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太子的家事』
公孫賀此言一出猶如轟雷一般,在場的人全都嘩然了,一個個張口結舌的看著公孫賀,就連王皇後也無比驚愕的呆在了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要知道,一朝的皇太子登基做皇帝的唯一條件就是現任的皇帝不再是皇帝了,能夠達成此條件的無非是現任皇帝駕崩,或者將帝位禪讓給太子,自己去做太上皇。
而當今的景帝雖然近期重病纏身,但絕不至於這麽快就死了。
另外,中原王朝從商周開始直到如今漢朝的景帝這一朝,一千四百多年的時間裏,還從未出現過一個太上皇,這是沒有過先例的。
所以,公孫賀說出的這個辦法,眾人無不驚駭,誰都聽得出來這句話中隱藏的殺機。
半晌,王信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指著公孫賀厲聲道:“大膽公孫賀,你……你竟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那弑君之罪可是好玩的嗎?”
太醫伍邵也馬上隨聲附和道:“是啊公孫將軍,這……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
隻有王皇後沉著臉,一語不發的看著他們。
公孫賀一點也不著急,他冷冷的看著王信和太醫說道:“侯爺,太醫大人,如果這兩案一旦重審,倘若水落石出了,兩位還有腦袋來指責本將軍嗎?”
這次王家的秘密會議雖然也牽扯到了劉徹的太子之位是否穩固,但王皇後並未讓太子劉徹參加,甚至對他采取了保密措施,不僅因為當年那兩案發生之時,劉徹還不過是個五六歲大的孩子,他毫不知情,更是因為做為一個母親,王皇後寧願將所有的壓力都統統留給自己去承受,也不想讓兒子趟這淌渾水。
不過未央禦審之後,劉徹也沒高興到哪去,因為竇太後的發難險些讓自己的母後王皇後身敗名裂,幸虧劉不周及時出手相助才化險為夷,最終還是在太後的逼迫之下責罰了母後,而他也被父皇景帝訓斥了一番,責令他老老實實的回到太子府思過。
雖然劉徹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麽過失可思,但現在形勢對他們母子不利,他還是不要去觸景帝這個黴頭了,乖乖的回太子府呆幾天再說。
劉徹下朝後無精打采的返回了太子府,一進門就看到太子妃陳阿嬌等在那裏,劉徹一看見是她,心裏就是老大的不悅。
說實話,這個陳阿嬌的確不失為一個標致的美人兒坯子,而且今天她還特意的打扮了一番。
隻見她彎彎的一對柳葉眉,襯出了白皙細膩的皮膚,一雙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淡粉色的胭脂施在臉上讓皮膚顯得更加白裏透紅,嘴唇上還特意施上了淺紅色的唇紅,整張臉顯得精致而漂亮。
烏黑透亮的三千青絲垂下,兩三根綴著絳紫色玉石的簪子綰起一個髻,一隻雲型珠花將飄在身後的長發挽起。
她身上穿著一件暗紫色的暗花蝶紋廣陵大袖衣,同色的彈墨蝶紋雨花錦月華裙,腰間係著一條青藍色綢緞。外披一件暗紫薄紗,衣擺上淺淺繡著藍色的蝶紋,雖不明顯,但足以看清。腳上一雙秋香色刻金兔絨的蓮花鞋,手上帶著一個乳白色的玉鐲子。
隻可惜陳阿嬌雖特意打扮的千嬌百媚,但眉宇之間卻仍帶著幾分驕縱之氣,好像姹紫嫣紅中的一點瑕疵,讓人覺得不舒服。
縱使陳阿嬌美若天仙,劉徹和她也是對不上脾氣,他剛想轉身出去,陳阿嬌趕忙上前殷勤的幫劉徹寬衣,嘴裏柔聲的說道:“殿下回府,臣妾在此等候多時了,夫君處理朝政辛苦了。”
自從陳阿嬌嫁給劉徹之後,這對夫妻就始終都是貌合神離的,也難怪劉徹不喜歡她,這位大小姐性格實在驕橫任性,不懂得一點柔情似水的女人風情,她還總是抱怨劉徹刻意疏遠她,而且陳阿嬌動不動就擺臭架子,甚至總拿自己的母親館陶長公主的勢力出來警告劉徹,這是劉徹最為反感的一點。
這兩天她特意跑去淮南郡主劉陵兒那裏討辦法,深諳男女情愛之道的劉陵兒隻得苦口婆心的教導她,讓她不要總是一副盛氣淩人的姿態麵對劉徹,應該拿出女人的溫柔來,對待劉徹要知疼知熱,溫存有加,這樣才能贏得劉徹的心。
剛才陳阿嬌見到劉徹時說的那些溫存的話,全是劉陵兒教的。
雖然陳阿嬌的確照著做了,但這畢竟不是她的本性,在劉徹聽來就是覺得假。
劉徹表情冷淡的看著陳阿嬌不耐煩的問道:“你來幹什麽?”
