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今年少 來日成年
族裏為了後輩著實費了很大心思,撤走了柔軟的棉蒲團換上了堅硬咯人木桌木凳,但,即便如此也阻擋不住小少年洶湧而來的睡意,蘇神秀看見他身側的蘇烈陽用拳頭柱在額間一副思索狀,實則口中流出的口水都浸濕了衣襟。
三叔祖蘇狂不管這些,隻要這些睡覺的小少年睡覺不出聲他也不強行將其喚醒,不算大的學堂灌滿了三叔祖穩重的聲音。
蘇神秀聽著三叔祖講解符文,聽得入神,怎料三叔祖突然停了下來,說道“恩,今日暫到此處,明日再繼續講解符文”,三叔祖沒有說為什麽,草草結束授課。
蘇神秀轉念一想便明白怎麽回事,族內消息靈通的人說狩獵的修士這幾日返回家族,加之三叔祖突然停下授課,想來狩獵的修士返回是今日,他和其他孩童一樣施了一禮轉身跑了出去。
三叔祖習慣了一般對著已經開跑孩童揮了揮手,大步走向族內商議事情的主廳。
蘇神秀向自己居住的偏院跑去,迫不及待要告訴母親這個好消息,蘇神秀明白為何母親鍾氏這幾日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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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神秀踏進主屋時,隻見最顯眼的雲床周圍圍著幾名神經緊張,動作小心翼翼的侍女,她們像保護幼雞的母雞般張開雙臂,把雲床圍了嚴實,生怕床上胡亂折騰的兩個小家夥滾落下來。
母親鍾氏站在雲床正前方,一隻手一會竄出一簇火苗,一會凝出一朵浮雲,把兩個小家夥逗的哇哇大叫,卻是鍾母在那裏陪著蘇神秀的弟弟登仙和妹妹洛水玩耍。
“外邊這麽大動靜母親應該知道是怎麽回事,兩個小家夥吵鬧聲音再大也蓋不住外邊喧鬧聲”,蘇神秀徑直說道“母親,父親今日回來,我在回來的路上看到府門口圍了好多人,我們出去看看去?”,
母親沒有和蘇神秀一樣表現的急不可耐,手上的動作不停,輕聲教導蘇神秀道“我知道你父親今日回來,急什麽,你父親怎麽說也得晚間才能抽身回來,現在定是在族中議事大廳,哪年蘇家整個出動探險遊曆不是如此?不過多等片刻,你父親還能跑哪去?凝神定氣,來,和你弟弟妹妹一起玩耍”,蘇神秀愕然,安心坐下來等待父親回來。
倒是弟弟妹妹聽到父親回來不時探頭向外望去,奈何被看的死死的出不去。
如母親所料一樣,父親蘇丹一進蘇家大院便和其他回來的修士一起被請到了議事大廳,廳內眾人皆是一臉喜色,出去三十餘人,全都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眾人互相吹噓這次的經曆,除了像蘇神秀父親蘇丹一樣受些傷的倒黴蛋,大部分毫發未傷,收獲還是不菲,遠超曆年。
一片吹牛打屁之後,坐在主位的族長蘇量輕咳一聲,下邊熱鬧的人群慢慢的安靜了下來,族長蘇量作為金丹強者在族中有著絕對的威嚴。
待到廳內安靜下來後族長蘇量站起來說道“這幾年族裏收獲不錯,這次大家出去一年全都平安歸來,卻是不易,就把大家的份額提一提,和族內五五分成,上交五成後餘下的自己收起來,總的對的起大家的一番辛苦”。
這個是正理,若是眾人隻索取不回報,別說蘇家這麽一個底蘊淺薄的家族,即便萬年大派也禁不住這麽折騰,遲早的衰敗下來。
維持蘇家這麽多修士日常所用單靠個人不現實,隻能一棍子打下,不拘收獲多少按份額上繳,若實在是勞苦功高,族內也會適當的獎勵一些,不會讓人心寒。
獨占的心思眾人頂多想想,真要這麽撒潑胡鬧,最後結果無非和很多年前蘇家的一位修士一樣,被毫不留情的逐出蘇家。
蘇神秀沒見過那位蘇家趕出去的修士,不過這件“殺一儆百”的事一直被當做教材使用,據說那位蘇姓修士仗著天資不凡,道行高深,自覺功勞卓著,與當代族長、長老商議減免自己上交的份額,態度狂妄強橫,未果,揚言蘇家處事不公,之後便成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在蘇家,敢於破壞家族法規者,任你天資卓越也不為家族所容,那位蘇家的修士被趕出後,沒有家族的照拂庇護,沒有族人處理瑣事,這才後悔莫及。
至於私下藏匿,你的有那份能耐,空間類的法寶不是大白菜也不是儲物袋,你說要就有?
族長這麽說定是和族內長老商議過得,可信,下方人群大喜,往年以家族名義出外搜尋修仙物資都是族內站七成,自己僅占三成,這次收獲不少,多出來的兩成份額更是大賺了一筆。這是到手的實實在在的好處,再加上城主府承諾的功獻點,晚上睡著了也能笑醒,何況這次實在算不上凶險,痛打落水狗,急於脫身的異族一觸即潰,自己等人就是撿便宜的。
所有人痛快的上交了自己收獲,片刻間上交的儲物袋堆滿了族長蘇量前邊的長案。有一位長老瞪大了眼睛打趣說道“這麽多儲物袋?不算儲物袋裏邊的靈物有這些儲物袋就不虛此行了”,說著樂嗬嗬的和其他幾位長老上前挨個打開了儲物袋,一排排玉盒擺出後,霎時間,大廳內的眾人倒吸了一口氣。
這次收獲不少,眾人都知道,但分散撞在儲物袋中,沒有全部擺出來的視覺效果,確實沒想到“不少”到這個程度。那位長老說的是有些誇張,但也是反應出修仙者的窘迫,雖說蘇家是黃岩成內大族,可是大族有大族的煩惱,光是修仙者最基本的儲物袋對於蘇家來說也是堪堪夠用。
並非說蘇家負擔不起,隻是家業大了各方麵需要也多了,能省就省,省下來投入他處或是放入家族寶庫增加些許底蘊,誰知何時會有大筆出入?
