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波才的眼淚』
”這是為何?“王夫人聞言頗為不解的問道。
波才捂著嘴,妖裏妖氣的笑道:“瞧把夫人心急的,那隱士特意說了,此物不是世間凡物,打開使用時須在密閉不見光之處開啟,否則一旦見了天光,那香味就消失了,效果也就沒有了!”
王夫人這才明白,笑道:“原來如此!本宮稍後回內室再看,”說著,她把朱漆小盒握在手裏,好一陣愛不釋手的撫摸。
波才在一旁頭看著王夫人的表情,忽然假裝捏著自己的大腿央告著:“哎呀,老奴為了給夫人尋得此寶貝可是跑斷了這雙腿嘍!”
然而王夫人卻暗自撇著波才,就像沒聽見一般,仍然撫摸著朱漆小盒,突然一抬頭把臉一沉對波才說道:“公公,你可知此乃媚道之術,我朝律法嚴禁施用巫蠱之術,一旦這事情泄露可是死罪嗎?”
波才一聽,惶恐的趕忙跪地叩首道:“夫人,老奴一片忠心對夫人,老奴的下半輩子還仰仗夫人您的提攜呢,此事定當守口如瓶啊!”
王夫人聽到這,臉上的顏色好了許多,嗔怪的對波才說道:“哎呀,公公這是言重了,公公是本宮的至信之人,本宮怎會不相信公公呢,”說著指著桌案上一個蒙著紅布的黑色托盤對波才道:“這裏有千兩黃金贈與公公,還請公公不要推辭哦!”
“哎呀,看您說的,能為夫人分憂那是老奴的福氣啊!”波才看著那托盤一雙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縫,一把將托盤端在了懷裏,然後諂媚的對王夫人說道:“如今栗夫人正懷著龍種,暫不能侍寢陛下,夫人您這不正好是個最佳的時機嗎?!”
“嗯,還是公公為本宮想的周全,”王夫人讚許的對波才說道。
寶貝有了,下麵要做的事就是得讓景帝來漪瀾殿了,王夫人沉思了片刻,忽然麵色一轉,好像略有傷感的說道:“唉,其實呀,現在有件事還真要麻煩公公了。”
波才不解的問道:“夫人您說?”
王夫人歎了口氣說道:“我兒劉徹年已近五歲了,而陛下日理萬機,父子倆聚少離多,徹兒日夜盼著能與他父皇多見上幾麵,還勞煩公公在陛下麵前為我兒說上幾句貼心的話,讓陛下閑暇時來這漪瀾殿看望徹兒!”然後王夫人頓了頓若有所指的說道:“事成之後,一定不會虧了公公!”
波才何等的聰明,馬上明白王夫人此話的真正意圖,不就是拿劉徹想父親當個幌子,實際上就是讓他想方設法將景帝引到王夫人的漪瀾殿來嗎。
波才點點頭,也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回道:“父子之情,天倫之樂,夫人您可真是賢淑懷德啊,您放心,您放心,老奴一定將陛下請到您的寢宮裏來!”
賺了個盆滿缽滿的波才喜滋滋的出了王夫人的漪瀾殿,迎麵正好跟急匆匆奉召去傳旨的呂老宦撞了個滿懷,那托盤裏的黃金被撞了一地,呂老宦驚訝的指著滿地的黃金問波才:“你這是?”
波才陰陰的盯著呂老宦說道:“老東西,怎麽,你要到陛下那裏告發我不成?”
呂老宦被波才陰狠的氣勢震懾住了,皺巴巴的老臉怯懦的低了下去,沒敢做聲。
說實話,他呂老宦自己心裏很清楚,如今的他哪還有實力去鬥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呢,怪隻怪自己當年瞎了一雙眼睛看錯了人,這樣須發皆白的年紀,很多事想開了,苟延殘喘的活著吧,過一天算一天。
波才肆無忌憚的用手點指著呂老宦陰陽怪氣的道:“量你也不敢,老老實實的當你的差,如今已不是你風光的年景了,是也不是呀?我的師傅!”
