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一副對聯
蘇神秀發現,回去的路上除了梁起有說有笑,其他幾人多是低頭走路,就連一向老實巴交的趙大牛都隱隱與他有相隔的意思,蘇神秀暗自思忖,“大抵是因為我沒有節操的奉承肖玨豔和接了慕師姐送上的那瓶丹藥的緣故,這幾人有些不恥與我為伍的心思”。
他快步趕上埋頭走路的幾人,道“可是因為適才我對慕凝華師姐的態度,引得諸位心裏別扭?”
楚天河“哼”了一聲,耳朵卻是豎了起來,一副傾聽的樣子,段飛雛眉看著蘇神秀,似要他給個理由,趙大牛低頭不語。
蘇神秀與他們心中的錚錚男兒相去甚遠。
“那好,先說師弟奉承肖玨豔師姐的那些話,諸位師兄師弟可曾想過,若是我適才圖了一時痛快,硬著脖頸大罵肖師姐後,如今會是什麽樣子?”。蘇神秀道。
楚天河突然說道“大不了再將師弟困上幾日,肖玨豔一個人區區內門弟子,又非善刑殿長老,我不信她敢逆了宗門大律取了師弟性命”。
蘇神秀道“楚師兄言之有理,的確,肖玨豔師姐不會取了小弟性命,但那樣就會再次激怒了肖師姐,師弟我也沒了現在的自由與輕快,會繼續被栽在那裏,這個師弟可以受得住,但若是肖玨豔師姐仍舊貼上那副古裏古怪的對聯,師弟我當如何?”
“前者是懲罰一番,後者就不是了,到了那時,是對我真正的折辱,”。
梁起點頭,和稀泥道“恩,蘇師兄言之有理,貪圖一時意氣卻不可取”。
“若今日肖師姐堅持貼了那副對聯,蘇師弟當如何?多少靈藥願意消去此事?”楚天河記起他從慕凝華手中接下靈藥的痛快勁,語氣嘲諷的追問道。
“嗬嗬,楚師兄對師弟怨念頗深,對師弟來說,靈藥一類的丹藥或是其它靈物,我之愛也,的確重要,能解決的許多困難事,但不能解決的也很多,”
“世人皆有底線,即便是凡俗中流落街頭的乞丐也不例外,若是今日肖師姐一心折辱師弟我,師弟也不要什麽靈藥了,此事無解。”
“必定要與之不死不休”。蘇神秀語氣堅定森然。
“不拘是何人,即便是傳說中太古時,古天庭的絕世大能妖皇這般人物真的折辱我,師弟也會找機會抄刀殺將上去,斬了他的性命,掀翻他的禦座”末了蘇神秀道,一股不敬鬼神的桀驁之氣躍出。
“蘇師兄所言是極,那為何還接了那瓶靈藥來化解此事?”楚天河一愣又道。
“為何不接?肖師姐栽了師弟半日,總歸要有些補償,師弟拿的心安理得,我接了,正常,不接?師弟我又不傻,沒必要和靈藥過不去,難道我傻乎乎裝作不屑一顧的扔掉靈藥才是真男兒?”蘇神秀道。
其實這是他說的客氣了,在他心裏,對這種自尊他有另外的想法。
內心太過謙卑與高傲者大都分不清自尊為何物,有人稍稍使他難堪,他便錯認為是傷了自尊,不屑壓製心中升起的怒意,繼而引起更嚴重的後果,比如拔劍相向。
曆來,世上的仇殺,多不是因為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和被挖了祖墳這些難以化解或是化解不開的死仇引起的,而是由零零碎碎的小事,愈演愈烈演化而成的,隨著蘇神秀年歲增長,修仙者神秘的麵紗不再裹得那般嚴實,蘇神秀相信,因為一口唾沫發生的血案是存在的。
他有時候甚至想,一口唾沫而已,隻要不是吐在臉上,或是指名道姓的吐,除非內分泌失調,吐的唾沫實在太過惡心,是多大的事?
當然,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機會了,該收拾的還得收拾。
他不可能直言不諱的說段飛,楚天河等人的自尊有些過分,畢竟再親密無間的人也需保持一定的距離,何況每個人對自尊有各自的理解,強行改變一個人的認知最是艱難,至於自己解釋過後,段飛、楚天河等人之後會怎麽想,怎麽看他,他已做了努力。
他隻是不想失去在歸元宗中大半年積累的好友。
僅此而已。
回到宗門分下的小院,蘇神秀徹底解放鬆了,他把自己往雲床上一扔,愜意的舒展了筋骨,隨即想到肖玨豔補償的靈藥。
“咦,諸侯王之女出手果真大方,出手的東西,隨隨便便就是周天丹,還真是劃算,若是栽上一日就可得一瓶周天丹,還不如找個沒人的地方將我再多栽上幾日。”倒出玉瓶中的靈藥,蘇神秀一眼便認出這是何種靈藥,他臆想道。
周天丹煉製不易,多為煉體修士服用,常服使人體肉身經絡通暢,氣血充盈,力大無窮,身輕如燕,行走如飛,這麽說,肖玨豔栽了蘇神秀半日後,作為補償的丹藥真有對症下藥的意思。
“這肖師姐…真是貼心的好師姐”一瓶靈藥讓蘇神秀瞬間改變了他對肖玨豔的看法。
作為過來人,蘇神秀深知人的賤性。
性情內斂,少言之人,他不小心摔了個大馬趴,在他人的哄笑中,他認為丟人丟到了姥姥家,會心情整日鬱鬱不暢,其實沒必要如此,在你鬱鬱寡歡於丟人時,別人大概已經將你忘了個一幹二淨。
誰還會記得昨日有人在此摔了大馬趴,是男是女,長得什麽樣?
