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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三生石畔 彼岸花開

  不大的古廟,離蘇神秀不遠,他越過丈許寬的小溪朝著古廟走去,古廟斑駁殘破,掉落的青石顯示歲月已然悠長。


  蘇神秀抬腳邁了進去,入眼的是兩尊佛像,佛像蒙塵,厚厚的灰塵遮住了佛像本來麵目,隱約間像是佛門二聖“阿彌陀佛和準提”,二聖佛像前燒香敬佛的香爐沒有焚香繚繞的新痕跡,似乎很長時間沒有焚香,而那位中年修士坐得很奇怪,他是側身對著佛像盤坐,正對一麵尚算完好的牆。


  “怨不得這修士被打發在此地,對佛門中人來說,即便是嗬佛罵祖的禪宗僧人也不至於此,這是大不敬”蘇神秀心中泛起嘀咕,那位修士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的佛心以破、算不得僧,滿腹佛經、算不得道,不知世事、算不得俗”中年修士黑發隨意紮起,麵帶微笑,一臉慈善,聲音疲憊,聽起來不像是自嘲,倒像是解脫。


  非佛非道非俗,蘇神秀不知該如何稱呼他,但第一步他坐下了,如此,沒有高高在上俯視中年修士的心思,也沒有被中年修士耳提麵命的俯首垂立的尷尬。


  “小道友是道門修士,你我道友相稱便可”中年修士善解人意。


  蘇神秀不知這中年修士喚他進來要“敘”什麽,他等著中年修士說話,中年修士卻是出神了,寂靜中,小廟外又傳來蘇神秀適才吟唱的《女兒情》,不過,比起蘇神秀的渾厚和粗狂,這次卻是有了女子的纏綿“這是女子在吟唱”。


  中年修士清醒了,他欣喜欲狂,不敢置信驚呼“雲竹?”,然後雙眼放出兩道實質金光,聲音變成了失落“可惜不是你”。


  蘇神秀駭的跳了起來,再不敢安穩的坐在那中年修士身邊,“這次絕計沒看錯,這中年修士是隱藏的絕世強者”。
——

  蘇神秀離開那株巨大的雲竹時,幕凝華想了想跟了過來,她的長兄和長嫂沒有阻攔,他看到了蘇神秀的隨心漫步,看到了蘇神秀唯唯諾諾的躬身後退,看到了蘇神秀思索的垂頭,聽到了蘇神秀吟唱《女兒情》。


  “吟唱這等小曲,蘇師弟這是想惹的雲竹寺上師將他轟出去不成,不過曲兒很好”蘇神秀走進了斑駁的小廟,幕凝華走到了蘇神秀低頭思索的地方,她也看到了無數像極了她的的雕刻。


  她有點惱怒“雲竹寺怎會容得下這修士,一身心思盡在女修身上,恩,技藝倒是精湛”。


  她不斷收著那些在她看來調戲她的雕刻,收著收著又停了下來,因為雕刻不再是嬌憨、溫柔、愛戀、倔強、委屈、可憐這些神色,已經有了決絕和淒美喋血,“這不是我,是與我極為相似的女子”,她又將收起來的雕刻取了出來,擺擺弄弄,許多多的故事再次串聯,幕凝華是女子,生來便是感性,她不自主的吟唱起蘇神秀吟唱的曲兒。


  幕凝華的聲音甜美,吟唱的委婉,竹林微風將小曲送進了小廟,吟唱到半闕,小廟射出兩道金光,一聲歎息打斷了她的吟唱“可惜不是你”。


  幕凝華記得父親穆開山曾對她說過的話,“遇上不知善惡和性情的老怪,能避則避,避不開了,最好的辦法便是不動如山,莫要耍小聰明招來禍端”這是穆開山交給幕凝華應付強者的不二法寶,殊不知照他所說他也是一位老怪。


  她知道那兩道金光是強者才有的,便立在原地等著強者繼續說下去,但等了少許時間,除了那一聲“可惜不是你”,再無聲音,幕凝華籌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廟裏的蘇神秀聽到中年修士說“可惜不是你”便明白,說的是幕凝華,他小心翼翼道“前輩,外邊那位女修是歸元宗內門修士”。


  “小道友多心了”中年修士伸手一招,一道流光從他對麵的那麵牆射出,落在了他的手中。


  “恩?”蘇神秀臉色大變,那道流光出現的瞬間,蘇神秀識海裏的玄黃母氣硯台震了一下,雖然很快平複下來,他還是感覺到了“這是怎麽回事?”。


  “小道友將這件東西代我送到外邊那位道友手中可好?”。


  蘇神秀連連答應,他取了過來看去,那是一件流轉禁紋的女修雕刻,“前輩還有何吩咐,晚輩一並辦來”。


  “無它,將你適才那首曲子留下即可”


