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出來混總要還的,善有善,惡有惡
青草油油,霧氣清涼,不太寬闊的山間擺下了數十具屍身,而那些屍身流出鮮紅的血給山穀又添了幾多顏色,紅紅綠綠,若是不計較山穀間的血腥氣和猙獰的殘破屍體,煞是好看。
可惜,能看得見花花綠綠的自然也看到了殘肢斷臂,可怖的場麵沒有引起眾人波瀾,蔣君和侯雲見過了蘇神秀不動則已,動輒分生死霹靂手段,其他人沒有,他們從蘇神秀激烈的言辭料到此事不會善了,但沒有想到蘇神秀會做的如此果決,大寨主一露頭便遭攻伐,少年跪伏也被他言語之間斬殺一人,行事直接,狠辣,不留一點餘地。
事實上,柳克行是要留下那個被斬少年的,隻是在他的手沒有搭在蘇神秀肩膀時,蘇神秀便揮刀了,但他的手沒有收回,在蘇神秀第二次揮刀時,柳克行終於攔下了蘇神秀。
“蘇道友,他們還是少年,和其他人不同,還有改過自新的可能,怎能隨意殺戮”柳克行急衝衝的道,由於他說話太急,呼出的氣吹亂了頜下三寸美髯。
斬下的少年頭滾落在另一伏在地上的少年之前,那個少年一下頓住了,驚恐的抬頭看著麵前的蘇神秀和柳克行,然後便撲在了柳克行腳下,泣不成聲道,“仙師,救我,我真的不懂這些,是大寨主令我們這麽做的,既然仙師不喜,我以後再也不做了”,他的聲音顫抖,加上被濺了半身的鮮血,看起來分外淒慘。但那些血不是他的。
蘇神秀不想為了一個小人物惹得其他幾位道友不喜,他道“柳道友和諸位道友稍待,帶我問明白後再做決斷不遲,”然後指著那少年道“事到如今卻把一切推到了快要死的人身上,還在狡辯稱你不懂?那幾間精舍可是大寨主和你們兩個的?”。
蘇神秀未進穀內便看到穀內三座房屋相比其它房屋好上許多,見了勉強算作修士的大寨主和兩個少年,自然明白那是屬於誰的,他有此一問不是閑來無事找些事端,而是其中那兩間小一些的精舍中垂釣著幾具屍體,從四肢俱全血肉模糊的的屍身上看,是少女的屍體。
蘇神秀相信其他幾位修士這時也該注意到了,不見陶季靈臉色不好?似在壓製殺生的怒氣。
那個小少年看了一眼道“是,可是…”。
“身蘊靈根者的確聰慧,但你們的聰慧沒有用到正途,而是用在了狡辯和迷惑他人上,其實偷殺也有多種,作為一夥純粹靠劫掠為生的賊寇,不可能有人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潔身自好。”
蘇神秀語氣輕緩,有些囉嗦,似在教育“若是你真的被逼而殺人自保,或者偶爾斬掉一兩人也沒什麽要緊的,我不會如此計較,因為真的計較這些,世間修士皆該殺,但,那些少女與你身處兩個世界,往日無仇無怨,怎會遭你尋歡作樂一般的虐殺?小小年紀稍有修為便如此肆意妄為,再過上幾年,不知多少無辜凡俗死於你手?”。
少年抱著柳克行的腿大聲哭泣,柳克行聽著蘇神秀的話,搭在他肩上的手鬆了,蘇神秀看著那少年麵露不屑,嘴角上翹道“世間人總有在刀斧加身,才覺害怕,莫哭,我不會像你等一樣虐殺他人,但事情總的有個交代,你也不必再裝可憐哀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天經地義,你若真有不甘,還是和那些背逆虐殺的人說去吧”。
蘇神秀再次揚刀,刀鋒未到少年,他的肩上一緊,卻是柳克行再次阻下了,同時柳克行道“蘇道友,今日死的人夠多了,留這少年一命吧,此間事了將其禁住便是”。
蘇神秀忍不住揚聲道“禁於何處?上滄王囚禁修士之地?難道柳道友覺得將一幫喪心病狂的少年修士禁在一起,數年後那些成年的少年修士會變成行事端正的修士?我可以肯定的說,不會,一幫人渣待在一起,他們隻會變得更加歹毒,更加瘋狂”。
“廢去修為禁於尋常世俗之地便可,沒有了修為相信他會收斂許多”柳克行考慮一下說道。
“柳道友,歹毒莫過人心,沒有修為但是歹毒之心仍在,遲早還是要出大問題”蘇神秀一向認為心思歹毒,包藏禍水之人,除非有人時時看管,再有大德睿智之人時時教導,單純的將一幫殺生取樂的少年羈押一起根本無濟於事,而且會變得越來越邪惡。
蘇神秀和柳克行四人相處時間較短,不知他們其中有沒有人是大德睿智之人,但蘇神秀不是,以他的性情,即便現在不動手,多看上那少年幾眼總會仍不住斬出那一刀的。