而遭人調笑了,你表現的越憤怒,他們調笑的越起勁,倒不如不理不睬。
——
蘇神秀錯開了他被栽在藏真殿流言的風頭浪尖,再次出現在同門修士眼中時,已是數日之後。
但他忘了,這裏是歸元宗,他麵對的是這些整日練氣打坐,修煉法術,專研修真六藝的修士,這些修士與寂寞為伍,內心日日經受仙道考問,難得遇到可以抒發情緒的事。
從他沐浴著陽光踏出小院,穿梭景色如畫的修身苑起,耳邊盡是閑來無事調侃的他的聲音,他翹著嘴角不理不睬,但眼力好的人就會看出,他行走的腳步越來越快,額頭上的筋經凸起。
蘇神秀恨不得將那些滿嘴廢話,嘀嘀咕咕調侃他的人挖個坑埋了,然後挖開了,看看這些人來年是不是會長些記性。
“吆,這就是新一屆外門中‘我說的’師弟?相貌也不是多俊朗啊,據說石進便是受了他的連累被肖師姐掛在靈田那邊,掛了整整三日,而‘我說的’師弟,僅是被定了小半日而已,這裏有什麽原因不成?”有老牌外門修士惡意的猜測道。
“師弟禁言,肖玨豔師姐可不是用來打鬧的,且不說肖師姐,即便內門的姬期師兄聽了這話,也會找上你的,那些人的出生你知道的”有人對那位口無遮攔的老牌外門弟子道。
“是極,是極,定是這小子裝可憐,博了肖師姐的同情才得以脫身的,真是恬不知恥”那外門弟子聽了“姬期”後改口,又將蘇神秀埋汰了一遍。
“我怎麽聽說是石進算計這位師弟不成,把他自己搭進去了” 有人持不同意見,前幾日那一夥人,除了石進和王召還有四五人,大抵那幾人有人管不住嘴巴漏出了風聲。
“我也聽說在…”
這些外門弟子自己掐起來了。
“多謝‘我說的’師兄,是你告訴我誇讚女修漂亮也會受罰的道理,師弟受教了。”又有和蘇神秀同年入外門的修士道。
“我早就想著怎麽結識肖師姐,隻是苦於沒有方法,不想這位‘我說的’外門弟子竟有這種辦法,為了親近美人,這位‘我說的’師弟倒也豁的出去,真是我輩楷模”有身著白衣不懼肖玨豔的內門修士道。
“這位師兄有此想法,那好,片刻我便為你引薦姬期師兄,想來姬期師兄會和師兄你相見恨晚的”又一內門修士趁機搗亂,接話調侃道。
“莫要胡說,我隻是仰慕肖師姐,”那人麵色如土,急忙辯解道。
“難怪這幾日蔣君侯雲臉色一直不好,大約也被人調侃過”蘇神秀思維發散,想到了蔣君侯雲這幾日二人不同往日之處。
蘇神秀不理這些,進了落陣殿沒有了外邊的嬉鬧,他的世界才算安靜。
段飛看見蘇神秀有些奇怪“咦,蘇師弟這般早?”
“恩,憋在小院數日,師弟也該出來了,段師兄適才那話是什麽意思?這還是早?”蘇神秀恍然反應過來段飛問的有些奇怪。
“何不再過幾日,師弟不擔心遇上內門姬期師兄?”段飛道。
“我正是想到了內門姬期師兄這才不躲的,“破門而入”宗門這等戒律,大約對姬期是無甚大的約束,倒不如躲在這裏尋一個良策”蘇神秀道。
“師弟有了良策?”
“恩,此事正要和段師兄商量”蘇神秀一本正經。
“師弟不妨直言,師兄能幫的上的決不推辭”段飛道。
“段師兄和我換居一段時間如何?萬一姬期師兄破門而入,我也能極早知曉,有些脫身的時間,到時候,段師兄設法拖住姬期便可,恩,大抵姬期不曾見過我,段師兄需的留心,當心姬期不發一言的將段師兄當做師弟的出手教訓,到時候說不得段師兄要……”蘇神秀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方法,說著說著,段飛臉色不好轉身要走,蘇神秀慌忙道
“段師兄莫走,師弟還沒說完了,段師兄?”
“好吧,段師兄陣道天賦不凡,師弟正要請教”玩鬧過後蘇神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