  蘇神秀抬手,以手指為筆,靈力為墨,淩空將《女兒情》寫下,中年修士一直盯著蘇神秀寫下的每次一個字,直至蘇神秀將其全部錄下,中年修士還在盯著虛空的那些字。


  “前輩?”。


  “甚好,曲兒甚好,可有名字?”中年修士回過神來問道。


  “這是晚輩偶爾聽人吟唱的,叫做《女兒情》”蘇神秀難過的要死,麵對一位經常沉默的絕代強者,他不敢有任何疏忽,也不敢流露任何表情。


  “小道友一曲,元讓真傳大典帶來的煩惱倒也值了,恩?小道友修為低了點,步子倒是走得紮實,通脈的這道秘法不錯,似乎最後尚能升華”絕代強者眼力嚇人,他眼睛一掃便判斷出蘇神秀通脈用了秘法,“小道友靈力精純,若要最後升華,不妨試著逆轉秘法,借靈力倒灌之勢強行拓寬經脈,想來以小道友的神識和肉身能將這鼓倒灌的靈力控製住也能撐住的”。


  蘇神秀大喜,他運轉秘法通脈已有五年時間,二十條經脈漸趨圓滿如一,正在思索如何最後的升華,卻是百思不得其法,怎料今日一首小曲竟能換來絕世強者的指點。


  這是強者的指點,蘇神秀不疑有它,“多謝前輩”。


  中年修士興致已消,再次陷入安靜,蘇神秀得了中年修士的首肯躬身退了出去。


  良久,“唉”中年修士歎氣,他起身朝著對麵的牆走去,將要撞在牆上時,牆麵變得空洞,若是蘇神秀在此,定然能看出這是一件洞天法寶,相比於蘇神秀將洞天法寶死死藏在識海,中年修士卻是大大方方擺在了小廟,普通修士認不出來,強者大抵是不敢在他眼皮子下麵動手,他有自信。


  洞天法寶裏僅有一件白玉棺槨,棺槨裏躺著一位風華絕代的女修,女修肉身完好,漫長的歲月沒有任何腐朽的樣子,似乎睡著一般,眉目與幕凝華極為相似,中年修士撫摸著棺槨,溫柔的看著棺槨的女修“雲竹,雲竹寺一個小輩得了真傳,卻是有一位前來觀禮的女修與你麵貌頗為相似,那一瞬間,我以為我終於得了佛祖眷顧,可惜,終究不是你,不過,六千餘年,我已尋得三生石與彼岸花,待得再尋到先天五氣任何之一,你我便在彼岸花開時相遇”。


  “三生石畔,彼岸花開,我便等你歸來”。中年修士喃喃低語,聲音堅定無比。


  “對了,往日盡是你在為我吟歌做舞,今日我得了一首小曲,你且聽上一聽”。


  中年修士開口吟唱,洞天法寶裏回蕩他的聲音,他吟唱出的《女兒情》字字句句凝成符文,燁燁生輝落在白玉棺槨之上,將白玉棺槨染成金色。


  鴛鴦雙棲蝶雙飛


  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聖僧


  女兒美不美


  女兒美不美


  …


  蘇神秀出了小廟感覺很不真實,若非臨走之時,中年修士一指點下洶湧的靈力撐開了他剩餘的稍稍狹窄的經脈,蘇神秀幾乎以為是他臆想了,他像是看到街邊的乞丐轉身化作富可敵國的豪商,並且豪商看他順眼,送他了一場富貴。


  “那一指下去抵得上我日夜苦修一年時間”蘇神秀樂的心裏開了花,更重要是他有了通脈升華的辦法。可以做到他在通脈的極境。


  欣喜之下,蘇神秀看到呆立的幕凝華忘了不久前的尷尬,給了一個笑臉“師姐,這件東西是那位前輩賜下的護身秘寶,沒有禦使的法決,大抵祭煉一番便可”。


  在幕凝華眼中,蘇神秀的笑臉很幹淨,她雛眉上下打量蘇神秀“那位前輩是何人?有沒有為難蘇師弟?為何賜下秘寶給我…”一連串的疑問問了出來。


  “不知,前輩高人行事,我等怎能猜透,師姐先祭煉一番,看看這秘寶究竟如何”內情如何,蘇神秀能猜出一二,大抵是睹物思人,不過這裏的“物”是幕凝華,但他不敢胡亂開口。


  幕凝華捏著雕刻,躬身朝著古廟方向做謝,然後運轉靈力祭煉,絕色佳人的雕刻溢出金光布滿了幕凝華周身,金光中的幕凝華多了縹緲的絕美姿態,猶如活在夕陽落霞神女。


  蘇神秀捏著下巴讚歎道“真美!”。


  幕凝華聽到了她身上的金光一收,臉上泛起紅霞露出了羞怒之色,不滿聲音拖的長長道“蘇師弟…”。


  蘇神秀訕訕一笑,轉向來時竹林的小路,卻見一男一女兩修士麵色不渝的盯著他,幕凝華道神識傳音“是我長兄和長嫂陸晴”。


  “見過穆師兄,見過陸師姐”剛剛調戲了幕凝華,便遇上了給幕凝華“做主”的人,看兩人的麵色,大抵是聽到了他的調戲,蘇神秀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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