蘇神秀三番兩次的堅持惹得了柳克行的不快,他幹脆將那少年拉起影於他的身後,道“蘇道友你的殺心太重了,這非是修士持之修道之心,柳某不才,願將他禁於我的身邊教化,來日他若害人害柳某便是,這總歸可以吧?”。
蘇神秀沉默不語,他知道他那一刀是揮不出去了,他又有些不解,“散修何時心慈手軟了?”。
寂靜中被眾人忽略的大寨主顯得格外醒目,他的眼神渙散,生命痕跡已到盡頭,自言自語道。
“我三歲識字,五歲斷文,幼年聰慧之名楊於山村之間,可惜,成也名敗也名,八歲便被賊寇擄進深山,與十餘同齡孩童同拜妖樹,妖樹言道要授予我等仙緣,長生永駐,看顧家人,誰知,大喜之間十數孩童中僅餘我一人生還,其他人則被垂屍在妖樹枝條,如此數次,枝條盡是男女孩童屍體,大懼之下我一心照著妖樹所敘修行,襲殺大寨主,偷偷摸摸劫殺過往行人與附近山間村戶,渾噩四十年,犯下滔天殺孽,如今卻是應了報應,我悔,我恨。”
柳克行意有所指道“他已有悔過之心”。
“他若真有悔過之心,便向死於他手的生靈去悔過,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能做的的便是送他去死,總不能一句我悔了便消去犯下的所有殺孽”蘇神秀反駁道,他可惜那大寨主,但可惜的是一個山間諄諄少年走上邪道之路,並不後悔他率先出手擊殺。
“出來混總要還的,善有善,惡有惡,如此而已”,他頓了一下,緩緩道。
柳克行眉毛都跳了起來“蘇道友,你…”
見著兩人又起爭執,伍天樂插話轉移,道“這顆妖樹究竟是個什麽妖物?我等去見識一番?”
“善”
蘇神秀對大寨主和悍賊說的妖樹很感興趣,因為大寨主喃喃自語他的功法是妖樹所傳,散修或許不知,但蘇神秀出生大宗門也有巨人族古羅的經驗,他知道凝脈期修士修的的體內靈氣渾厚到大寨主那般程度何其艱難,這是走的極盡路線。
和蘇神秀一樣,大寨主前一個境界練氣期也必定走到了少有人及的地步,其中或許有大寨主修行功法年歲長,不懂如何突破的緣故,但低階功法再怎麽修煉,修煉的靈氣也根本達不到大寨主那般渾厚,大寨主的靈氣純正精煉,這在大宗門修士中也很少見到。
不見適才大寨主與蘇神秀幾人爭鬥時,包裹長刀的靈氣絲毫沒有外泄,而且他沒有修行任何法術僅憑一口凡間斬,馬刀便神乎其技的擋下了蘇神秀等人數次法術,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大寨主修行的道書功法是道門正宗的高級貨色,所以修煉出的靈氣的精煉渾厚,而且他還修有一門鍛煉神識的道書功法,某種程度上可以做到後發而至。
一顆生長在如此偏僻地方的樹怎會化凡為妖?而且還身具如此精妙功法?這不是正常現象。
修士共知,生靈開啟了靈智才有修仙問道的可能,這種靈智並不是簡單的吞食生長,而是有有意識的增強自身,這何其難也?撇開那些有傳承的妖修後代不說。
普通的飛禽走獸還算好一些,它們遊走天地之間,有機緣服食人跡罕至或是不為人知的靈物,隻要它們挺過了最初狂暴難訓的靈氣便有一定幾率生出靈智,而後吞吐日月精華,天地靈氣,結合自身創出契合自身的功法尋仙問道,但靈物何其難尋?因而野生的妖物並不常見。
靈植類普通之物想要生出靈智更是難上加難,它們不能隨意行走,因而錯過許多機緣,至於有靈物自動送到它們根係之下更是可遇不可求。
但這裏偏偏有一顆樹竟然化為妖,從他傳下的精妙功法上看,這顆樹妖必定修為深厚到令人心悸,那麽,一個修為通天的妖物怎麽看得上大寨主?就為那偷偷摸摸劫掠來的區區血食?蘇神秀不認為如此,一個通天巨妖不會看得上些許血食,他們更喜歡等階更高的靈物。
蘇神秀確定這不是大妖的做派,倒像是一個不知輕重的小妖。
他沒有繼續想下去,因為片刻時間他們一行五人已經到了禁斷法陣的邊緣,禁斷法陣不僅隔絕了他人神識的探查,而且也阻住了他們步伐,他們需要破解陣法才能入內,也需要準備手段應對裏邊僅知名為樹妖的邪修。
而蔣君和侯雲不為修士,被蘇神秀留下來看管那個僥幸逃得一命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