呂老宦盡量回避著波才淩厲的眼神。
波才收拾好黃金就揚長而去了,呂老宦看著他囂張跋扈的背影,沒有說話,哀歎了一聲轉身走了。
幾天後的傍晚,未央宮內。
景帝剛剛處理完一天的政務,坐在龍椅上有些疲憊的展了展腰,小宦官照例獻上擺有各宮嬪妃名牌的托盤讓景帝選擇今晚在哪位嬪妃的寢宮休息,景帝看都不看就閉著眼說道:“傳旨,今晚朕在栗夫人的若櫻殿休息!”
“可是……陛下,”小宦官怯怯的說道:“栗夫人如今正懷著龍種,無法侍寢啊?”
景帝慍怒的說道:“朕的事還要跟你說明白嗎?”
小宦官趕緊低頭領命道:“奴才不敢,奴才遵旨。”
“嗚嗚…….”此時旁邊侍候的黃門令波才不知什麽原因用袖子捂著臉在那小聲的抽泣起來。
景帝疑惑的看著波才問道:“波才,你這是怎麽了?因何抽泣?”
波才趕忙跪倒,哽咽著對景帝說道:“啟稟陛下,老奴今天路過王夫人的漪瀾殿,見皇十子劉徹坐在大殿門口的台階上若有所思的在那唱歌呢!那歌聲啊,奴才聽了不能不落淚呀!”
景帝見波才莫名其妙的哭,又聽說是因為波才聽到劉徹在漪瀾殿外唱歌所致,立刻來了興趣,問道:“哦?徹兒他唱的什麽?說來給朕聽聽!”
波才仍是哽咽著道:“回陛下,皇十子劉徹唱的是……是《詩經.小雅》中的一個片段。”
“哦?”景帝聽著覺得很有意思,就道:“你給朕學學徹兒是唱的哪一段?”
“奴才遵旨,”說著波才就真的學了起來:“父兮生我,母兮鞠我。生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複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這是詩經中一首很著名的詩歌,講述了做兒子的感念父母的生養哺育之恩,想要報答父母的心情,詩詞情真意切,歌聲哀婉動聽。
景帝聽著聽著不由得被這首詩歌深深的感染了,眼圈裏漸漸的濕潤了。
他心裏暗想,是啊,徹兒都快五歲了,朕這個做父親的都沒能好好陪過他幾次,孩子唱這首詩歌,是在想念他的父親呀!
“走,擺駕漪瀾殿,”景帝“謔”的站起,邁步向殿外走去,同時向波才吩咐道。
波才應諾著,趕忙擦擦眼淚就緊緊跟在景帝身後一起出去。
“陛下,栗夫人那邊奴才如何回複?”負責傳旨嬪妃侍寢的小宦官急急的問道。
景帝頭也不回的邊走邊說道:“你去栗夫人那裏去傳旨吧,就說朕晚上過去,現在先去看兒子!”
漪瀾殿外。
在波才的攙扶下景帝下了鑾駕。
此時王夫人的貼身宮女莫黎帶著兩個小宮女從漪瀾殿裏飛似的跑了出來,忙不迭的跪在地上接駕,顯得好像很慌張的樣子,波才看了看他們說道:“聖駕已到,為何不見王夫人出來迎駕?”
莫黎結結巴巴的回稟道:“陛下息怒,夫人……夫人……現在不便接駕,請陛下恕罪!”
波才怒道:“混賬,還不快去知會王夫人出殿接駕,難道要陛下在這殿外苦等不成嗎?”
“陛下來得突然,夫人不知道陛下駕到……奴婢們……奴婢們……不敢……驚動夫人,”莫黎哆哆嗦嗦的回道。
景帝看到此馬上心中頓生疑竇,莫非這王夫人背著朕搞什麽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不成?想到這他不由得大怒,也不等王夫人出來迎駕就不由分說徑直向殿內大踏步走去。
莫黎趕忙跪在景帝眼前阻擋他的路,被景帝毫不客氣的一腳踹開怒罵道:“該死的奴婢,給朕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