陳阿嬌被劉徹這一句不鹹不淡的話給噎得一時語塞,這個過門前從未受過一點點委屈的太子妃這下子把原本劉陵兒教給她背下來的一堆噓寒問暖的詞全給忘的一幹二淨了,她那任性的脾氣又上來了,一臉委屈的劈頭就質問劉徹道:“怎麽,我不該來嗎?你就這麽討厭我嗎?你知道我都多久沒有見過你了嗎?”
劉徹不想跟她吵,不管怎麽說,他也不得不顧忌陳阿嬌的母親館陶長公主和竇太後的這層關係,更何況是現在母後又被懲罰,竇太後正是氣焰囂張的時刻,他不想在給王皇後平添什麽麻煩了,隻得敷衍的說:“我……每天都要朝議監國,太忙了!”
“哈,你確實是很忙,你一有時間就去找那個歌姬出身的小賤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陳阿嬌陰陽怪氣的說道。
劉徹實在忍不住了,他被陳阿嬌的這句話給激怒了,冷著眼睛盯著陳阿嬌怒道:“你還敢監視我不成,我堂堂皇太子想去哪裏還需要向你匯報嗎?”
陳阿嬌冷笑一聲,她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可別忘了,要是沒有太後她老人家和我母親館陶長公主的支持你能當上這個太子嗎?!”
這個任性驕橫,卻又頭腦簡單的陳阿嬌可能從來也沒意識到過,這句她自以為隻是用來強調自己對太子的重要性的一句話其實是劉徹最不能容忍的。
聽到這裏,劉徹倒反而安靜了下來,他語氣陰冷的一字一句的向著陳阿嬌說道:“你說得對,知道我為什麽不願見你嗎?就是因為你從沒把自己當作是我的妻子,而是整天高高在上的自以為我今天的太子之位都是你那外祖母竇太後、你的母親館陶長公主還有你施舍給我的!”
陳阿嬌一副傻天真似的表情,不明就裏的問道:“那又怎麽了,有她們在你就是太子,我就是太子妃,將來你就是皇帝,我就是皇後,這樣不好嗎?”
劉徹無奈中略帶憤慨的哈哈幾聲狂笑後指著陳阿嬌說道:“好,非常好,你知不知道,就在剛才,你那個拿你當心尖子疼愛的外祖母,我的皇祖母竇太後差點把我的母後和我置於死地你知道嗎?”
陳阿嬌被劉徹說的啞口無言了,朝堂上的事情她並不知曉,她結結巴巴的回道:“這……我卻真的不知!”
劉徹進而繼續憤憤的說道:“說到底,我這個太子還不就是你們做交易的籌碼罷了,就是個擺設,你既然這麽有本事,不如你去跟太後和你的母親說說去,把我這個太子廢了吧,我還不如去做個諸侯王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