卻讓她唱一首《孤兒行》。
此言一出，滿大廳的人都詫異不已，不過幾個人詫異的原因卻是各自不同的。
平陽侯曹壽和平陽公主感到詫異的原因是《孤兒行》這首詩歌實在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演唱，要知道這可是一首極為悲意戚戚的詩歌，誰會不正常到在這樣歡樂開懷的場合想要聽這樣的曲子，那不是太煞風景了嗎？！以劉徹這等深通音律之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而衛子夫暗自驚詫的是，自己剛才觸景生情偷偷唱了這首曲子，這位太子怎會偏偏就挑上這首曲子了呢？怎麽會這麽巧？
平陽侯曹壽在一旁為難的說道：“太子殿下，這……這不妥吧？”
“哦？侯爺此言何意？”劉徹反問道。
曹壽賠笑回道：“太子殿下，此曲曲風哀怨臃長，歌詞淒苦悲涼，好像不太適合今日的場合吧？”
劉徹輕笑了一聲道：“侯爺有所不知，此曲我從小便聽過，雖然旋律傷感，卻很是喜歡，今日一見衛姑娘生的楚楚可憐，便又想起了這首曲子，也是許久未曾聽過了，咱們都不是外人，不必拘泥於什麽外禮，不妨讓衛姑娘唱上一曲。”
曹壽還想再出言阻止，卻看到對麵的平陽公主對他微微的搖了搖頭，知道夫人不想讓他再阻止下去，也就趕忙住了嘴。
隨後平陽公主回道：“既然殿下想聽，一切都聽殿下的就是，”說著她轉向衛子夫說道：“衛子夫你就為太子殿下唱此曲吧，可定要好生表現，莫要壞了殿下的興致！”
“奴婢遵命，”衛子夫也不清楚這太子究竟是何意圖，但既然主人下了令，她也隻得遵從，就清了清嗓子在大廳之中唱起了這首《孤兒行》。
這衛子夫果然是歌舞俱佳的才女，之前刷馬桶時唱這首曲子還隻是唱而沒有動作，這回在大廳中當著劉徹和平陽公主、曹壽的麵，她的歌聲不僅繞梁三日讓人回味無窮，而且還加上了身段和舞蹈。
舞姿起處，衛子夫清雅靈動的身形宛若手持琵琶的飛天一般神采奕奕，飄逸的猶如輕盈的雪花般妙曼，手指、腰肢、一雙妙目齊擺，時而輕雲般的慢移，時而旋風般的疾轉，那好似綻開的荷花葉一樣的裙擺隨著身體飄飄搖曳，這精彩絕倫的舞姿舞出了詩歌中的悲涼和哀婉，讓人看得如醉如癡。
這段舞蹈與其說是演給劉徹他們看的，倒不如說是衛子夫自己的真情流露，她將壓抑在心中很久的淒苦全部融進了這一舉手一投足之間，迸發出來的強烈情緒把自己都給感染到了，她是越跳越投入，越舞越動情，完全把自己徹底的釋放了出來。
要不是樂曲到了尾聲，樂器聲戛然停止，衛子夫差點沒能控製住自己激動亢奮的情緒。
即便如此，一曲唱罷，衛子夫不得已強行收住了身段，眼中卻早已是淚流滿麵了。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被衛子夫精彩的演唱和舞姿給迷住了，全都沉浸在心馳神往之中竟然忘了音樂早已停止了多時。
那曹壽色眼迷離的一個勁的盯著衛子夫看個不停，要不是感覺到對麵平陽公主投來憤怒的目光，他真舍不得把一雙貪婪的眼睛從衛子夫的身上離開。
半晌，劉徹仍舊意猶未盡，他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興奮的脫口而出喊了一聲好道：“好！好一曲蕩氣回腸的《孤兒行》，唱的令人餘味柔腸，舞姿更是韻味十足，美不勝收！太好了！”
一旁的平陽侯曹壽趕忙隨聲附和的跟著連連點頭稱讚。
劉徹轉頭對平陽公主誇讚道：“姑母的府上果然是才俊輩出啊！”
平陽公主見劉徹大加讚賞，也覺得臉上有光，就有些得意忘形的信口回道：“多謝殿下誇獎，殿下有所不知，子夫這孩子玲瓏可人，又才藝雙絕，甚是惹人喜愛，你姑母我呀都有意收她做個幹女兒了呢！”
劉徹一聽不禁點了點頭道：“姑母果然是慧眼識珠。”
曹壽又緊跟著逢迎道：“素聞殿下學富五車，通博古今，沒想到更是個知音懂律的行家，佩服，佩服。”
說著曹壽轉向了衛子夫道：“衛子夫，殿下如此讚譽可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還不快快拜謝殿下！”
“是，”衛子夫盡力的掩飾住剛才控製不住的情緒，秀麵微垂低聲應諾了一聲就要倒身拜謝。
“等等，”還沒等衛子夫跪倒，卻被劉徹被攔住了，他看了看衛子夫語氣疑惑的道：“衛姑娘的歌好，舞也好，隻是……”
“殿下覺得有何不妥之處嗎？”平陽公主問道。
劉徹向著衛子夫回道：“隻是我為何感覺你的歌聲中充滿了幽怨，舞姿中帶著無盡的哀愁，似是有什麽冤屈和不公，可是如此？”
這句話說完，整個宴會現場頓時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去接劉徹的話，就連一向恭維話時刻掛在嘴邊的平陽侯曹壽此時都沒詞了，頗為尷尬的張著嘴，眼睛看向了平陽公主，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而衛子夫此時也是驚得瞠目結舌，她沒想到這位太子殿下僅僅憑著一曲《孤兒行》就能洞悉到自己的內心，這太令她感到意外了。
劉徹的話強烈的觸動了衛子夫的心事，她剛剛才忍下去的淚水又再一次湧了出來。
此刻在衛子夫的眼裏，太子劉徹就好像一位救世主一般，是否他能真的還自己一個清白嗎？
“噗通”一聲，就在眾人都僵在了當場的當口，激動的衛子夫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不住的泣聲道：“太子……太子殿下！”
衛子夫的這一突然的舉動把個曹壽和平陽公主驚得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