族長蘇量看著那些儲物袋不為所動皺著眉頭轉而問道“這次逃竄到太淵城異族如此之多?”。
族長這麽一問,那幾位整理儲物袋裏靈物的長老停了下來,滿臉嚴肅的看著狩獵歸來的修士。
共殺異族情況下殺人越貨,萬一事發,麵對的將是整個太淵城修仙勢力,後果不堪設想。
帶隊狩獵的一位老修士似乎知道蘇量的擔憂,說道“族長,這些儲物袋來曆是有些波折,但確實是斬殺異族得來的,我等遇到的那些異族皆是一身帶傷,顯然一路逃竄血戰不斷,遇到我等時十成戰力連七成都發揮不出來,使得我等沒費什麽力氣就斬殺了那些異族。
這些儲物袋估計就是那些異族逃竄時沿路搜刮得來的,至於裏邊的靈物絕大部分是從本就儲物袋中,剩下一些是路上搜尋異族時的偶然收獲,萬無它途,沒有弄險”。
族長蘇量不著痕跡的點點說道“恩,不錯,梁老知曉事理”,搞得下邊反應稍差的修士一頭霧水,不知族長所說的“不錯”是何意。
那些長老便放心的埋頭繼續整理那些從儲物袋裏取出的靈物,林林總總,一番估價評定之後,皆大歡喜。
父親蘇丹回來時,一進院落蘇神秀很明顯的看到父親腰間掛了幾個鼓鼓的儲物袋,炫耀似的晃來晃去,生怕別人看不見。
好吧滿足世人都有虛榮心,顯然,蘇父的虛榮心發作了。
出外狩獵一年多,弟弟登仙有些不認識父親蘇丹,怯生生的站在母親身後探著腦袋看著父親,妹妹洛水不然,直接上前揪著一個儲物袋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想要占位己有。 父親蘇丹無法,想著玩也玩不壞,就解下了洛水抓著的那個儲物袋,洛水肥嘟嘟的小手一拿到儲物袋便高高興興把登仙拉到一邊,小嘴學著母親不停喊著‘收’‘出’字樣。
安頓好吵鬧的兩個小家夥,父親興致勃勃的講著這次狩獵過程,蘇神秀和母親一旁聽,蘇神秀敏銳發現父親說到自己受傷那段含糊了過去,蘇神秀也沒有多想,以為父親擔心講出來那些會惹得母親傷心。
總體來說就是一次簡單的狩獵,沒有難度,沒有危險,像是趕路的時候在路邊隨手撿得諸多靈物,若非最後說道一路的所見所聞,簡直就是一次郊遊。
這方世界幅員之廣勝過後世地球十數倍,地域雖廣卻也容納不了各族修士無盡的野心,除開那些不宜生存之地,山川湖海皆有主,想要發展就得搶掠,擴大勢力範圍,而人族隻占據其中最大的一塊,四周都是虎視眈眈的異族,隨時會撲上來咬人族幾口。
如今大周無力約束各路諸侯,大小十餘個諸侯國相互之間雖說沒有大戰,卻也是互相提防,人族本身是強於異族,強的也不是很多,再加內部的不統一,各自為戰,邊關諸侯麵對異族時不願大力征伐,束住了手腳,使得修士和凡俗心氣不足大受其苦。
最為困苦的就在邊關,邊關處的修士還道罷了,麵對異族有些底氣,可以廝殺一番。
凡俗不然,他們隻能被動接受異族欺淩,那些跨過邊關的異族,對於沒有城池防護的凡俗來說就是大難,這也導致一些凡人從生到死都沒有離開自己出生的城池,說不出的淒涼。
父親蘇丹這次狩獵橫穿了太淵州,太淵州北部還是較為繁榮,可是到了南部就是一片荒蕪。
累累白骨無人收,殘村廢城遭遺棄,隨處可以看到昔年大戰留下的廢墟,這些都是異族越過邊關對人族無情殺伐後留下的罪證,也是人族難以麵對的場景。
越接近邊關民生越顯貧苦,凡人為了躲避異族做到了“千裏無雞鳴,萬裏無人影”。
隻有守護邊關的大軍駐守在那裏,看著異族肆意張狂,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們期盼人族仙道強者降臨邊關殺到異族,從少年盼到須發斑白,聽得蘇神秀頭發都直立起來。
前世生長在紅旗下蘇神秀很難想象邊關的凡人是怎麽生活的。
他們孱弱的身體暴露在異族的眼中,戰戰兢兢,朝不保夕,猶如待宰羔羊,隨時可能被吞的一點不剩。
“我今年少,來日成年,待我成年定當身披戰衣赴邊關,磨練己身讓異族雞犬不寧,鎮殺異族讓其膽寒,再不敢輕賤我人族”蘇神秀臉色陰晴低首如是想到。